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微弱qíng丝,牵引着慕华灿一路执着而行。纵然他那时神智不清,对左温依旧未曾忘怀。
终究是动了心起了念,眼见左温面色苍白地倒在自己怀中,慕华灿恍恍惚惚知晓缘由为何,甚至能够挣脱至为坚固的牢笼。
他一切qíng念全因左温而起,由此纠缠不清也并未后悔分毫。
慕华灿任由左温牵着他的手,觉得少年微凉手指好似一簇火焰,热度从指间直抵心脏。
血液澎湃跳动又缓缓流向全身,所有惊惧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心翻转,直接覆上左温的手,少年未有丝毫反抗。
虽然周遭环境险恶,就连最后的霞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慕华灿却觉得现今着实美妙。
原来那太虚剑修如此好哄,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乖乖跟随,甚至不问自己将他带往何处。
左温在心中微笑,越发觉得自己掐准了慕华灿的要害,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妥协。
他们二人一路而行,慕华灿也一并到了左温身边,悄然静立的模样倒有几分警惕。
他将左温牢牢护在身边,即便有什么危险也能提前感知。
“又不是让你同妖shòu搏杀,何必这般警惕?”少年淡淡道,“这是我的住处,有些简陋还望见谅。”
左温掐捏法决,一朵幽幽蓝芒落在灯座上,映亮了整座dòng府。
在这蓝芒映衬之下,慕华灿终于能将一切打量个遍。虽说dòng府中灵气魔气混杂,已比dòng外好出不少,也并未qiáng出许多。
恍若有成千上根针悬浮在身遭,纵然并未刺痛慕华灿,也让他时刻肌肤生寒莫名惊惧。
而这住处也实在简陋,似一道术法蛮横粗bào地轰出一个大dòng,就连石壁也并未雕饰分毫。
唯有一盏青铜灯盏,其上蓝芒悠悠晃动。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妖shòu皮毛,柔软而舒适。
若非左温亲口承认,慕华灿绝不会相信此处竟是修士的居所,说是一个凡人猎户的住处,怕都有人相信。
蓝衣青年静默刹那,竭力平静地询问道:“这几十年来,你就住在这里?”
“不全在这里,时常更换住处。”左温神色淡淡,“毕竟蛮荒之地qíng况复杂,即便元婴魔修也未必能够应付所有事qíng。”
慕华灿发现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也许是自己运气极佳,穿越好几个小千世界也并未碰上这等qíng况。
纵然他在太虚剑宗之时,慕华灿也并未受过半点委屈。他更从没想过,左温会这般委屈自己。
“比起修魔来,这根本算不得吃苦。”少年声音冷淡,“为了淬炼ròu身,需用药物浸泡烹煮八十一日,好似活生生剥掉一层皮。”
“既然天资不够经脉不宽敞,那就用非常手段直接拓宽经脉,如此才能承纳更多魔气。”
“受过那等苦楚之后,更觉得世间痛苦之事都不算什么。”左温斜了慕华灿一眼,红色眼睛光芒流转,“大惊小怪,没有见识。”
慕华灿知道,左温所说的是他们二人原本世界之事。不知左温筑基之前,究竟受了何等苦楚,才让他这般心xing坚定又莫名狡猾。
蓝衣青年轻轻合拢睫羽,他越发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百味陈杂难以细细辨明。
偏偏左温并未觉察出他的状况,仍是语气平静地说:“先前森罗殿派弟子追杀你,你奋起反抗也并无不妥。谁会对想杀自己的人心慈手软,不是傻子就是圣人。”
“我对你恨得彻底,与其说是恨你杀死我,倒不如说有些羡慕嫉妒。”少年红瞳一颤,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细语,“羡慕你运气极佳,不光天赋出众更拜入一个好师门。”
“赫赫有名的太虚剑宗弟子,谁人不艳羡?若是我心xing足够坚定,也许就成了你的同门师弟。可惜我没有通过入门试炼,早早败下阵来。”
“太虚剑宗说我心思驳杂不能专心于剑,这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既然仙途走不通,那就转而拜入魔宗,横竖也能窥见大道。”
话刚说罢,少年的身形越发瑟缩了些。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膝盖上,难得模样脆弱。
自他们二人相识以来,慕华灿还是第一次听到左温吐露心声。他骤然发觉,自己对左温并无了解。
“现今你我恩怨彻底两清,我也早该看破放下。”左温长睫眨动,语气也轻缓了些,“从此以后,我也不必再对你莫名怨恨,一切徒劳无益。”
这般轻声话语,让慕华灿心绪颤抖不能自已。想好的诸多话语都已全然无用,他整个人都恍如在梦境之中,分不清一切是幻想抑或真实。
微凉而纤细的手指,顺着慕华灿额头鼻梁一路下行,在最终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慕华灿瞧见左温眸光狡黠,似一只歪头望着主人的猫:“外面必定闹得沸沸扬扬,说你美人薄命平白无故招惹我这等魔修。”
“你因这张脸被我关押囚禁,一点点折rǔ调教,再无半点自由意志。这等猜想,真是香艳又旖旎,我倒是很喜欢。”
即便少年语音轻缓qíng绪平静,慕华灿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忍不住沸腾。他gān脆攥紧了左温的手指,牢牢禁锢在掌心,不肯松开半点。
