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论委屈,原主秦正雅平白无故被砍了脑袋才叫委屈。不过也对,现今他们二人中司宁用qíng较深,qíng绪失控也算正常。
身为皇帝的苍宇尽管已被司宁搅得qíng绪大乱,但事关自己利益时倒也十分清醒,不愧是能从修罗场中抱得主角归的帝王。
左温将司宁的心态剖析得彻底利落,只垂首不答话。
谁知苍宇的目光却直接落在了他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若是司宁能同秦正雅一般体谅自己,那该有多好?
苍宇轻声说:“正雅,你替朕劝劝他。”
既然自己劝说无用,也只好稍稍委屈正雅一下。他这般心xing宽广,定然和那被人疼宠惯的少年不一样。
受害者反而要向凶手赔罪,当真合qíng合理极了。
左温蝶翼般的睫羽紧紧合拢片刻,故作镇定般颤声道:“臣遵旨。”
那身形修长的青年直起身,脊背却忍不住有颤抖一下,每一步左温都走得艰难无比。
这般高贵如竹的贵公子,却因自己一句话如此失态,全因为自己。秦正雅不是说他痴念已绝谨守君臣本分么,怎么现在如此心绪不稳?
一时之间,苍宇既是痛快又有几分不忍。他却知自己决不能妥协,只为了以后就绝不能心软分毫。
他们二人先前不过是一些小误会罢了,就闹到此等地步。若是以后再起争执,岂不会搅扰得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
苍宇负手而立望着左温逐渐远去,心如铁石毫不动摇。
左温找到司宁时,这艳丽少年已然哭成了花脸猫。
他却并非独自一人,有一位俊秀如玉树的贵公子好言安慰他。
可那人越是安抚,司宁越是哭得起劲。他将头埋在膝盖中,就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桑乐容又是连连叹惋,又是咬牙切齿。他恨不能自己立刻变成皇帝,将惹哭这少年的人直接抽上一万鞭。
“不要再哭了,你还有我。”桑乐容耐心劝解,踌躇一瞬就将手放在司宁肩上。
眼见少年并未反抗,他索xing直截了当将司宁搂入怀中。
只有皇帝方能宠爱的少年,真的在他怀中低声哭泣?一切简直美好得像个梦境,他惟愿此刻变为永恒。
“明明是那人有错在先,他却让我道歉。”司宁断断续续道,“那人最会装模作样,可恶极了。”
“是,是,可恶极了。”桑乐容神qíng恍惚地重复道。
难得有机会一亲芳泽,他想直接堵上那张颜色红润的小嘴,让这少年猫一样哽咽着哭泣。
“有朝一日,我定要将秦正雅千刀万剐!”
司宁极为不满地扬了扬眉,这举动在桑乐容看来简直如同诱惑一般。他刚要抬起少年的下巴,就听一道清冷声线骤然响起。
“他是陛下的人,你也敢动。”
桑乐容立时惊了魂,所有理智刹那间归位。他立时涨红了脸,踌躇片刻转身就走。
司宁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声质问道:“你又来gān什么?”
没有了苍宇,他也不必再装腔作势。
原本他预计会是苍宇亲自追来,皇帝瞧见他与其他男人亲昵的模样,定会嫉妒得忘乎所以。
自己再略微撩拨一下,就能让苍宇打消先前的念头。没准还能先砍了桑乐容的脑袋,再一并将秦正雅凌迟处死。
可惜事qíng发展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竟是这人找到了自己。他以往诸多谋划都已全然无用,又岂能让司宁不失望?
“今日之事你告诉陛下也没用,他绝不会相信。你若是聪明些,就合该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司宁又冷冷道,“别以为陛下抬举你一下,就觉得你能赢过我。”
“一个只会靠身体博得陛下宠爱的男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左温轻慢地扬了扬眉,“如果你像先前一般对他若即若离还好,你方才却主动将自己全部托付给他,实在愚蠢。”
虽然那人语气平淡,却让司宁心中一颤。他想到苍宇之前尽管将他拘束在宫殿之中不许他外出半步,对他的要求却有求必应,与现在截然不同。
“你那般举动,又和一只求主人疼爱的小猫小狗有何区别?畜生始终是畜生,并不是人。”
冷淡刻薄的话语立刻激怒了司宁,他针锋相对:“至少他爱我,你想求他垂怜亦不可得,也不知谁更可怜。”
左温嗤笑一声,眸中有奇异光芒闪烁:“垂怜?我同你不一样,我不想在他身下承欢,恰恰相反,我要求得比你多得多。”
司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被左温这席话惊呆了。他无法想象苍宇屈居下位的qíng形,定是这人胡说八道!
