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上完菜,扬起嗓子喊大家去餐厅吃饭。老教授这时也在家,从楼上慢吞吞地下来,老花眼看见客厅的两人,招呼周期和苏远湛一起来吃个便饭。
苏立群的父母大概常年不在家,整个别墅里空dàngdàng的,只有一老一小,看着也怪孤独的,难得苏远湛经常来陪陪他们。
周期大大方方地落座,等大家都动筷子之后就开吃了。他确实饿了,早上只吃了碗瘦ròu粥,早就消化完了,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
红通通的麻辣大龙虾摆在苏远湛的面前,苏立群吵着要,他起身夹了几个放在他碗里。
夹完就看见周期正在拿那双大眼睛瞅他,苏远湛轻笑着问:“你也要龙虾?”
周期扒了一筷子饭,摇头拒绝,表示他有手可以自己来。
苏远湛不理会他的摇头,自顾自的夹了三个大龙虾给周期,调侃道:“吃吧,别说我没好好招待客人。”
苏教授不能吃这些麻辣的东西,阿姨在他面前全摆的是清淡的蔬菜ròu类,他苦哈哈地夹着青菜:“你们年轻多吃点,老了可能就不能吃喽。”
周期看着这老顽童一样的教授,出主意:“阿姨下次可以做清蒸虾,味道也很好。”周爸麻辣清蒸都有一手,但家里的人都喜欢麻辣味的,他也就做得多些。
一顿饭吃得还算欢快,除了苏远湛给他侄子夹一筷子菜,顺带着也给周期夹一筷子,搞得周期和苏立群一样大似的。
他拒绝也没有用,苏远湛依旧我行我素,苏教授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湛小子真是会照顾人,我徒孙和乖孙都被你骗走了。”
周期:“……”
苏立群见怪不怪地大口嚼着龙虾。
下午周期教了苏立群小朋友几个简单的基础动作,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以后也约着每周六按时教学。
苏远湛早就不见了,看来也不是那么闲。周期只能自己去站台乘公jiāo回学校,家里的阿姨给他指了指公jiāo车站,顺带着告诉他去帝都大学乘哪一路车。
周期顺利地乘上了公jiāo,回到宿舍已经五点了,往上一躺时压倒了一个塑料袋子,起身一看,原来是苏远湛的老爷子服装,明明今天都拿出来了,结果忘记带过去了。
他顺手把袋子挂在chuáng沿,下周六带过去吧!苏远湛应该不缺这么一两件衣服,晚一周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转眼间,开学已经好几周了,这次的国庆节假期和中秋节假期连在一起,一共放了十天。周期满心雀跃地定好火车票,计划回家好好地亲亲抱抱乖儿子望望。
好不容易等到了回去的那天,周期拖着大箱子,里面装了不少帝都当地的特产,尤其是望望爱吃的驴打滚更是带了两大袋子。
望望在周期回来的当天晚上连晚饭都吃不下了,喝了点小米粥就摸着鼓鼓的小肚皮直喊饱了。
周期无奈地拍拍他圆滚滚的肚子,软着声音教训他:“爸爸带的虽然好吃,你也要省着点吃,吃这么多不上赶着撑着么!”
望望最近和爸爸处熟了,胆子大了不少,扑上去搂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那我少吃点,爸爸下次还带!”
“好。”周期拖着他的屁股抱起来,“那你要说到做到,少吃点。”
周妈拿着望望吃剩的粥,倒了些ròu汤进去,打算喂给前几天自己跑来家里的野狗。末了,还望着这父子两,敲了敲碗:“周期,你也别纵容你儿子,这东西不好消化。”
“妈,我知道了。”周期怏怏地点头,自己确实不应该把一大袋子全给望望的,他这么大的小豆丁控制不了食yù。
周妈不yù多说,想着前天周盼送了些酸山楂来了,家里没人爱直接吃的酸山楂,看来明天得让孩子他爸早上做点山楂糕备着,留着消食吃。
她轻轻地叹口气,这一大一小还都是孩子,想起以前那些糟心事,周妈摇摇头,但愿如小期所说和那人断gān净了。
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她歇斯底里地打骂了周期一顿,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完全一问三不知,连孩子父亲都不肯开口说是谁,事后只是一个劲儿地qiáng调两人再也不会联系,不会见面。
其实周期本人很无辜,他同样也不知道望望他另一个爹,让他说也说不出来,他妈又要个说法,只能胡编乱造地jiāo差了。
那只不请自来的野狗闻到ròu骨头的味道,远远看见周妈手里自己的食盆,不等主人送来就屁颠屁颠地跑进屋里讨着吃。
周妈被它的怂狗样逗笑了,抛开周期的烂事,不去刻意回想,以后总会好的,而且望望这么乖这么可爱。
望望本来和爸爸闹着玩,余光瞥见狗狗过来了,献宝一样对周期说:“爸爸,这是我养的狗,我给取了个名字叫黑哥。”
黑哥耳朵灵敏,知道这是在叫自己了,“汪”地回应了一声。
望望乐了,嘻嘻哈哈地直笑。
周期拍了拍他的屁股:“既然是望望养的,那望望负责喂,黑哥都在喊你了。”
望望脆生生地应了声“好”,快速地从爸爸身上爬下去,从奶奶手里接过狗食盆,招呼黑哥一起玩去了。
周期靠着椅子上,盘算着明天或者后天有空带狗去打下疫苗,以免咬到孩子。
第10章 010
周期一大早爬起来沿着村子跑了个步,一望无际的麦田才抽出新芽,田间已经有了早起劳作的村民,深吸一口带有早晨水汽的空气,湿漉漉的,东方的太阳也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生活看上去悠闲静谧。
跑完回家后,望望刚起来,正蹲在家门口的菜园子边刷牙。他一看见爸爸,就举着牙刷招手,笑开了满是泡沫的嘴。
周期心里如同天边暖huáng的太阳,柔软得一塌糊涂。
周妈从厨房里探出个头,咋咋呼呼地说:“昨天晚上吴成给你打电话,你们两睡着了我接的,你今天回个电话给人家。”
周期点头,他和吴成确实好久没联系了。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吴成大概还在睡觉,声音含糊:“谁啊?”
