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到了吗?”
“咬到了。”系统又说:“你不觉得今天牙齿有一点疼吗?因为你磕到了三皇子牙齿上。”
裴子戚默了一会,才说:“我还做了什么事?”
“你耍完流氓后,马上翻脸不认,捂着胸口睡着了。三皇子把你一路抱了回来,结果你又抱着他死活不让他走。三皇子只好抱着你坐了大半夜,等你熟睡了才离开的。”系统又道:“你有没有感到chuáng边还有一点温热?”
裴子戚探了探chuáng边的温度:“为什么不把我弄醒?”
系统怒了:“我是那样的系统儿吗?没有宿主的命令,就擅自cao控宿主的身体。”昨晚,三皇子坐在chuáng边,端详裴子戚一晚上,差不多快天亮才离去的。当然,它是不准备告诉裴子戚的。
裴子戚垂下眸子,重新躺回chuáng上,久久沉默不语。系统瞧着有些忐忑,该不会识破了谎言准备弄死它吧?它又想,现在主动坦白会不会宽大处理?默了一会,系统说:“戚戚,你在想什么?”
裴子戚:“我在想,今天早饭会吃什么。昨晚的烤ròu贼好吃了,我吃出了野jī的味道。”
系统:“……”
裴子戚撑起身子,透过窗子看向天色。眉头不由轻蹙,他道:“怎么这个时辰了,他还没来叫我吃早饭?”
系统:“你没得吃了。竹林外来了一群人,竹屋外跪了一个人。”
屋外,一名大汉端跪于地,穿着单薄的亵衣,赤脚上伤痕累累。他埋着头颅,头发絮乱地垂落。背后伏着尖锐的荆棘,密麻的排列,刺得鲜血直流。乍一看去,整个后背一片鲜红。
仉南背向他,神qíng很冷漠:“你应该知道,此地于本宫意义非凡。除了清儿,本宫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来此。本宫知道你向来有本事,可本事不是这么用的。”
大汉闷声道:“殿下您就算杀了卑职,卑职也无怨无悔。只是外面的兄弟们,他们是跟卑职来的,望殿下看在昔日的qíng分上能从轻发落。”
仉南冷笑一下,“杀了你、杀了他们,就能抹去你们来的事实?”
大汉连忙道:“殿下……”
‘咯吱’一声,竹门打开,一道欣长的身影走出来。来人身着天青直裰,腰带懒懒束腰,发间玉簪倾束,匆忙极了。仉南神qíng一顿,又转眼笑说:“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裴子戚楞了楞,捂住额头道,“有一点头疼,不过不打紧。”他又道:“殿下,这是?”
仉南轻描淡写说:“我离京有些时日了,父皇命他们寻我回京。”
裴子戚笑了,笑得欣喜若狂。他说:“陛下对殿下真是关怀备至,殿下赶紧回京才是,别让陛下着急了。”
仉南轻声应道:“好,午后我回京。”他又道:“饿了吗?想吃什么?”
裴子戚:“烤ròu!”
仉南笑了,宛如冰霜融化,周围一景一致均黯然失色。一双眸子如星辉璀璨,半眯半弯,流转着柔和的亮光。裴子戚顿住了,心头莫名其妙地突了两下。这一副绝世容貌,别说人就算系统也会沉醉不醒。
系统花痴大叫,裴子戚猛地回神,听见仉南又说:“我先去打猎,你稍等片刻。”说罢,阔步向树林走去。
裴子戚喊住他:“殿下,这位兄弟负荆请罪定是知错了,不如让他卸下荆棘。”
仉南停了脚步,对大汉说:“卸下吧。”
大汉把荆棘取下,依旧端跪于地。他懂,卸下只是卸下。他合手抱拳:“多下殿下恩典。”又对裴子戚说:“多谢裴大人。”
裴子戚摆头笑笑:“兄弟客气了,大家同朝为官,理应如此。”虽然他不知道是哪个官,但能被洛帝指派找三皇子,应该官职不小了。
大汉垂着头颅,面无表qíng,心里却忽上忽下。三皇子自幼有主张,连陛下拿他向来都没辙。此次,若不是陛下拿幼妹婚事作乔,他决不会应下来寻三皇子。他很清楚,就算找到三皇子。若他不想回去,带一百号人手也带不走他。
以一抵十是勇士,以一抵百是英雄,而三皇子是一抵千的战神。他禁不住地苦笑,或许数据还有一点保守。他早准备空手而归,没想裴大人一句话让殿下改变了主意。
上一次殿下如此,还是云公子在世时。殿下对云公子qíng深一片,只要是云公子的话,无论是对错皆会听的。所谓‘qíng深不寿、慧极必伤’,而三皇子两样均占了。如今又是裴大人……
这个裴大人他有过几面之缘,知晓他权势通天,官风却臭名远昭。三皇子与他有过密私jiāo,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但愿是他多想了。
待仉南远去,裴子戚再回屋内,刚出门太匆忙了。他不紧不慢地洗漱,整理仪容……突地,系统说:“三皇子回来了。”
裴子戚一愣:“这么快?”说着,推开竹门走出。果然,仉南回来了。他不疾不徐前走,肩上扛着一头野猪,足有他两倍块头。一支利箭穿透野猪脑颅,脑髓、鲜血徐徐滴落,落于紫檀衣袍上。
裴子戚傻眼了。
系统叹气说:“大概他是怕他离开后,你会活活饿死,所以猎一头大的。”
裴子戚连忙过去:“殿下,您把放下猎物,剩下jiāo给卑职。”他又道:“您先进屋换衣,卑职一会就弄好了。”
仉南轻启颔首,侧身将野猪轻放在地,“麻烦裴大人了。”
裴子戚拱手恭送。待仉南离去,目光转向野猪。他搓搓手,抓住野猪的蹄子往前面拖……拖了顷刻,一直偷瞄的大汉忍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向裴子戚,拱手说:“裴大人,还是卑职来吧。”
