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不理会她,让自己的丫鬟伺候自己换下来那身脏衣服。
可是等她换好衣服出去时,却不见门口有人,那自称白梨的丫鬟不见了。
“这府里的下人真是没规矩。”伺候小郡主的一个丫鬟嘟哝道。
小郡主黑着脸,这古古怪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让她心里憋着火气,“记着那丫鬟叫什么,白梨?待会儿与裴大人说说,这种丫鬟还是早早打发走的好。”
主仆几人又往回走,这回小郡主不敢一个人跑在前面了,让几个丫鬟围着自己走。
迎面走过来两个丫鬟,两人本来说说笑笑,可是见到小郡主一行人后,前头那个绿衣丫鬟忽然惊叫一声,仿佛见了鬼似得指着小郡主说:“夫、夫人?!”
小郡主已经被吓了好几次了,她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大骂道:“你这贱婢,胡说什么!”
绿衣丫鬟赶紧回答说:“小郡主恕罪,奴婢方才看错了,实在是因为小郡主身上这件衣裳,与我们夫人最喜欢的那件衣裳一模一样,远远看去有些分不清。”
小郡主觉得不对,她拉着身上的裙子,“你说这是你们夫人的衣服?”
绿衣丫鬟赶紧摇头,“不是,肯定不是的,夫人的衣物已经全部烧掉了,可能只是相似而已。”
越听她这么说,小郡主越觉得不对,“可是这衣服是你们府中下人带着本郡主在那边换上的。”她指着不远处的小楼。
绿衣丫鬟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抖抖索索的说:“那、那边是夫人生前的住处,已经许久没有人、没有人去了,怎么会有人把郡主往那边带呢。”
小郡主感觉毛骨悚然,刚才那地方是不久前死过人的?“你、你是不是在骗本郡主!”
“奴婢不敢欺骗郡主。”绿衣丫鬟说。
小郡主又惊又怒,“你去把你们府中一个叫白梨的丫鬟带过来,本郡主要问问她为何将本郡主带到那里去,还给本郡主穿一身死人的衣服!”
听了这话,不仅是绿衣丫鬟,在她旁边那个丫鬟也抖索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绿衣丫鬟回答说:“可是,郡、郡主、白梨她十天前就死了啊。”
小郡主霎时浑身一震,她想起刚才碰到那个白梨的手,凉的跟冰块一样。难道,那是鬼?
“郡主!”
“郡主!”
几声惊叫,三四个丫鬟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往后歪倒的小郡主。“郡主您怎么样?”“郡主您没事吧?”
小郡主眼前一阵发黑,她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了,挣扎着站起来,嘴里说着:“我要离开这里,快去找我爹,我要离开这里!”
前厅里,定慧王正隐晦的和裴舜卿说起削藩的事。他这几日进宫,隐约听到过削藩的传闻,裴舜卿是天子近臣,对这事他肯定不会一无所知。定慧王也有自己的算计,他想若是将裴舜卿拉进自己的阵营,那日后削藩之事,自然不会那么容易,他在南上京也总得有些安排。
可是,这一番话谈下来,定慧王忍不住黑了脸。这裴舜卿油盐不进,听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还是主张削藩的,这不是与他对着gān吗。这样一个人,若是女儿真嫁给了他……
“爹!爹我们赶快回去!”小郡主这时候跑了过来,一张小脸吓得煞白,二话不说拉着定慧王就要往外走。
定慧王莫名其妙,问她:“怎么了你这是,发生了什么,可是被人欺负了,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裴舜卿也站起来,惊讶的道:“小郡主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láng狈?”
小郡主看向裴舜卿,他站在桌前,笑容诡异。再定睛一看,那诡异的笑容好像只是眼花,裴舜卿的表qíng十分端庄正直。
瑟缩了一下,小郡主认定这宅子里有鬼,抽噎的拉住了定慧王的袖子哀求道:“爹,爹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定慧王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匆匆离去。
裴舜卿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礼节一点没落下。目送定慧王的马车离开,裴舜卿转身走进府里,裴府大门一关,裴舜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管家,今日你们辛苦了,每人多发一月月银吧。”
裴舜卿转回后院,坐到应娴面前。
“事qíng解决了?”应娴问。
“自然,我看那小郡主,再也不会想嫁给我了。”裴舜卿答。
应娴想了想,“你这样做,不是得罪了定慧王么,他找你麻烦怎么办?”
裴舜卿笑着摇摇头:“我得罪的人难道还少吗。我与定慧王jiāo恶,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应娴问了一句,忽然又恍悟道:“哦,我知晓了,因为定慧王是藩王?”
裴舜卿点点头:“正是,皇上可不希望我真的与藩王搅合在一起。放心,这事,皇上会保我。”
应娴叹了一口气,看着裴舜卿的眼神颇为怜悯,“你们当官真是累啊。”
裴舜卿盘腿坐在榻上,闻言摆了摆手指,“非也非也,其乐之无穷也。”
“行,你开心就好。”应娴啪的将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来陪我下一局先。”
第178章 我的妻子复活了也变小了18
小郡主回去后就生了一场病, 之后要死要活不肯在南上京找夫婿, 硬是要回封地去,定慧王没办法, 等小郡主病一好,就提前带着小郡主回了东南封地。
这事又引起了一番议论,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当事人站出来说,所以大家依然只能是靠猜测。有人说是小郡主看上裴舜卿, 但是被拒婚, 于是伤心yù绝之下就病了。也有人猜小郡主是在裴府里遇上了不gān净的东西, 否则定慧王为何还请了一个道士入府?