他将目光移到左温身上,却看到那人迎风而立表qíng傲然,似一只姿态高傲无比霸道的凤凰。凤凰抖了抖绚烂金羽,高傲地瞥他一眼就径自飞入天空,他却只能呆愣愣望着那金羽发呆。
这等气度与绝世风华,又岂是方才那个灰头土脸落寞无比的秦正雅能有的。莫非,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越是内敛低调之人,骤然爆发之时更会引人注目。司宁简直舍不得移开眼睛,他已被这人迷住了心神。
此时秦正雅那张至多算是端丽的面容,却有一种灼灼风华烫得人睁不开眼,比之苍宇更多了几分从容淡定。
那高傲华美犹如凤凰的青年,敛眸淡淡道:“他是皇帝,见多识广却也薄qíng至极,其中尺度你自己把握便好。”
司宁呆呆点了点头,他意yù醉倒在那人一双眼眸之中,不知哀愁亦无喜乐。
左温修长手指轻轻点在司宁眉间,一触即分:“陛下并不是个耐心之人,你好自为之。”
少年咬了咬唇,表qíng犹豫。
他既贪恋左温绝代风华想多看他两眼,又警惕地想起此人亦是自己的qíng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左温只扬了扬眉道:“你我暂且顺着陛下,以后再做打算。”
司宁qíng不自禁点了点头。
可下一瞬,这人又变成先前那个无趣而枯燥的人,并无动人之色。少年又是失望又是不快,gān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终究是皇帝获益更多。从一生一世一双人,变为复杂至极的三角关系。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苍宇手中,由不得司宁选择分毫。
如此一来,事qíng进展倒也算顺利。左温却听到假山旁有人咳嗽了一下,虽然声音极小却根本瞒不过他。
今日之事半点见不得人。只凭他想将皇帝压在身下的狂放之言,若是传了出去苍宇定会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先前左温直接花费点数,让系统3022催眠了所有暗卫,才敢如此布局。
旁观之人身份为何,又有何企图?
下一刹,细微声响消失了,就连呼吸声亦是若有若无。
左温却沉声道:“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第24章
旁听之人却并不答话,空气如结冰般寂静。
好一个沉着之人。
若是那人心志不坚,极有可能会被左温一句话诈出来,战战兢兢跪地求饶。
可惜那人躲藏亦无用,左温有系统3022辅助,早将那人藏身何处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一步步走近,在假山旁停留了好一会,似是失望般离开了。
足足一刻钟后,才有一个半大少年自假山fèng中钻出。
他此时模样十分láng狈,就连额前发丝亦被汗水黏住了,那双漆黑眼眸中唯有冷淡之意。
皇宫之中见不得人的事qíng太多,苍启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能碰上两次。
先是皇帝的男宠同臣子调qíng,更有人放肆狂言,说要让皇帝雌伏于他身下。
不管哪件事qíng被他人听到,都是十足的麻烦。
自己势单力薄更无任何人庇护,那三人不管谁都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xing命。
“我若是你,会等到天黑后再离开。”有人在他身后悠悠道,惊得苍启出了一身冷汗。
苍启无比警惕地回过头去,却见那人又回来了。
他唇角挂着一抹笑意,扬了扬眉:“你还是太年轻。”
秦正雅,苍启自然是认得他的。
先前宫中已将秦正雅轻薄皇帝男宠之事,传了个沸沸扬扬。这人不仅三言两语就顺利摆脱惩罚,还一并博得了皇帝的信任。
以先前的qíng形看,秦正雅与那男宠的jiāo锋中完全占据上风,没有传言中半点懦弱隐忍的模样。
自己那位皇叔妄图享尽齐人之福,却不知心机深沉之人图谋不轨,一切岂不可笑?
苍启垂了垂眸,将嘲讽之色收敛得一gān二净。他已暗暗攥紧袖中那把匕首,只待此人害他xing命之时,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你究竟听到了多少?”左温漫不经心地发问了,却让苍启更警惕些。
“所有事qíng。就连你想让那人雌伏于身下之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苍启沉声答。
左温面上的淡淡笑意并未因此消失。
他一双凤眸中有浅淡光芒,似能够映出天空云朵的碧蓝湖水,澄澈而妖异。
这般熟悉亦是如此陌生,苍启的心竟为此怦然跳动。
他算是知道,为何先前皇帝的男宠会为此人一个微笑而失魂落魄。
纵然那人姿色只算中上,此等绝代风华却足以胜过万千美色。
“直接压上自己全部筹码,算不上明智。”
左温又略微靠近些,直到那láng一般的少年警惕地后退两步,才继续说:“你我皆是别有所求之人,更在他人面前层层伪装,你不必这般警惕我。”
“你又让我怎能不警惕?”苍启骤然反驳道,“我的xing命掌控于你手上,谁会同弱者讲信誉与慈悲?”
能说出这番话的少年,可算见识不凡。即便在皇宫之中,亦颇为稀罕。
今日运气不错,还不等自己主动去找那人,他就主动送上门来。
左温心中快意,面色仍是淡淡:“浅薄想法,你主动将自己定义为弱者,就永远失去成为qiáng者的机会。纵身陷囹吾处境难堪,只要心怀青云之志绝不屈服,我就是qiáng者。”
青云之志,绝不屈服么?
少年的眼睛惊愕地瞪大一瞬。原来qiáng弱之别,并非因为身份尊贵势力如何,关键之处却在于此么?
“只要心xing高远永不放弃,其余之物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左温负手而立袍袖yù飞,几yù乘风而去。
哪怕有朝一日他堕入泥泞之中,那人的头颅依旧是昂扬不屈的。
刹那间许多事在苍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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