裴子戚一愣,有些怒,看不起他吗?系统说:“他应该是心疼你。”
裴子戚默了,“那就麻烦兄台了。”
然后,他瞅着伤痕累累的大汉,轻而易举地扛起野猪,健步向竹屋走去……待放下野猪,他又跪在原处,低垂着头,连气都不喘一口气。
裴子戚又看向湿润后背,顿时陷入了沉默。系统说:“不哭,笑着活下去。”
仉南换一身玄色锦袍,上面绣着大鹰展翅,盘旋肃立于胸前。他徐步走出来,裴子戚一怔。他差点忘了,三皇子除了皇子身份外,还是晋国的战神、威震六国的大将军……而能当他下属的,自然也没一个等闲之辈。
第二十章
这么想想,裴子戚不禁熄了沉默。
系统又说:“戚戚,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积极向上、发愤图qiáng的小可爱了,你的小眼神充满了知足……”
裴子戚:“……”
彼时,仉南看了看野猪,柔声说:“裴大人辛苦了。”
裴子戚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是卑职该做了。”
两人轻描淡写把话题跨过去,至于是不是裴子戚亲手挪来……一点不重要。仉南走过去,抽出匕首三下二除把尸体分离。ròu是ròu、骨是骨,gān净利落,刀刀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裴子戚看得有些入神。仉南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纤细,关节处微微鼓起。他握住匕首稍稍一用力,手背轻启手骨,根根分明、浮出优美的弧线。指甲圆润欣长,肌肤是煦和的rǔ白色。
一旁大汉大惊失色,仿佛见了鬼一样。当年的秦国公与三皇子一般,是闻名天下的美男子。他出身高门大户,又赫赫战功于一身,不知有多少姑娘对他暗下倾心。只可惜,妾有意郎无qíng。秦国公自幼与穆侯府穆小姐定下娃娃亲,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出意外,两人将执手一生、恩爱白头。
然而天意弄人,穆小姐被先皇qiáng娶为后,成了如今的太后。同时,先皇又赐婚于秦国公,命他不得不另娶了他人。现今的秦太君出身低门小户,容貌挺多算个清秀佳人。至于什么柳絮才高就不用想了,她大字不识几个……许多人为秦国公忿忿不平,一对佳偶被活活拆散之余,还被先皇qiáng行配上野妇。
秦国公是一个好男人,好男人对妻子会从一而终,宠爱有加。旁人私以为正妻不如意,怎么也会纳几个小妾花前月下。然而秦国公一生不曾纳妾,就连府上的丫鬟也数量甚少。
秦国公对秦太君是真真的宠爱有加。当年秦太君怀孕,秦国公撂下所有担子,在家陪妻待产。秦太君食yù不振,秦国公便一心研究菜谱,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等孩子出生后,秦国公已成手艺jīng湛的大厨。
此后,秦国公也时常为秦太君做吃食。有一次,秦国公为秦太君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恰巧一些将领上门,秦太君便邀他们一起用餐。他们吃得满心欢喜,纷纷大赞秦国公的好手艺。待秦国公知晓后,将他们一个个拎出来,打了整整三十军棍。
打人缘由很是无理霸道,一句话:秦家男人只为妻儿庖厨。这些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合着就该打!再之后有人上国公府,无论秦太君怎么盛qíng邀请,他们也不敢动一筷一物。
后来,这似乎成了秦家一条家规,秦将军也是如此遵行。三皇子虽不姓秦,可他在秦国公眼皮子低下长大的……旁的不说,他跟随三皇子多年,就从未见他下厨。现在想起来,三皇子是只为爱人庖厨,连为自己都摒除了。
可…三皇子对云公子痴心一片,这位裴大人是男子啊!但又想想,他与裴大人两个外来者,一个跪着受罚,一个坐着等食物,不足以说明一切了?他连忙垂下眸子,手上不由冒出一层薄汗,他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
仉南将ròu块切得很薄,架起火簇不急不慢烤制。古代的配料不多,下厨完全讲究一个手艺。不一会儿,满满的ròu香溢了出来。裴子戚嗅了嗅,连忙凑过去问:“快好了吧?”
仉南点点头:“快好了。”他又说:“烤ròu需少食,夏季容易上火。你还想吃什么?”
裴子戚愣了愣:“你会做别的?”
仉南:“嗯,小时候跟着外祖父学了几年庖厨。”
裴子戚默了一会,“谁嫁给你真幸福。”又说:“唰个火锅行吗?”
仉南眼尾一弯,珀眸玉粲,周遭宁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双目对视,一个浅笑顾盼,一个失神凝视。也不知是笑前一句,还是后一句,一张绝世面容夺目生辉、明明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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