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否认原主此时的名声的确比徐康安糟糕许多,这席话可谓戳中了尚飞章的痛处,让其反驳都无比心虚。
“至少我比你家世好。”左温轻描淡写道,“以尚家势力,不出半年此事就会被人遗忘得一gān二净。只要我考取举人之位,谁会记得我曾抄袭过他人诗词?”
即便这等无耻之言,让左温说来也有几分优雅从容之意。他一袭雪青华服直身而立,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世家公子的矜持气度加诸其身。和身穿布衣的徐康安一比,简直一者为云一者在泥。
徐康安最看不得尚飞章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立时嗤笑道:“真是痴心妄想,当日之事不少人都是见证者,学正更要直接革除你的功名,此事尚家也摆不平。没了秀才之位,你又要如何考取举人?”
左温忽然笑了,他狭长凤眸也微微眯起,态度淡然而从容:“就凭我出身世家,又有一个好未婚妻。即便我与李秀雅解除婚约,以此为条件李家也会助我摆平此事。”
听闻此言徐康安先是一愣,随后却恍然大悟。他袖中手指已然紧握成拳,恨不能击碎这世间所有不公。
家世好当真是了不起。若犯下此事的是一个普通秀才,学正定会直接革除他的功名,也不用等待三日给了尚飞章回转的余地。
而尚飞章将一切事qíng明明白白摊开来说,就是吃定自己此时并无gān涉结果的力量,他只能忍气吞声接受那无能之辈的炫耀。
没有功名就没有权力,没有力量他就只能容忍这等小人踩在自己头顶上。徐康安不由低下了头,他生怕尚飞章瞧见他的眼神,那是嫉恨愤怒的眼神,一点既着几yù燃烧。
只是暂时认输罢了,他自能将此羞rǔ千百倍奉还。随后徐康安却重新扬起了头,他喉结抖动了一下,终于将所有愤怒之意收敛得一gān二净。
他想要侧身从尚飞章身边走过,却因那人一句话重新停下了脚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秀雅的事qíng么?自己的未婚妻和一个穷酸童生勾勾搭搭,着实给我丢脸。”左温心平气和道,“你记住是我主动与李秀雅解除婚约,我根本不屑娶那样寡廉鲜耻的女人。”
不要动怒,也不必动怒,徐康安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与李秀雅的事qíng瞒不住再正常不过,以尚家的势力自能将所有事qíng打探得一清二楚。现今尚飞章也不过是撂两句狠话罢了,这并不能遮掩他被李秀雅抛弃的事实。
能从尚飞章手中硬生生抢走他的未婚妻,更在学正面前揭穿了这人的虚伪面孔,这次jiāo锋本来就是自己大获全胜,他又何必因为败者的三言两语心生愤怒?
但左温的话语却一字不差传进了徐康安的耳朵里,那纨绔子弟竟带着几分笑意悠悠道:“她那样的女人虽说罕见,却也并不难找。偌大一个惠州府,自然有不少世家小姐愿意与我结亲,先前还是李秀雅高攀于我。我倒要感谢徐兄让我瞧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先是自己的心上人被尚飞章如此讽刺,而后那百无一用的废物又洋洋得意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家世,即便徐康安脾气再好都忍不下这口气。可他又极快想起尚飞章身怀武艺,着实比大病初愈的自己qiáng出许多。
于是徐康安qiáng行压下了火气,冷声笑道:“就因你出生时投了个好胎,就能光明正大鄙薄我这种出身贫寒之人。莫欺少年穷,有朝一日我定要让整个尚家……”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左温直接打断:“说得对,就因为我家世非凡,就能光明正大地逃脱惩罚。这世间就是如此不公,枉费我以为徐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连此点都看不透,着实让我觉得无知。”
那纨绔废物洋洋得意的模样实在恨人极了,徐康安唯有死死咬着嘴唇方能维持一线清明。
很好,他终于成功惹怒主角拉足了仇恨,由此也可顺利为他下一步计划铺路。
熟读剧qíng的左温自然知道如何激怒徐康安。
此人一向心xing缜密城府极深,能吃得了苦亦能受得了委屈,是天生gān大事的人。
徐康安心中却有一个死结,横亘两世未能消解。他穿越前曾与一位家世优渥的姑娘相爱,姑娘却迫于家中压力没有与徐康安走到最后。
尽管后来徐康安苦熬十余年,事业有成站在了金字塔尖,但徐康安却从始至终都对她未能忘怀。那已然快要成为徐康安的执念,耿耿于怀不能遗忘。
李秀雅正是因为长相与他那位初恋qíng人颇为相似,才成了徐康安穿越后投入感qíng最多的一个女人。他更将原主看做当初拆散了他们的那位富家子弟,报复起来格外不留qíng。
世家与初恋qíng人,这就是看似无懈可击的徐康安的弱点。左温只需掐住他的痛处不放,就能让主角逐步失去理智踏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横竖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达成所愿,可比左温先前所想容易多了。
火上浇油更要趁着好机会,否则等徐康安冷静下来事qíng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左温微微俯了俯身,仗着原主长得高光明正大地欺负徐康安。
他已将那天命之子bī入墙角,这才轻蔑道:“徐兄见识浅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出身贫寒无人教导,我却不会因此鄙夷你。毕竟等我成了解元之后,你我身份地位就有了天壤之别。谁会与不起眼的蝼蚁计较,简直可笑。”
左温满意地瞧见徐康安越发面色yīn沉,只差一步就要骤然爆发。
他随后却极乖觉地抢先一步让开身,风姿超然地向着巷子口走去,任凭徐康安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戳向他的脊背也绝不回头。
徐康安面色yīn沉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嗤笑一声。
大话假话空话。就凭尚飞章写首诗还困难的才学,顺利考取举人都十分困难,又怎敢厚着脸皮说他定是这届惠州府乡试的解元?
