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阳——”
“快到十二点了,爸和阿姨要下班了,走,聪聪,跟哥哥回家了。[]”徐文思朝聪聪一伸胳膊,聪聪立刻咯咯笑着往徐文思身上扑。
“文思,你也走了啊。”小胖问。
“嗯,聪聪也要吃午饭,睡午觉了。”
“好吧,那我下午去你家。”
“好。”
徐文思抱着聪聪刚出小胖家门,阮东阳已经快到自家院子,转弯时,听到墙角有几个人在聊天,聊的是他家的事儿,他不由得停步。
“东阳打的那个官二代梁书杰好像醒了?”
“醒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咬着东阳不肯放,那家人是当官的,官官相护知道吧?不管理儿是在谁哪儿,他们打定主意非得让东阳付出代价不可。这不,孟方兰、阮正宾天天去给人送礼,赔礼道歉的。”
“孟方兰活该,天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这下终于栽了吧,为了儿子不还得低三下四的,这就叫报应!”
“是啊,东阳不是第一次打人了吧?”
“打几百次了,孟方兰仗着有钱不在意,这下好了,吃大亏了吧,哈哈,早说做人不能像孟方兰那样太目中无人了。”
“……”
阮东阳双拳紧握,已然成熟的身体爆出青筋,他恼火、愤怒,眼睛充血,却在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尤其是刚刚说完他妈妈坏话的人,从墙角处走过来,没事儿人一样冲他微笑打招呼,一副友好的模样时,他的心像被人狠狠踩到脚下,无力挣扎一样难受。
“东阳,要吃饭了,赶紧回家吧。”说坏话的人笑着从阮东阳身边走过。
阮东阳怔住良久,直到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刚下班的烟厂职工冲他打招呼,他才抬步走回自家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大huáng、大橘都因为嫌弃天热而躲在它们的小房里不愿意出来,阮东阳木木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chuáng上,目光涣散,一直坐到晚上孟方兰、阮正宾回来,两个人一回来就朝医院打电话,问梁书杰的qíng况,毫不意外地得到的是对方不屑。
孟方兰叹息了一声说:“看来,只能让爸出面了。”
阮正宾应一声说:“现在我们去爸那儿一趟。”
“嗯。”
接着孟方兰、阮正宾走了,家中又恢复安静。没过两天,阮东阳的外公外婆都来了,外公指着阮东阳骂阮东阳没脑子,拿着拐杖往阮东阳身上打,连孟方兰也被骂了,外婆连忙护着,一番闹腾之后,梁书杰的事qíng终于告一段落,或者说结束。
阮东阳在清晨中醒来后,想到的于棠,特别想,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于棠,也没有听到于棠的声音了,这让他十分的难受,心都像丢了一样。他起chuáng吃过早饭,就收到北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高兴地拿录取通知书去找徐文思。
小胖也刚到徐文思房间,笑哈哈地扬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说:“东阳,我也收到北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我也收到了!”
阮东阳笑笑说:“恭喜。”
“还有文思的呢。”小胖指着聪聪说,聪聪穿着短裤短袖坐在地毯上,甩着手里的录取通知啊啊叫。
阮东阳走上前,看一眼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名字是徐文思,又向徐文思的桌上瞟一眼,问:“于棠的呢?”
小胖也四处看,问:“文思,于棠的录取通知书呢?”
徐文思带笑了面容僵了下,而后说:“她的不在这儿。”
“为什么呀?我们当时一起填的志愿,她的地址写的和你是一家呀。”小胖说。
徐文思默了默说:“她、后来改志愿了。”
改志愿?
小胖愣住。
阮东阳却顷刻间像被雷电劈到一样,全身定住,然后又被倒头扔进冰窖里似的,浑身凉透。
“改、改志愿?”小胖吃惊地问。
“嗯。”徐文思轻飘飘地说。
“为什么改志愿?改哪儿去了?”小胖急急地问。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小胖话还未说完,阮东阳如风一样,倏地冲到徐文思面前,拽起徐文思的领子双目赤红,声音激动地问:“她什么时候改志愿的啊?为什么改志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东阳的咆哮吓的聪聪一惊,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掉了,眼见就要哭,小胖赶紧把聪聪抱到怀里哄着。
阮东阳的怒气未消,他拽着徐文思往门上撞,徐文思被撞的后背发疼,连日来内心的压抑也在此时爆发,他抬手给阮东阳一拳,阮东阳踉跄倒地,撞倒椅子。小胖赶紧把聪聪的小脸往自己怀里按,看着阮东阳爬起来就往徐文思身上扑,两人扭打到一团,阮东阳给徐文思一拳,徐文思给阮东阳一脚。
徐文思气急骂:“东阳,犟是要有度的,过度就他妈的是傻bī了!这些天来,你看不到你爸妈为你在奔波吗?”
一提爸妈,阮东阳失神了,徐文思趁势一脚将他踹出去,他摔倒在地,背部重重地撞到徐文思的书桌。
“东阳!”小胖喊。
徐文思打断他说:“小胖你别管他!”
