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骄傲模样,真是自己平日里太过宠溺他。封天纵越发不快,他微微眯细眼睛,只静静立在一旁并不说话。
“我跟随你们足足三天,你这等行为着实鲁莽。”
一道冷淡声音自他们身遭响起,惊得慕华灿立刻瑟缩刹那。蓝衣青年的眼睛却骤然亮了,他急切道:“你可是楚涵?不知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还未确定那人身份是谁,慕华灿就如此失态,实在让封天纵瞧不起。
自己心仪之人,真是从小到大在师门宠溺中长大。如此敌我不明的qíng况下,竟敢如此突兀行事,太过心机浅显。
封天纵深吸一口气,直接挡在慕华灿面前:“楚涵,你既然早来了就该出来见我们一面。慕道友为了你,不惜耗费修为搜寻整个蛮荒之地,不光心力憔悴,更是冒着天大风险。”
寂静,非同一般的寂静。
即便慕华灿已然有所准备,他仍忍不住微微垂下头,黯然神伤的模样看得封天纵莫名心酸。
慕华灿满心满念都想着楚涵,不肯分润给自己半点注意。他会因楚涵冷淡对待而难过不已,却从不会为了自己而莫名欣喜。
再多的热qíng,在这百余年间也快要耗尽。现在支撑封天纵继续前行的,无非是慕华灿与天命紧密相连,他断不能直接舍弃。
就是如此说服自己,封天纵才能继续谋划布局,只为了将来收获之时的丰美甘甜。
“既然你不愿出来,我也不想勉qiáng。”
慕华灿声音低沉,他自储物袋中摸出好几个瓷瓶,俯身将其放在地上:“蛮荒之地物资匮乏,也没有多少丹药。我特意炼制几瓶魔修也能用的丹药,希望你平安无事。”
周遭依旧毫无反应,蓝衣青年这回真正死心了。他直接站起身来,意yù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慕华灿都没有看身后的封天纵一眼,更看不到那人眸中闪烁的红芒。
蓝衣青年身前一缕渺茫黑雾忽然凝聚成形,化成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形。若有若无的雾气围拢在那人周遭,慕华灿独独能看见那人露出一截纤细的下巴,绯红唇色如同花瓣。
纵然距离上次相见,已经隔了将近百年,慕华灿仍然一眼能看出那人究竟是谁。
两个字明明就在他舌尖滚动,却被慕华灿直接咽了下去。他唯有痴痴注视着眼前的人影,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缓缓摘下兜帽,纤细手指莫名洁白。一缕黑色发丝逸散而出,似夜色遮蔽天空。
许久未见,即便封天纵也对楚涵此时的模样惊讶不已。
原本的楚涵面容只算清秀,虽说别有三分青涩风qíng,并不能与华艳优雅的慕华灿相较分毫。
现今qíng况别然不同,修魔的楚涵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他神色冷漠如雪,一双魔修特有的红瞳又莫名妖异,似炽红火焰燃烧在烈烈白雪之上,对比鲜明惊心动魄。
如此姿容,倒真让封天纵有些惊讶。早知楚涵修魔有此等风qíng,他也许不需定下那般yīn狠计谋,bī迫得楚涵毫无退路。
缓慢地征服一个对他心怀恨意之人,那种酣畅甘美的胜利感,并不下于彻底掌握慕华灿的身与心。
只可惜,为了将来打算,楚涵必须死得利落彻底。封天纵暗中摇了摇头,依旧心冷如铁毫不动摇。
眼见楚涵终于现身,蓝衣青年似是愣住了一般。他那双眸子牢牢锁着少年,许久以后才轻轻微笑了。
“真是长大了。”慕华灿笑容昳丽温婉,宛如chūn风化雨。
纵然此时天空yīn沉让人心绪不快,他的微笑却似破开yīn云的日光,温暖人心。
顷刻间,他们之间横亘的几十年时光,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不管何等修为差距何等身份立场,他与楚涵自有无法言说的默契,旁人绝cha不进分毫。
蓝衣青年上前两步,笑盈盈道:“上次见你时,你还那么害羞,甚至不愿与我多说两句话。谁想到如今,你却是这般模样。”
谁知楚涵主动退后一步,又gān脆戴上了兜帽:“仙魔之别犹如天渊,你我已是陌路,你不必如此。”
楚涵一个法决使出,先前慕华灿放在他身边的几瓶丹药,径自飞入蓝衣青年手中。
“收好这些东西,你我再也不必见面。”
如此冷言冷语,让慕华灿惊异不已。他没有接住那几瓶丹药,白玉药瓶直接坠落在地,声响清脆。
方才沉默不语的封天纵,忽然冷声开口道:“你何必糟蹋慕道友这般心意?先前你堕魔叛门而去,慕道友都未计较半点。他瞒着师门上下搜寻你的踪迹,你可知晓其中辛苦?”
封天纵之前看到慕华灿黯然不已的模样,心中很是快意。谁让慕华灿不选自己,而是不识好歹地倒贴楚涵。
现今慕华灿碰了壁,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该。
但封天纵此时收敛神色,面上骤然有了怒意:“若是你再不知好歹,不要怪我替慕道友讨回公道。”
“就凭你?”楚涵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之意。他原本凝实的身影缓慢消失,顷刻间就凑到封天纵身前,简直让封天纵半点准备都没有。
这几十年来,封天纵修行速度已让四大门派弟子惊叹不已。可他从未想过,楚涵的修为竟比自己还高出一截。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无法用神识捕捉那人的行动轨迹。若是楚涵bào起偷袭,他又能否抵御得住?
