“为什么要杀耿执?”乔乐梓问裴铭。
“因我实在再难忍受他,”一直那样淡定的裴铭,此时说起这话来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再杀耿执一次一般,“我忍受不了他总在手工课上大声地咀嚼苹果、huáng瓜、萝卜,或是嗑瓜子、吃些嘎吱嘎吱的东西——也许你们会认为不可思议,但我就是受不了这种声音!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就会烦躁得想要砸桌子!想要杀人!想要狠狠地捅死发出这种声音的人!”
裴铭说到后面几乎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几乎要崩溃掉。
包括燕九少爷在内的所有人的确对这样荒诞的杀人理由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燕七倒是想起前世曾经看过到的一个医学名词来——恐声症。
裴铭是个患有恐声症的人,这种病症的患者会对某种声音有过敏现象,不仅仅会有生理上的不适感,在jīng神方面也会产生qiáng烈的刺激,轻者会出现厌恶或恐惧,重者很可能会导致jīng神崩溃乃至发狂。
恐声症这种病,哪怕在那一世,医学科研机构对此的研究也基本属于空白,它并不只是同听见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刺耳声音会感到不适一样,它是一种jīng神疾病,是一种jīng神官能症的体现,是一种病态。
乔乐梓表示很难理解裴铭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不管怎样,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不管他的理由有多奇葩。
“真是可惜了的,”乔乐梓最后看着那座bī真的纸雕叹道,“为什么明明有着这样的才华,却总要去选择走一条自毁的路呢?看看本官的那副镣铐,今年以来已经铐过多少这样的杀人犯了?……咦?!”
第270章 打糙 为了惊蛇。
“且慢!”乔乐梓叫住眼看就要被衙役们带出展馆准备押往大牢的裴铭,“本府问你,你这行凶的手法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是。”裴铭毫不犹豫地答。
乔乐梓转了转豆豆眼,没有继续bī问,挥手让衙役将裴铭带走,却把手工社的李先生叫到了面前:“裴铭这拉花纸雕以前可在你们社中做过?”
李先生摇头:“并不曾,闻所未闻。”
乔乐梓又问另外五人:“你们可曾见过他的纸雕作品?”
那五人也齐齐摇头。
“李先生,本官需要立即见到手工社所有成员,请尽快将人带来此处,”乔乐梓又转头向自己的两名手下道,“即刻前往裴铭家,第一通知其家属本案事由,第二仔细询问裴铭身边之人,可有人曾见过裴铭做这种拉花纸雕,从几时开始做的,以及近期他曾去过何处、见过什么人、日常生活有什么不同以往之处,越细越好,速去。”
见这厢事已完毕,四至九团伙也不想多留,过来向乔乐梓行礼告辞,一帮孩子就嘁里咵啦地往外走,乔乐梓看着这帮孩子的背影,目光无意中落在那位陆家姑娘的后脑勺上,那姑娘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转回头来,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对在了一处,不由都是一怔,那姑娘冲他笑了笑,他也就不由自主地冲着人家笑了笑。
出了这档子事,团伙们已经不太想在东溪书院多待了,距午饭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站在书院大门外商量往哪儿去。
“你们随意,我要去萧大人家。”燕九少爷和燕七道。
“那你乖点啊,去了要有礼貌。”燕七道。
燕九少爷:“……”
萧宸看了眼燕七,道:“你们若不介意,不妨去敝府用午饭。”
“太打扰了吧?”燕七客气。
“不打扰。”萧宸道。
燕七就看向武玥陆藕和崔晞,这三人都没意见,大家就一路往萧府去了。
萧天航今日休沐,恰好没有出门,在外书房里看书喝茶,听闻儿子领着一帮朋友回来还正觉得欣慰,结果不多时外头小厮就进来禀报:“老爷,少爷带来两位客人,想要拜见老爷。”
儿子的朋友想要见他?萧天航有些纳闷,却也不能不给儿子撑场子,便让把人请进来,摆出一副严肃又不失和蔼的神qíng来,端坐在堂屋椅上。
结果一见儿子带进来的两位客人中的一位,萧天航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前迈了两步,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地看着那位:“安安?”
“萧大人您好。”燕七行礼,一指身畔亦向他行礼的燕九少爷,“这是舍弟惊鸿。”
“咳,好,”萧天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端正了态度,“果然是少年才俊,来,坐吧,都坐。”
几人落座,待上得茶来,礼貌xing地抿了一回后,燕九少爷方率先开口,微微欠身向着目光始终落在燕七身上的萧天航道:“大人,今日冒昧登门,实属晚辈这里有些疑问想要请教。”
“哦,说。”萧天航回过神来,这才将目光移到燕九少爷的脸上,见这个孩子不卑不亢地抬着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不由心下一动——这个孩子……同安安生得竟是如此相像,莫非——
“晚辈在东溪书院手工艺慈善义卖会上,买下了一件展品,”燕九少爷说着将手中的画轴展开,“此画据闻是萧大人捐出,晚辈想知道此画的作者是谁。”
萧天航甫一看见这画,不由吃了一惊,忙道:“此画确曾为我萧府所有,只是我却不知什么慈善义卖会……青桐!”说着将贴身长随叫进门来,“去问问夫人,可知道慈善义卖之事,另问她可曾捐过什么东西。”
青桐连忙领命去了,燕九少爷则继续问萧天航:“大人,此画既然确为贵府所有,敢问大人可知此画的作者是谁?”