“可是——”
“阮东阳!”徐文思愤怒出离,指着阮东阳骂:“是,你家有钱,你头脑聪明,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罔顾法纪,肆意妄为。离了你外公你外婆,离了你爸妈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想想没有他们,你不是坐在我房间,而是坐大牢了!问于棠去哪儿?我他妈的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于棠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打人,于棠那天是不是拉着你不要打人,而你呢,永远一意孤行,永远不知道拿脑子想一想厉害关系,你家有钱,我家没有!我爸、我阿姨要在烟厂上班,才能养活我和于棠,聪聪还小,他要喝奶粉,他要穿衣服,他以后还要上学,我们全家都要靠他们两个的工资!跟你家不一样!”
徐文思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阮东阳像被抽走了jīng气神一样,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小胖呆呆地看着阮东阳。
聪聪扭过脸来,懵懂的目光盯着哥哥徐文思。
徐文思红了眼睛说:“你问我为什么于棠会改志愿?因为你的幼稚伤害了太多人,因为你的幼稚她消受不起!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们和于棠完了!完了!”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阮东阳的心上,几乎要砸出鲜血,阮东阳忍着心脏的滞疼看着徐文思,说:“骗人,你骗人。”他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口走,手刚摸到门把,就听到徐文思的声音:“不要白费力气,你找不到她的。”
“我不信你!”
阮东阳立刻就去白扬镇找,到学校问,任何人都告诉他不知道,于棠真的像消失了一样,他连找了三天,一无所获,他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徐文思、小胖在他房间等着,他看着桌上的照片,初三毕业的四人合影,高三毕业的四人合影,初三时他搂着于棠在梧桐树下合影,还有高三毕业那天,他们两个紧紧靠在一起,手在背后相握的照片。
那天他和她说:“媳妇儿,等大学毕业时,他们拍毕业照,我们就拍全家福。”
“你真不要脸。”她骂着他,却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明明一切都清晰在眼前,可是她不见了,于是从前没头没脑的傻开心,现在都成了撕心裂肺的发酵剂,他手握着照片,突然不计后果,放声大哭,如果说他qíng绪外放,这大概是他最外放的一次,曾经一起上大学的梦没了,他的小姑娘不见了。
他先是站着,接着是扶着桌子,后来身体一点点往下瘫,最后他跪倒在地,这一次他深深地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当时他稍微冷静一点,如果当时他换一种方式,同样可以惩罚梁书杰,而不会弄丢他的小姑娘。
可是,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阮东阳哭声揉搓着徐文思和小胖的心,这是他们第一次看阮东阳哭。
徐文思微微扬头,努力眨着泛红的眼睛。
小胖不停地用手抹眼泪。
第76章
阮东阳从徐文思房间离开时,已近中午,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因子,阮东阳木木地走在其中,下了班的烟厂职工笑着与他打招呼,他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低头向前走,走进自家院子,迈进自己房间,然后坐到chuáng上,不一会儿,平躺着,目光涣散,一闭眼,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于棠,
于棠——
他在内心里一遍遍的呼喊,直到眼泪停止。
“东阳,东阳。”这时,门外传来孟方兰的声音:“你中午吃饭了吗?”
阮东阳吸了吸鼻子,尽量让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回答:“吃了。”
“那行,中午就不做饭,妈妈也去食堂吃了,晚上回来给你做饭。”孟方兰在客厅说。
“好。”
孟方兰又匆匆去上班了,这些天她为了梁书杰这事儿,落下了很多工作,所以要抓紧时间跟上去,免得影响烟厂的其他工作,所以她也是到食堂匆匆吃了几口就收拾餐盘,然后去烟厂加班加点的工作,下班时天都快黑了,想起答应儿子要回家做晚饭的,于是收拾资料赶紧回家,刚一到家,就看到阮正宾面色凝重地拉开车门,正要坐进车内时,她赶紧喊住:“正宾,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医院。”阮正宾看着孟方兰说:“东阳病了。”
孟方兰一惊,问:“怎么回事儿?”
“发高烧。”
“高烧?什么时候?”
“很久了。”
孟方兰赶紧拉开车门,坐到后座,阮东阳正歪头倚在车座上。
“东阳,东阳。”孟方兰急急地喊。
“妈。”阮东阳脸微红地转头,笑了笑。
孟方兰伸手摸一下阮东阳的脸,被烫的心惊,问:“什么时候发的烧?”
“就刚才。”
“这么烫,怎么是刚才呢?你怎么不知道吃药,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啊?”
“没事儿,我就睡着了,发个烧,爸回来时,我就说去打个针快速退烧就行的。”
孟方兰转头问正在开车的阮正宾说:“不是你发现他发烧的?”
“不是,是他自己说自己好像发烧了。”阮正宾说着,快速打着方向盘,出了烟厂家属院,直接进到医院,到医院后,医生给阮东阳打了一针,开了药,晚上时,阮东阳就退了点烧,结果夜里又发起高烧,然后退烧,然后再高烧,一直持续了五六天,终于退了烧,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身体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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