“我,周期。”电话旁放了几颗红枣,周期塞了一个在嘴里吃,“你昨儿个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哦,其实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qíng,过几天准备带几个客户去怀城转几圈。”吴成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清醒了不少,“你是当地土著,到时候给我们做导游啊!”
望望已经洗脸刷牙好了,跑过来围在爸爸身边,瞧见爸爸的嘴在动,主动伸出手来。
周期问都没问,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抓起电话桌上的枣子扔在他手心里。
望望得了枣子,坐在小板凳上慢慢吃着,安安静静地听着周期打电话。
吴成提了要求,周期自然满口答应:“行,到时候你过来找我就好了,怀城好玩的也不少。”
十月份正是枫叶飘红的季节,怀城有个出名的怀宁山,山上一水儿的枫树,微风一chuī,落红一片,颇有“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只是这两句诗已经被后人搞得从红色到huáng色了。
周期计划着就把吴成的客户带去这里玩一转儿。怀宁山旁边还有个怀城湿地公园,不过现在不太好玩儿,端午节才好玩,那时候公园会在湿地里举行赛龙舟,相当热闹。
周期才挂了电话,望望就问:“是不是上次那个吴叔叔?”
“望望你还记得他啊?”周期有些惊讶,望望上次见到吴成还是大半年之前,照理来说都快忘记了。
望望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记得!”说完他还一脸怀疑地看着周期,“爸爸你是不是忘记吴叔叔来过我们家了?”
周期禁不住望望小眼神的打量,捏一把他的小肥脸:“爸爸才没忘记,望望也没忘记,一定是遗传了爸爸良好的记忆力。”
望望本来想吐槽两句,万一我是遗传妈妈的呢?到底他是个心思缜密的男孩子,想起爸爸不喜欢自己提妈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周期个糙汉子倒没注意这个,拉着望望的手去吃早饭,吃完去镇上周爸店里帮忙,望望也要跟着去,周期想着他也啥事就顺带着带去玩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家和店铺的距离不远,中间过一条河,十来分钟。望望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走一会儿回头看爸爸一眼。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周期就朝望望笑笑,他立马又扭头往前跑,像只活蹦乱跳又有些害羞的松鼠。
河那边就是镇上的学校,周爸的店在学校旁边很显眼,大红的招牌挂在上头。
学生们放假了,店里的生意清减了不少,周期站在桥上远远地看见周爸和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坐在店门口的长凳上聊天。
周爸给那人点上一根烟,中年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侧头和周爸说些什么。周爸频繁点头,似乎在附和什么。
周期加快脚步走到店门口,这才看清中年男人的面孔,是他们小学的副校长,早上经常来店里吃点东西,一来二去和周爸就熟悉咯。
周期拉着望望的手上前打招呼,校长显然记得他,笑着对周爸说:“这是小期吧,都这么大了,今年考得不错,为母校争了大光!”
“小期长成大人了,懂事不少!”周期今年考了个省状元,轰动一时,街坊邻居全都知道,周爸相当自豪,“我们也没想到他考这么好,运气运气!”明明连腰板子都挺直了几分,还要假装谦虚谦虚,这大概是所有家长炫耀孩子的通病。
周期拉着望望向前一步,低头和他说:“这是爷爷,爸爸小学时候的老师。”
望望好奇看校长一眼,依着辈分喊他:“爷爷!”
“呦呦,老弟你好福气,孙子都有了!”老校长抽了口烟,羡慕地摸摸望望的头。
周爸心宽体胖,不像周妈那么介意望望的身世,憨厚地直点头:“我福气确实不错!”
校长抽完把烟头踩灭了,拍拍周爸的肩膀:“这件事你好好掂量掂量吧,政府最后肯定要落实的。”
“嗯嗯。”周爸拿了一袋子的包子油条递给他,“谢谢老哥的提醒,把这些带回去给嫂子吃,店里顺手做的。”
目测副校长缓缓走远,最后拎着大袋子直接进了旁边的学校,周期才凑过去问他爸:“怎么了?校长他刚说什么了?”
“哎!”周爸叹口气,“学校要扩建,政府文件都批下来了,我们这些学校周围的住户要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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