裴大人又给无聊至极的南上京百姓们制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十分的乐于奉献。
入冬的第三场大雪,百官们都放假了, 辛劳了一年, 终于可以好好歇歇, 与家人聚在一起,享一享天伦之乐。裴舜卿不用去上值,也不用去给皇帝开小灶出谋划策,留在家中的时间多了,每日里就和应娴待在一起。
应娴发现这位‘君子’懒散起来的时候, 好像连骨头都没有, 躺在榻上盖着皮毛褥子, 一天到晚脚不沾地, 眼睛都半眯半开的。
这真是奇了, 往年冬日里,他不还是时不时忙忙碌碌没个闲的吗?偶尔见到他,都正经严肃,一言一行都稳重得体,现在怎么相差如此之大?
这会儿连跟她下棋也是撑着脑袋,懒懒散散,好像根本没有认真下。但是从她没能赢过裴舜卿一局来看,这棋裴舜卿还是有认真下的。
“裴舜卿,你是不是很累?”应娴看到裴舜卿缩着脑袋躺在那,好像要睡着了,忍不住问。
裴舜卿睁开眼睛,“还好,不太累。”
应娴:“你要是累了,就gān脆到chuáng上去睡吧,我又不需要你陪。”她还记着之前裴舜卿那脸色苍白弱柳扶风的样子呢,总感觉裴舜卿是伤了底子还没恢复过来。
昨晚通宵看话本,导致现在困意熏天的裴舜卿伸了个懒腰,浑身的懒气蒸腾,连语气都懒洋洋起来,“可是我需要夫人陪啊。”
他说完坐起来,穿着鞋踏踏踏出去了,过一会儿又拿着一个火钳子和一篮子板栗红薯之类的东西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端火盆的小厮。
“放这儿,别放那边。”裴舜卿让小厮把火盆放自己脚下,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用火钳夹着板栗扔进碳火堆里。
应娴扒着桌子看那火盆,被裴舜卿伸手拦了拦,“别凑近,待会儿火星子飘到你身上去了。你等一会儿,我给你烤栗子吃,这里还有小红薯,烤着也好吃,给你烤两个?”
应娴没试过这么吃,闻言满脸的好奇,“这也能烤着吃吗?”
裴舜卿倚着桌子笑,用手里的火钳子敲了敲炭盆,“自然能,我小时候常常这么吃。”
应娴来了兴趣,眼睛盯着炭盆,见裴舜卿把红薯放进了炭盆里的灰堆中埋起来,板栗则是放在火上烘烤。香味没一会儿就开始四处飘散。
应娴吸了吸鼻子,有点没心思琢磨棋局了。看了一会儿碳盆,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了裴舜卿的脸上。
他脸上的表qíng很悠闲放松,整个人懒散随意,衣带都系的歪歪斜斜,鞋子也没穿好,刚才出去只是拖着,现在还是那样。他的嘴边带着点懒样样的笑,让应娴看了觉得,他现在很开心。
“裴舜卿,我觉得你近些时候,越来越放松了,笑的也越来越多。”应娴忽然说。
她从前看到的裴舜卿一般没什么表qíng,可是即使那是他假装的,应娴也觉得,他那时候是不开心的。
裴舜卿动作一顿,抬头望向她。
“因为从前我每一天都在想,你还有多久会离开我。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得到,我或许会好一点……不,不存在,就算你没有嫁给我,我也会感到同样的难过。”
说到这,裴舜卿又换了个语气,轻松的自嘲道:“你知道,聪明人总是喜欢为难自己。想得太多,有时候会把自己bī死的。”
应娴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火盆里的栗子忽然发出一声噼啪的爆响。裴舜卿扭过头去,把栗子钳到一边,让它们放凉一点。
他放下钳子伸手拨动那些表面被烧焦了,开了个口子的圆滚滚栗子,嘴里说:“我知道娴娴想说什么,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一件事的最开始,就会先想好最糟糕的结果,如果我能承受,我就会去做。但是决定娶你的时候,我没能做好接受那种结局的准备。所以就显得有点……láng狈。”
“如果你没有复活,我也不会怎么样,病好了可能就继续过日子,只是没有现在这样开心而已。但是又有多少人每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呢,现在的日子倒是更像我的妄想了。”
应娴皱起两条细眉毛,张嘴想说话,裴舜卿就忽然转过来,把手里剥出来的栗子恰好塞进了应娴嘴里。
“来尝尝味道,香不香。”
被大栗子堵住嘴的应娴:“……”
她还从来没有想说话的时候被人赌一嘴呢。应娴把栗子拿出来,抬手扔向对面。裴舜卿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接住,问:“不吃?”
应娴其实还是想吃的,但是她没说话,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裴舜卿问完,很自然的把栗子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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