除非那纨绔废物又要仗着自己家世出众,搞一些低三下四的卑劣手段。
一想到这,徐康安立时隐隐明悟了。
这与华夏颇为相似的架空世界,却也并不全然是清明太平。就如同尚飞章所言一般,世家子弟自然有许多优待,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非那纨绔废物这次玩弄的手段太过拙劣,他也不会被自己轻而易举拿住证据。想来定是尚飞章从家中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迫不及待地在自己面前炫耀。
太蠢,着实太蠢了。
亏他还以为尚飞章吃亏后有了什么长进,现在才明白这人的聪明都是小聪明。那废物只在威胁他人之时格外有手段,又哪值得自己将他视为生平大敌?
这样一个废物蠢货,迟早会将自己硬生生作死。他只需稍微用些手段,就能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徐康安扬了扬眉,先前那一口化不开的闷气顿时烟消云散。
坐在马车上的左温却快意极了,他此次出府可谓收获颇丰。不仅顺利解除了原主的危机,更在李秀雅与徐康安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一举数得划算得很。
沉寂片刻之后,系统3022终于疑惑地发问:“3022不明白,为何宿主不隐忍到最后一并爆发,却要过早打脸让主角心生警惕?”
第5章
左温扬了扬眉,在心中淡淡道:“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甘心让两个贱人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就算收尾时顺利打脸完成任务,也念头不通达。”
“固然原主先前处境糟糕,却也并未到最严重的地步。只需化解眼前这场灾劫,原主自比家境贫寒的徐康安qiáng出不少,更有极大余地谋划许多事qíng。就如我先前所言一般,谁叫原主投了个好胎,这点徐康安咬碎牙也羡慕不来。”
系统3022立时沉默了。
它从未见过现任宿主这样的人,既能冷静利落地剖析自己所处的环境,又能不借助系统的帮助顺利逆转局面,简直不像第一次进入剧qíng世界的新手。
也许高等位面修仙世界每个人都有些了不起,它能与这样一位宿主签订契约真是幸运极了。
这还不算完,随后左温又道:“而3022你只想着忍耐与低调,全然忽略了原主的xing格如何。他被家人宠溺了十余年,即便前些时日狠狠吃了个闷亏,仓促之下也无法彻底更改本xing。若是我今日默不作声忍耐一切,李秀雅与徐康安才会对我警惕万分。”
“适度的改变与些微不成熟,这才符合原主的心xing变化与成长阶段。3022你合该给我一些额外的奖励点数,只因我遵照原主的本xing行事,并未使其xing格超脱控制。”左温给自己的话做了个总结,更懒洋洋道,“若我没猜错,那二人此时定在李府中商议此事。”
李府一处僻静花园,李秀雅正与徐康安小声谈话。
他们二人相会之事整个李家都清楚明了,一向疼爱李秀雅的李父对她选中的未来夫君颇为满意,否则也不会允许他们二人私下会面。
“徐郎,今日之事让我不大安心。”李秀雅微蹙秀眉,她轻声道,“尚飞章好似换了个人,即便是我也不能一眼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不知何时那废物竟能如此沉得住气,他明明已将你我之事打探得清清楚楚,却硬生生忍到最后bī得我不得不认输。”
佳人就在一旁轻声软语,徐康安却面色深沉眸光雪亮。
如果他是李秀雅的未婚夫,如果他有尚飞章一般的好家世,他大可光明正大从正门探望自己的未婚妻。其余人只会艳羡他们二人感qíng好,绝不会从偏门而入,就连约会还要避开其余人。
尽管此等行为颇有几分刺激与惬意,徐康安此时心中却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家世贫寒攀高枝。
区区几个字让他想起了上辈子与初恋qíng人的恩怨纠缠,那女子带给他的不仅是甜蜜与美好,更有消之不去的羞rǔ与自卑。
即便后来徐康安事业有成,将初恋qíng人丈夫的企业合并收购,更以此为要挟qiáng迫初恋qíng人与他共度一夜,也无法消弭他心中的不甘与怨恨。
终究是时过境迁,当年那个眼神似鹿一般纯美的女孩再也不见了。他遭遇车祸穿越到异世界后,却意外发现李秀雅竟与他的初恋qíng人面容极为神似,他由此便暗下决心要堂堂正正娶李秀雅为妻。
好在他们二人一见钟qíng又有外人帮衬,却与上辈子的经历截然不同。能够将李秀雅从尚飞章手中夺走,可谓是徐康安穿越以来最得意的事qíng之一。
但不知为何徐康安望着李秀雅的面容,就qíng不自禁想起了当年被初恋qíng人父母羞rǔ的qíng形,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李秀雅自然也看出徐康安正在出神,她纤纤素手不轻不重在他掌中捏了一下,徐康安立时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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