随后左温的举动,更让慕华灿疑心他还未醒来。
那双颜色艳丽的红瞳,顷刻离他只有半寸距离。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气息,越发让他难以平静。
这般旖旎qíng景,又是左温主动,慕华灿若能忍耐倒是怪事。
他刚一有所想法,就被少年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似是警告又似不快。
并不需言语,左温就凑到他身前。一个清浅如蝶翼的吻,落在慕华灿唇上,一触即分若即若离。
刹那间,恍如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香气馥郁气味芬芳。又如五彩光芒绽放在夜空,纵然只是短暂刹那,依旧华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如此qíng景好似遥在天边,慕华灿越发恍惚不已。他几yù扣着左温的脖颈,与他痴缠不已不再分开,却疑心惊动了那少年,他就会立刻离去。
似是一刻又似永恒,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又仿佛历经了无数次转世轮回。
谁料下一瞬,慕华灿就眼前一黑,浑身修为都被直接封锁。左温轻轻一推,他就瘫倒在那chuáng柔软皮毛之中,唯有眼珠才能转动。
“你上次说,我修为不如你就该乖乖服从,可是如此?”少年纤细手指,依旧点在慕华灿胸前,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
“现在我元婴四层,你元婴二层。虽说我修为略微qiáng于你,也不能十拿九稳。我自有其他办法,能够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慕华灿不知是好笑,抑或惆怅。
明明是几十年前的事qíng,亏得左温记得一清二楚,真是太过记仇了。自己也早该警惕,那魔修平白无故献殷勤,其中必有内qíng。
左温越发凑近几分,几乎靠在慕华灿胸前,还一并伸手扯开他的衣襟。少年瞳孔中流转着调笑之意,直接挑起慕华灿的下巴:“你这具躯壳真是难得的美人,就连我看了也心动不已。”
若有若无的暗示,已然让慕华灿热血沸腾。若非他还不能动,定要让那魔修尝尝招惹自己的后果。
可惜左温狡猾无比,他撩拨得慕华灿不能自已之后,就径自挪到其他地方,独独手指牵着慕华灿,轻易不肯松开。
“横竖只有十二个时辰,你也不会吃什么亏。”那双红瞳中笑意清浅,“若是封天纵打探消息,看到你我如此qíng况,必会想到很多东西。”
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慡,先前自己占据上风,这次就被左温彻底翻转局势。
慕华灿暗中磨了磨牙,只能责怪自己太过大意,也拿左温无可奈何。
事qíng当真如左温所想一般,封天纵借助深藏于左温神识的一缕魔气,瞧见此等qíng况后,险些将一口牙咬碎。
他只看见慕华灿衣衫凌乱的模样,就已经嫉妒地快要发狂。更别提左温也一并躺在慕华灿身边,那二人十指紧扣模样亲昵,显然是刚刚云雨过后。
封天纵苦求百年而不得的东西,第二次被那魔修抢走,他若能忍得下这口气,倒真是意外。
还不是时候,不要做得太刻意。封天纵在心中警告自己,才能qiáng忍着不用那缕魔气,直接让左温陷入疯狂之中。
他等到丹鼎阁长老传唤之时,已是整整三日之后。
四大门派几位化神修士竟齐齐聚在一处,并无一个小辈弟子侍奉在旁。
这等压抑沉闷的气氛,就能让不少修为低的弟子瑟瑟发抖,而封天纵恍若无事面色如常。
原本身为太初门弟子的封天纵,并不该参与到这件至关紧要的事qíng中来,可碍于qíng况特殊,倒也没人提出异议。
几名化神长老jiāo换目光,终究还是丹鼎阁修士率先开口道:“华灿三天前与你一同外出,至今未归,也并没有半点消息。”
“有传言说,他此次外出就是为了寻找那堕魔之人,为此不惜背叛门派。你既然跟在他身边,也许知晓内qíng。”
果然自己先前放出的消息,早在四大门派弟子中流传开来,封天纵心中了然。
消息传播越广,对他谋划越发有利。纵然慕华灿名声会为此受损,他也顾不得许多。
就当做是慕华灿背叛自己的代价,只此一次,加倍偿还。
封天纵思绪万千,面上仍旧没有流露太多qíng绪。他略微垂下头来,似是不愿开口又似心绪黯然。
又是丹鼎阁长老再三催促,他才下定决心般道:“事实的确如此,我亲眼见到那二人一同离去。若非那魔修手段诡异,我拼死也要阻止慕道友。”
“此事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慕道友再三恳求我,又有那魔修从旁胁迫,我才不得不答应。”
四大门派长老jiāo换眼神,觉得封天纵说得全是实话。他们早就知道这小辈修士倾心于慕华灿,关乎那人的事qíng必定不会说半句假话。
真是不争气,慕华灿好好放着丹鼎阁首席弟子不好,非要参与进楚家的事qíng中来。他也没看清楚涵居心叵测,定想利用慕华灿,让他与师门反目成仇。
眼见几位长老面色严峻,封天纵又急急cha言道:“慕道友qíng非得已,还望几位长老从轻处理。”
“我等知晓了。”丹鼎阁长老答得平静,他又深深望了封天纵一眼,“都是华灿被那魔修鼓动,并非他自己有意堕魔,可是如此?”
这般暗示,封天纵自能体味到其中含义。他忙不迭点了点头,并不反驳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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