萧天航敛容凝眉,看着燕九少爷,缓声道:“此画乃我从书画市场上无意间淘来的,买时便未见落款,因而不知画作者是谁。”
一句话堵住了燕九少爷后面所有待问的问题。
燕九少爷却淡定如常,慢慢将画卷起放到旁边桌上,复又抬眸望向萧天航:“据闻萧大人与家父关系匪浅,因而大人曾受邀参加过家姐的洗三礼,家父十七岁上有的家姐,敢问萧大人与家父是几时相识的?”
这个小小子!萧天航眯起眼睛审视着面前的小男孩,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也便是在那时前后结识令尊的。”
燕九少爷又道:“时常听家祖说起家父的少年事,言道家姐降生那日还在外与人比武,结果伤了额角,头缠纱布回了家,至洗三之时因觉缠着白纱不吉利,又在外面系了一条红绸带,不知可有此事?”
可有此事?这话是真是假?这孩子在试探他,他知道了些什么?专程来问画的事,莫非他已察觉了这画作主人是……
“当时之事已过去太久,况那日到场宾客众多,场面嘈乱,我已记不大清了。”萧天航淡声道。
“家祖亦说那日家父请了不少的朋友过府喝酒,到最后醉倒了一院子的人,萧大人可有印象?”燕九少爷继续问。
“记不得了。”萧天航道。
燕九少爷笑了笑,停止了发问,端过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萧天航莫名地松了口气,这个孩子还真是难缠。
好在长随青桐已回来复命:“回老爷,夫人说那画是她捐出去的,只因前些日子出去与朋友小坐,谈起近日东溪书院要举办慈善义卖之事,夫人有心为受灾之地百姓略尽心意,由库中取了许多物品捐去了书院,此画也是夫人一并捐出去的。”
萧天航点头,便和燕九少爷道:“这画是我以前淘到的,后从地方上入京上任,东西一并带来了堆在库里,尚未来得及收拾,被内子捐去了书院。燕家公子若是喜欢,便请好生保管,若仅是为了问画作者之名才将画买下,我愿重新买回,只因此画我也甚为喜欢,内子却并不知qíng。”
“此画晚辈会好生保管,”燕九少爷说着慢吞吞站起身,“打扰大人了。”
这是不打算把画还给他,也不打算再跟他多说话了。
萧天航心中叹着,将自己儿子和他的两个小客人送出了书房去。
萧家的午饭准备得很丰盛,萧天航和萧夫人都没有参加,把空间留给了萧宸和他的客人们,外面的雪下下停停,屋里的炭盆烧得暖暖融融,六个人围桌而坐,吃喝说笑,别有一番亲密温馨。
“下午大家都去给我助威鼓劲吗?”武玥开心地问。
“必须的啊,我连看比赛时要用的炭都带来了,整整一车,到时候围着我们几个全都烧起来,要多暖和有多暖和,你在场下想要瞅我们了就往看台上找,我们就站在熊熊烈火的中央望着你。”燕七道。
武玥一下子笑喷了:“知道的是你们在取暖,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要集体自焚呢!”
“这取决于你下午在场上的表现了,”燕七道,“别给我们丢脸啊,否则我们会以自焚进行抗议的,先烧小藕,身单体薄,好点着。”
陆藕正喝汤,闻言险些笑呛,一把拍在燕七肩上。
“哈哈哈哈!”武玥笑得不行,“这我可不敢保证,今天的对手可是霁月书院啊!”
“死对头那就更得赢下来了,”燕七道,“想想当初我们是怎么赢下玉树的,萧宸和孔队长最后都特别惨烈地自挂东南枝了。”
萧宸:“……”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
“对啦,十一月十九是闵大人的寿辰,我家已经接到了帖子,你们呢?”武玥问。
“接了。”大家都道。
“闵大人整寿,听说原打算好生大办一场,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让他家给下了帖,结果因着南方雪灾北方兵患,不好在这个当口大肆铺张,却是想临时缩减规模都不成了,帖子都已经下出去了,”武玥低声八卦道,“据说后来还是皇上给了闵家一个台阶下,赐宫中伎人当日去闵府献艺祝寿,这意思就是允了闵府放开了cao办——皇上对闵家可真是恩宠有加啊。”
“许是因为闵贵妃在宫中受宠的缘故吧。”陆藕也八卦了一句。
“到时候咱们仨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好不好?”武玥还是小女孩的心xing,重点其实都放在了这里,“咱们前一阵买的那套镶白兔毛领的棉裙子我早就想穿了!”
前一阵五六七逛街一人买了条款式一模一样的棉裙,只颜色不一样,武玥的是石榴红的,陆藕是荷粉的,燕七是龙葵紫的,仨人约好了要穿就一起穿,这回可算有了好时机。
52书库推荐浏览: 灵犀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