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_灵犀阁主【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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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啰嗦。”元昶哼着,一把将这人软塌塌的身体又推回椅子上,而后纵身跃进柜台,在柜台下面的格子里翻找书目册子,“这么多,哪个是?”

  “黑皮的。”燕九少爷慢吞吞道。

  元昶把黑皮子的本子抱出来放在柜台上,一摞又一摞,足有十几摞:“这么多怎么找?”

  “藏书阁中有数十万册书,每一本书目册上有一万个书名,”燕九少爷道,“书皮上有编号,找写有‘壹肆’和‘贰贰’两个号数的便是。”

  于是很快找到这两本书目册子,再按编号查到了“零一四零九零六”和“零二二零四零七”两个编号对应的书名。

  《双石记》、《鹿影迷踪》。

  “嘁,怎么样,查到这一步,完全不通了吧!”元昶瞪向燕九少爷,“你倒说说看,这个《双石记》又要怎么解?”

  “白居易有一首咏双石的诗,”燕九少爷不紧不慢地道,“说的是有两块石头,因相貌丑陋,被人嫌弃而不用,有一日落入白居易手中,便将之清洗去泥垢,见这两块石头‘孔黑烟痕深,罅青苔色厚。老蛟蟠作足,古剑cha为首。忽疑天上落,不似人间有’,于是一块用来支琴,一块用来贮酒。白居易因云: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好,每一物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伴,感叹自己垂垂老矣,恐愈来愈无法与那些正值青chūn飞扬的人相与,便回头问这两块石头可愿与他相伴,诗的最后一句便写道‘石虽不能言,许我为三友’。而据锦绣书院的院志所载,在书院的后山,有一处天然山dòng,dòng内钟rǔ奇秀,其中最大的三块仿如人形,勾肩搭背连成一体,因而得名‘三友dòng’,只不过后来因山体塌方,掩了dòng口,再经数年藤糙生长遮盖,如今已很难寻得那dòng口所在了。”

  “《鹿影迷踪》又作何解?”元昶继续追问。

  “不知。”燕九少爷看了燕七一眼道。

  知弟莫若姐,燕九少爷这声不知,是当真不知了,燕七只好自己动脑,对着那书目簿子发呆,不知觉后面排了好几个人,都在那里问:“掌书怎么睡了?叫醒他叫醒他,等着还书呢!”掌书就是那位图书管理员,这会子还在椅子上昏着。

  元昶将书目簿子放回原处,在那掌书身上戳了两指,待掌书悠悠醒转时,这三人已经离了藏书阁好大一段路了。

  “甭想了,”元昶将手一挥和燕七道,“那什么三友dòng都已经被堵了,你就算想出了答案,咱们也进不了那dòng,索xing作罢,咱们再去钻dòng玩!燕九你可以走了。”

  “钻dòng啊,”燕七抬眼看向元昶,“记不记得此前在假山上见过的dòng,其中有一个的dòng口形状你说像鹿来着?”

  “那个dòng啊,”元昶咧嘴一笑,“你别见山就是山的,看着什么都往鹿影上面想,况且那dòng太小,我收收腹兴许能钻进去,你的话……”

  “快闭嘴。”燕七道。

  “那就去试试吧。”元昶坏笑了半天,把燕九少爷往旁边一推,拉着燕七就走。

  “下午第一堂是严先生的课。”燕九少爷揣着手飘走时轻描淡写地留了这么一句话。

  元昶脚一顿手一僵:“……燕小胖,下午训练完我去找你,咱们那时候再去山上找dòng。”

  严先生这姓氏就很有震慑力的说。

  第84章 三友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燕七拖着被武长戈cao练得快散了架的胖躯,被元昶拽着一路奔了假山,后头还慢悠悠地跟着燕九少爷。

  “你来gān嘛?”元昶不满地瞪着他。

  “别问了,快走。”燕七道。因为这问题她已经先问了燕小九了,燕小九说怕她卡在dòng口,总得有个人能搭把手把她弄出来。

  那dòng位于一株植于不起眼处的大芭蕉树下,倒压了“蕉叶覆鹿”这典故。dòng口的形状的确像是一只梅花小鹿,大小只有一个鹿身那么大,就算是元昶恐怕也很难钻得进去,平日里更不会有学生尝试往这dòng里钻,因而dòng口青苔生了厚厚的一层。

  “应该不会是这里。”元昶断定,一指燕九少爷,“除非是他这样的骨头架子,否则谁能钻得进去?”

  “那回吧。”燕七也不想勉qiáng,正累得只想赶紧回家趴窝呢。

  见燕七想走,元昶又改变主意了,伸手进那dòng口里探了探,眉头一挑:“有风!”

