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_灵犀阁主【完结】(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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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九少爷眉尖微扬:“您说他会医鹦鹉?”

  “是呵,”萧天航叹了叹,“星河养的那只鹦鹉便教他救活过来好几回,星河视那鹦鹉如命,因而总开玩笑说他欠了他二哥几次救命之恩,将来待他二哥老了,他一定替他养老。他二哥便笑道:‘养老就不必了,将来我若去阎王爷那里点了卯,替我照应好你二嫂和你这俩侄儿我就感激不尽了’……”

  燕九少爷定定地盯着手中的茶杯良久,半晌才道了一句:“怪不得。”

  “怎么?”萧天航看向他。

  “步二爷的妻子,这个人您可有了解?”燕九少爷继续问

  “步二奶奶,这个人我见得更少些,但是关于她的传闻倒是听到过……”萧天航略有些犹豫,似乎觉得传达小道消息不符他的作风,但看了看面前这位少年平静又聪慧的目光,以及他肖似燕七的相貌,这让他实在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隐隐地盼望着他所怀疑的那件事是真的,如果是那样——如果是那样——

  稍稍按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qíng,萧天航郑重地和燕九少爷道:“传闻步二奶奶杨氏未出阁时,十分有意于星河,她家里也愿意同步家攀上这门亲,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星河心宜舍妹,不肯娶她,杨氏便退而求其次,嫁与了步家二爷,以嫡女的身份做了步家庶子的妻室,这门亲事当时还引发了不小的议论,外头都道是步家老二捡了个便宜,对此步星池倒是从未说过什么。

  “待舍妹婚后,我因有些担心杨氏会针对她,便几次私下里问过她与妯娌相处是否融洽,舍妹便道,谁家的妯娌间能全无私心?大面儿上能相安无事就已是好的了。言外之意怕是杨氏待她并不亲近,再后来又过了年余,我再次问起她时,舍妹却是笑着说了这么件事:

  “舍妹才刚进门时,杨氏对她态度略为冷淡,对星河也是避而远之——毕竟外头有传闻在,另对她的丈夫步星池也未见有多亲昵,每日去上房请安,常见夫妻两个一前一后,连路都不肯并肩走,甚而听二房院子里的丫鬟说,杨氏时常便不知因为什么同步星池冷脸闹别扭,接连数日不肯理他,步星池却也不以为意。

  “及至慢慢过了一年余,二房两口子不知几时便有了些变化,去上房请安不再一前一后了,而是并肩来去,杨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再不见对步星池冷脸,时常能见到她怀里抱着步星池医好的猫儿兔儿在外头晒太阳,对着舍妹也显得热络了许多,而尤为明显的一处改变是——杨氏不再避开星河了,见了面有说有笑,仿似已全不在意那道传闻……

  “舍妹说,只凭此点便足以见她放下了,心中无芥蒂,行事自然坦dàng。对此我也只能略为认同,不敢确信,毕竟还是那句话——人心不可测。但总归来说,步家大长房这几个兄姊间,表面上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至于彼此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舍妹向来不与我谈及,恐是怕我担心,而我这个外人自然也不好多加打问,因而目前我能对你提供的,只有这些。”

  燕九少爷一时无话。如果按照这个说法不带yīn谋论的话,在燕七房里放天石就当真只是杨姨娘无心为之之举了。

  以及,燕惊澜的一系列小动作,难道又只是自己的多心?

  沉默良久,燕九少爷决定先将杨姨娘三口的事抛过一边,思路重新回到寿王谋反这件事上来,问向正暗中细细观察他的萧天航:“在当时,能与寿王匹敌的皇子都有谁?”

  “当今圣上算是一位,”萧天航压低声音道,“然而据星河偶尔话中透出的口风来看,这一位对那个位置似是丝毫不感兴趣。”

  “有这个可能么?”燕九少爷微微挑眸,“至高无上的权力唾手可得,这世上能有哪个男人不会动心?”

  “也不尽然哪,”萧天航笑了笑,“历史上不想当皇帝的皇帝,也不止一两个,人们常爱以己之心去度他人之腹,殊不知一样米养百样人,自己认为不可思议之事,在他人那里许就是再平常不过,自己看作至高无上的东西,在他人那里许就视如敝屣,所以孩子,永远不要以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别人的是非功过,永远不要用自己的经历去判断他人的举止言行,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所有的史书写的都是别人,可写书人又焉知书中人真正所想?”

  燕九少爷起身,躬行一礼:“晚辈受教了。”

  萧天航温温一笑,示意燕九少爷坐下:“是我多唠叨了几句,言归正传。当今那一位,莫管他心中作何想法,至少表面看来是对头上那个位置没有什么意思的,所以才借着先皇定下的规矩隐姓埋名去了锦绣书院,且一去便不肯再回皇家书院中去。在锦绣读书的那几年,天天与星河他们泡在一起,每逢节假之日都要跑出去游山玩水,倘若你是上头,这样的两个儿子比起来,你更倾向于哪一个?”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先皇想要让这个国家在儿子的手中发扬光大下去,当然是会选择更具能力、更有上进心的那一个。

  “当然,倘若现在这一位一直是在扮猪吃虎,那就两说了。”萧天航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所以现在回到了燕九少爷的推测上,如果和寿王争位的是今皇,那么大伯面临的就是二选一的问题,并且他确实选择的是今皇,也将意味着,他,确确实实是背叛了步星河,并亲手抄灭了好友的全家。

  “寿王的竞争对手,只有今皇么?”燕九少爷不肯死心地问。

  萧天航一阵沉思,良久方道:“实则还有一个人,只不过,怎么想他也没有可能。”

  “哦?是谁呢?”