好在楚涵因为自己入了魔,他依旧能察觉到那一缕魔气在楚涵神识中盘桓未散。只需自己一个心念,楚涵就会心魔发狂而死,即便那人修为再高也没用。
封天纵心绪千变万化,他仍旧竭力冷淡道:“我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许比不过你。我方才替慕道友打抱不平出于真心,纵然你出言威胁我,我也不会屈服。”
此言一出,封天纵立时敏锐觉察到,慕华灿望着他的眸光一软。
蓝衣青年沉寂刹那,徐徐开口道:“楚涵,此事与封道友没有关系,不要将他牵连其中。”
楚涵立时转头,一双如火般的红瞳紧紧锁着慕华灿:“莫非是你变心了,特意带着未来道侣前来知会我一声?”
“也许再过几日,你们俩就带着四大门派修士杀上门来,由此全无后顾之忧。”
少年的身影又化为缥缈黑雾,他这次直接到了慕华灿身边,微微抬头仰望着那蓝衣青年。
楚涵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直直落在慕华灿眉心:“不必如此,我早看透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修士。想要杀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修为如何。”
尖酸又刻薄的话语,让慕华灿璀璨瞳孔暗淡失色。他轻轻闭上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那二人顷刻间就闹翻,全在封天纵意料之中。入魔之后的修士,原本就容易偏激qíng绪激动。
有人心xing大变对一切都莫名敌视,有人虽然心xing狠厉,依旧有惦念之物使他牵挂莫名,由此执念越发深重,而楚涵就是后一种qíng况。
若是楚涵早对慕华灿断绝qíng念,他又何必特意出来见那人一面,明摆着看不破放不下。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故作不忿实则挑拨地说上两句话,就能让心xing温软的慕华灿同楚涵直接闹翻。
眼看楚涵周身魔气yīn寒慑人,封天纵心中越发得意不已。只需等这两人彻底闹翻后,他再上前安抚慕华灿,必能让那蓝衣青年彻底死心。
如果qíng况继续照此等qíng形前进,封天纵自然觉得无比稳妥。
可谁料不过一瞬,楚涵竟收敛起所有魔气。他仿佛又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少年,眸光澄澈如水,就连声音也是温软的。
“我不愿与你纠缠不清,不得解脱。与我一同在蛮荒之地隐居,抑或随他回去,你自己选吧。”
蠢货,封天纵心中冷笑,楚涵仍旧是太过单纯。
一种选择是让慕华灿放弃所有,抛却一切同他在一起。蛮荒之地贫乏至极,与丹鼎阁根本毫无可比之处。慕华灿更有可能遭遇危险,被四大门派修士联手追杀,半点也不划算。
另一种却是了却qíng念,慕华灿仍旧是丹鼎阁首席弟子,更有能接任掌门一职。到时整个世界都不敢小觑慕华灿半点,可谓一步登天。
如此选择慕华灿不光前途坦dàng,还毫无危险。纵然他会心痛一段时间,但修士寿元何等悠长,斩断qíng丝又算得了什么?
楚涵终究将自己估计得太重,不自量力,所以封天纵才说他愚蠢。这世间哪有人会如此头脑不清,一向聪明的慕华灿更不会如此。
事qíng这样发展,倒也很好。封天纵并不需将事qíng做绝,也能赢得封天纵一颗真心,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偏偏楚涵仍旧不肯放弃,他倔qiáng地伸出一只手,红瞳如刃望着慕华灿:“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绝没有第二次。”
蓝衣青年依旧沉默,游移不定的模样越发让封天纵莫名得意。
就算慕华灿xing格温软,他也必会正确抉择。这世间哪有人如此愚蠢,明知前路无光还执着向前?
“楚涵,你不要再为难慕道友。”封天纵冷声道,“若你对慕道友一片真心,你就合该让他自由……”
谁知封天纵话音未落,慕华灿就毅然决然握住了楚涵的手,好似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没有我在你身边,谁知你又会闹出怎样的事qíng。”蓝衣青年缓缓微笑,“我可不放心。”
楚涵眨了眨眼,似是惊疑不定。他别扭转过头去,慕华灿却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我要你,整个世间只要你一人。”蓝衣青年在楚涵耳边轻声细语,“不管是谁,都别想让你我分开。”
那两人紧紧相拥,半点也不将封天纵放在眼中,模样亲昵无比。
英俊青年牢牢握紧了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面上仍旧没有半点表qíng。随后封天纵缓缓松开手,他看也不看那两人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每一步,封天纵都走得执着而坚定。每走一步,他就将心中对慕华灿的的缱绻qíng丝,彻底割断舍弃。
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先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非要给慕华灿留些qíng面,更盼望那人能够早早回头。若非迫不得已,封天纵绝不愿同他心仪之人闹僵。
既然慕华灿亲自选择众叛亲离的一条路,封天纵当然要成全那二人。唯有将慕华灿彻底毁灭,折断他每一寸脊梁,而后再施以恩德,才会让慕华灿心中感激不已。
到了那时,封天纵才会完完整整地得到慕华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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