  有风,说明这dòng不是死dòng,它的另一端有通风口。

  “不若我把这dòng口踹大点好了,我看这石头似乎也不是很结实。”元昶大概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已经有了“破坏公物”之嫌,因而先看向燕家姐弟,这两人若是不同意的话就只能再想其他的法子。

  结果人俩根本毫无公德心,一个揣着手不理会,另一个将头一点:“好啊。”

  元昶挺高兴,头一回自己gān坏事有人这么捧场,顿时有种láng狈为jian的jīng神愉悦,当下二话不说,气运丹田劲发双足,跳起身一声断喝,一脚向着那dòng口石头蹬去,“咔啦啦啦”一阵碎裂声响,鹿影成了野猪影,放燕七通过也都不成问题。

  “进!”元昶jīng神十足地一挥手,迈步率先钻进dòng去,燕七和燕九少爷道:“你在这儿等吧,我很快就出来。”

  燕九少爷继续没理会,揣着手倒先她一步迈进去了。

  dòng腹内yīn凉cháo湿,dòng底凹凸不平还布满了幽苔,一个走不小心就要滑上一跤,燕九少爷无法再揣着手,只得一手撑着dòng壁慢慢往前挪,突地脚下一个趔趄,还是没能避免滑摔,身子一仰,眼看便要坐到地面那坚硬不平的地上,忽觉背上多了两只软软的胖手,比磐石还要稳,比山藤还要韧,只一揽一扶,便将他稳稳地托住,重新扶他站好,听见耳后那一如既往、一成不变的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别扶着dòng壁,全是尖棱利角。”紧接着手上一暖,被她牵住了手,就像是小时候的每一天每一月,这只手总是这样暖暖牢牢稳稳地牵着他,穿过门跨过槛,走过chūn度过秋,在没有爹娘陪伴的每一个日夜寒暑,只有这手,一直是他最安心,最温暖的依靠。

  好在dòng腹越来越宽,也能勉qiáng并排走下两人,姐弟俩挤挤碰碰的摸着黑往前走,倒也不必担心撞到dòng壁,因为前面还有元昶在开路。听说修习内功的人可以夜间视物,看样子所传不虚,那货一直在前大步走着,没见半点犹豫,更不必打亮火折子照路。

  “喂,我说,”元昶忽然开口,“这次说不定真的摸对了门路,地上有只水囊!肯定是有人来过这里!”

  有了发现就有了动力,三人继续往前走,而后惊讶地发现这个dòng当真深得可以,两刻钟的功夫过去,居然还没有到头。

  “照这个长度,我们这会子都已经走到了书院外面去了。”元昶推算着。

  “若是按这个方向,”燕九少爷忽然慢吞吞接话,“我们此刻的位置,正是在书院的后山山腹内。”

  “难不成这个dòng是通向那个‘三友dòng’的?”元昶有些兴奋。

  “十有八九。”燕九少爷道。

  “果然这一环一环是有人jīng心设计过的!”元昶一咧嘴开心起来,他喜欢探险,更喜欢跟……嗯……某人一起探险,比如燕小胖,逗她玩儿很有意思,如果能一边逗她玩一边探险,那就更有意思了,而且现在他就在做这件事,今天真是不枉此行啊。

  又走了近一刻的时间,前面空间豁然开朗,听得元昶一声低喝:“果然!”紧接着一团火光由他手中亮起,chuī燃个火折子照给燕家姐弟看:“三友dòng!真是三友dòng!”见火光照处,一处天然的钟rǔ石dòng出现在眼前,而正前方,有三块人形大石比肩而立,彼此间又有横向石梁相连,宛如三个人在那里勾肩搭背,亲昵非常。

  “石上有字。”燕七眼神好得很,三个人过去立在石前细看。

  但见这三块大石的石身上,每块都只刻了两个字,分别为“清商”、“玄昊”、“流徵”,燕七同燕九少爷不由对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卧槽”,元昶则还在那厢好笑:“谁还给仨石头也起上名字了?哎你们瞧,这三块石头的‘腰’上各系着一块玉佩!”

  说着伸手依次托起那三块玉在火折子的光下照,燕九少爷指了指三块石头脚下放着的一只积满了香与灰的小铜香炉,道:“有人在这里拜把子。”

  “你怎知是拜把子而不是有男女学生跑到这里来私拜天地?”元昶挑着半边嘴角坏笑。

  “三友dòng,结玉缔盟,”燕九少爷用看白痴的目光瞟了眼元昶,“这里有三块玉,你以为这是在NP?”

  “‘嗯屁’是什么?”元昶瞪他。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燕七胖脸一热,谁把燕小九给教坏了?!立刻引开话题,指着三块石头后面的dòng壁道,“上头有字,小九来给大家朗诵翻译一下全文。”

  燕九少爷用看穿一切的目光扫过他姐的脸,在那dòng壁上看了一阵,而后方慢声道:“说的是三位好友在此结义的事……”

  “刘关张?”元昶怪笑。

  “……石头上刻着他们的字,”燕九少爷已经懒得理会智商余额不足的人了,“dòng壁上刻的便是结义词,无非是‘甘苦与共’、‘同心同力’、‘携手江湖’、‘共展鸿图’等语,然而……这在段结义词的下面,又被人添了一段话上去,这段话与结义词似乎并非同一时间所刻,下面这段话看刻痕似乎要晚于结义词数年,写的是:‘鸿图未展义先断,可笑当时少年心。自此吾入huáng泉去,只愿来世不逢君。解劝有缘后来者,莫使冰心投暗襟。世间最毒权生yù,多少豪杰误到今。’这段话的下面,还有一段,只是似乎被人毁过,什么都看不清。”

  “果然那石桌上的线索是这人故意留给有缘人的。”元昶右拳击左掌地恍悟,“看这几段话的意思,这三人原本是极要好的朋友,而后跑到这三友dòng来拜了把子,结果后来因为其中有人因权利而生了私yù,导致三人分崩离析,这个人临死前回到了当初结拜的山dòng,忿而留诗,痛斥那人绝qíng断义,而且肯定还留了什么重要的话,却被剩下那两人给毁掉了——对不对,燕小胖?”不问燕九少爷只问燕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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