  ……

  燕七也算是个行动派了,既然得知了闵雪薇的下落,没等多久就主动找上了门去,随行的还有自称是拎包员的元昶,虽然燕七没有带包。

  不过带着拎包员同志还是省了很多麻烦,摆出国舅爷的身份,直接就被请进了杜府。

  元昶在前头上房被杜家人陪着喝茶的时候,燕七在后头的小院子里见到了闵雪薇。

  纵然穿着下人的服饰,也没有掩盖住她的清丽美貌,只不过人瘦了很多,脸色也因为长期吃不好而显得有些黯淡,但不管怎样,就算是做了贱奴,也依然未让她失去原有的风骨,淡淡地立在那里,望着燕七浅浅地笑了笑。

  “还能撑么?”燕七问她。对着聪明人无需多言。

  “还好,”闵雪薇又是一笑,“相比我那被卖去青楼里的堂妹已是好了太多了。”

  “需要我帮忙么?”燕七说话也就没有怎么讲究,聪明的闵雪薇必然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不需要了。”闵雪薇轻轻地看着她,“身为贱籍,去了哪里都是一样,此生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我想我可以把你买过来,安顿到外庄上,虽然日子会清苦一些,但总好过在这里受磋磨。”燕七道。

  闵雪薇认真想了想,忽而笑了,道:“若是可以,那就拜托你了。”

  燕七欣赏的就是她的这份洒脱gān脆,不因自己的遭遇而愤懑纠结,也没有那过于清高的矫qíng劲儿。

  “那你回去收拾收拾吧,说不定今天就能带你走。”燕七的gān脆劲儿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

  闵雪薇也就回房收拾衣物去了,燕七到了前头上房,把元昶叫过一边儿,说了几句悄悄话,元昶只道:“jiāo给我。”便直接去找了杜家的老太爷。

  半个时辰后,燕七已是带着闵雪薇站到了杜府的大门口外。

  “元昶会先带你去他家的别院安顿,”燕七和闵雪薇道,“我去太平湖府衙找乔大人给你办各种手续,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你就可以出发去我母亲陪嫁的庄子上了,我会找人送你去的,那边山清水秀,除了吃穿用度要粗糙一些、每日里还要劳动这几点之外,日子还是能过的。”

  闵雪薇浅笑:“大恩不言谢,这辈子还不了你的,下辈子还。”

  “行,下辈子换我请你喝好茶。”燕七道,“走吧,我这就去太平府。”

  闵雪薇却不立即移步,冬日湖泊一般的目光在燕七的脸上停留了一阵,半晌轻启薄唇,道:“当初注意到你,并不是因为觉得你与众不同,而是有件事,一直在我心中挥抹不去,这件事太过离奇,我无法亲身去验证,至后来遇到了一个能够结识你的契机,便想着一为试探,二为结jiāo,只不过结jiāo之后,了解了你的为人,便又息了试探的心思。今日这一去,你我今生只怕不会再见面,我所说的这件事,不知对你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临去前我想告诉你,你若无兴趣,也就罢了。”

  “说吧,既然是你在意的事,那就一定不会毫无意义。”燕七道。

  “这件事,”闵雪薇看着她,“与你的大伯燕子恪有关。”

  第444章 离奇 燕子恪的独特技能。

  燕七从坐夏居里往外迈的时候, 正碰见才刚从外面回来的燕九少爷,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些与以往不大相同的东西。

  “去哪儿?”燕九少爷先问了出来。

  燕七这才发现这货不知从几时起好像再也不慢吞吞地说话走路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就是突然长大了的那一天吧。

  “去找大伯。”燕七答他。

  “有什么事是我该先知道一下的么?”长大了的她弟语声温和, 但那眼神儿里透出的却分明是“朕要知道所有的事, 快告诉朕!”的霸道犀利。

  “唔, 这件事qíng我要先和大伯谈过才知道有谱没谱, 不如你先乖乖回房洗gān净了等我?”燕七道。

  燕九少爷顿时不想理他姐了,抬手摁在她脑瓜子上就进了门去。

  燕七出了坐夏居外的竹林,沿着结了冰的湖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偌大的后花园, 只有一处地方可以住人,就是燕子恪的半缘居。

  这个时候他大约还没有回府, 因而燕七也并不急于往半缘居去, 只慢慢地在月光下的花园里散着步。

  “家祖酷爱书法, ”闵雪薇清淡的声音此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毕生爱好便是收集名人真迹, 亦或当世书法大家的字帖,老人家本人于书法一途也有极深的造诣, 在文人圈中颇有些名气, 曾有‘字仙’之誉。家里这些晚辈中, 家祖最为疼我, 因而自我幼时起便时常亲身教导于我, 尤其在书法之上,不仅仅只教我在纸上写字,还为我讲解文字的构造、意蕴、特色, 甚至文字中所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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