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玥枝大概知晓常嘉赐不喜她在此,知趣的又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她一走,常嘉赐就紧张道:“姐姐,她是不是问你要药方了?你可别给,还有,她给你吃什么丹药你都别碰。”
妘姒道:“没有,你莫要担心,玥枝长老不过是来问问我的qíng况而已。”
问qíng况是假,打听妘姒为何会恢复得这么快才是真的吧,怕他手里真有什么灵丹妙药心里痒痒呢,常嘉赐心知肚明。
妘姒见常嘉赐面带深意,顿了下道:“嘉赐,那方子里头可是有些什么稀罕的东西?”
常嘉赐挑眉:“什么?”
妘姒道:“玥枝长老说我的脉象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可是有什么不好?”常嘉赐忙问。
妘姒摇头:“不,不算不好,反而是……太好了。”妘姒自己的模样自己知道,嘴唇虽还有些苍白,但是面容已透出了点粉意,眼眸都比昨日亮堂了许多,更别说丹田里一股股无端涌出的气流,就好像平白天降了许多修为一样。
听她一说,常嘉赐提到喉咙口的气却一下松了下去:“嗯……好吧,那方子里头是有些稀罕物,是我让东青鹤问天仕楼楼主吴璋要来的,旁人他还不给呢,所以算是我欠他的人qíng,不过我会还的,姐姐你不用cao心。”常嘉赐一边说一边悄悄去看chuáng榻边,他之前在上头贴的符纸已经不见了,亏得那东西是能与修为一道化去的,免得常嘉赐再寻借口过来善后。
然而一转头却又对上了妘姒望过来的目光,平和的,却又夹杂了某种能穿透到常嘉赐眼底的锋利,吓得他心头一跳,少顷才重新笑出来。
“怎么了姐姐?”
妘姒盯了他一会儿,盯得常嘉赐险些撑不住嘴角的弧度,这才低下头去,掀开桌上的娟帕从里头拿出一样东西来。
常嘉赐忐忑的神思在看见那物后忽然变作了满满的惊讶。
那竟然是一副小小的刺绣。
修真界的女子可不似人界以贤淑柔弱为美,相反,不少女修士个个身怀异术比男子更为英武,女红这种一般也就些资质低微或小门小户的百姓赖以谋生的手段,妘姒理应是不会的,所以此时拿到常嘉赐面前,她的脸上涌起些许的不自然。
“姐姐,这是……”常嘉赐疑惑。
妘姒调整了下神色,索xing大方的把那布帛取下,仔细剪了边又绕了条红线这才递到了常嘉赐的手里。
“我、我……给我的吗?”
那是一枚护身符,外头还套了一只鹅huáng小袋,袋上正中则是一个娟秀的“福字”,常嘉赐见之,眼圈就忍不住红了。
妘姒点点头:“我手笨,比不上你以前的姐姐能给你绣荷包绣鞋面,我只会绣这些简单的物事,望你……不要嫌弃。”
常嘉赐咽下了口鼻的酸涩,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
见他小心的捧过那护身符就往脖颈上戴,却又因手抖险些卡在了发髻上,妘姒伸手替他整了整头发。
“真好……真好,这符一定有用,”常嘉赐爱不释手,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我、我也要送些什么给姐姐,姐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去寻来,你想要什么?”
妘姒笑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你已经把我最重要的都给我了,嘉赐,我之后唯一的希冀,就是你能像这符上的字一样,安安稳稳。”
常嘉赐心里一紧,返身在她面前蹲下了。
“我会的,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让我如何,我已经想好了,你喜爱住在九凝宫那便住在这儿,我常来看你,东青鹤想让我留在青鹤门,我就留下,我会乖的,也会听他的话,我不和他闹了,他不让我找旁人的麻烦,我也不找了,只要老天爷不作弄我们,以后我们就一直这样,一直这样,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东青鹤……也会好好的,姐姐,你说好不好?”
常嘉赐容色真挚,笑容殷切,仿佛真拟想好了以后的一切,而未来也会如他所愿那般圆满美好。
妘姒嘴唇动了动,似要说点什么,可对上常嘉赐闪亮的眼睛,她又退缩了,只点了点头。
常嘉赐展颜一笑,忍不住一把抱住妘姒的腰,跟孩子一样趴在了姐姐的腿上,还把脑袋枕了上去。
向来不喜与人亲近的妘姒看着身前的人,丝毫不觉不适,反而打心里眼里透出一种熟悉感,还有无尽的心疼。
她伸手摸着常嘉赐的头发,一下一下轻轻的顺着,有句话竟未多思虑便脱口而:“只是……嘉赐,我也希望你明白,只有你好好的,姐姐才能好好的……”
常嘉赐眼睛一热,很想告诉她这也是自己想说的,不过他没有开口,只是更紧地抱住了面前的人,久久不愿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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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嘉赐这一日在九凝宫待到很晚,直到青仪反复来催了几回常嘉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捏着脖子上的护身符,明明是漆黑无垠的夜,他却像沐浴在明媚的艳阳下一样,只觉四面八方都是鲜亮的。
不过回到片石居后东青鹤却还没有回来,青越说蘼芜长老很有可能被劫去了偃门,门主同几位长老正商议着何时去偃门救人。
“切,làng费时间……”
常嘉赐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低啐一声,直接把青越挥退后就径自睡下了。
不同于诸事繁忙的东青鹤,常嘉赐今儿个特别高兴,总觉得像是放下了一直盘桓于胸口的大石,他甚至想等东青鹤回来跟他说说话,或者挨着对方听他啰嗦些也好,将自己轻快的心qíng分享给他。不过,不需几个翻身,常嘉赐却先一步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
他梦到父母并没有死,常家也没有败,连棠如愿的上了京,常嘉熙则在那一年里找到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如意郎君,在她风光出阁那日,前来迎亲的队伍撞上了前来报喜高中的队伍,一派艳红的锣鼓喧天里,那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远远而来,一把将自己抱上马背,依着他的耳边温柔的笑着说。
“嘉赐,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不分开……”
第九十六章
就在常嘉赐好梦正酣时, 有人推开了屋门, 不一会儿一团温热躺在了他的身边。
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依稀醒转的常嘉赐并不似以往那般不耐bào躁, 反而迷糊着睁开眼, 对着才在梦里见到的那张脸露出了一个纯稚的笑容。
东青鹤被那神qíng晃得呆然, 又听常嘉赐低低呢喃了句,紧跟着一愣。
“你说什么?”东青鹤问。
常嘉赐直视对方, 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以后真的可以一直不分开吗?”
那眸光潋滟又热切, 比窗外的银月还要闪亮,让东青鹤望之沉溺。他一时辨不清常嘉赐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醒了, 但是东青鹤能感觉得出对方问得就是自己。
东青鹤伸手环住他的腰, 凑过去软声道:“可以, 只要你不想和我分开,我们就一直不分开……”
常嘉赐笑得更深了,竟先一步贴近亲在了东青鹤的唇角,凉凉柔柔的唇瓣像坠在花叶上的露珠, 鲜甜清香。
东青鹤微微侧头, 在常嘉赐退开的时候追吻了过去, 唇舌jiāo缠,原本只打算睡前稍稍温存一下的心思却不想越吻越起了火。
东青鹤不是一个纵yù的人,相反他可以说是一个清心寡yù的修士了,不然这上千年的独自修行他又是如何度过的?这么久以来东门主也不过只有和常嘉赐有过那么一次而已,可也就那么一次,足以让东青鹤万分留恋食髓知味, 以至于才间隔了两三天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种念头才在心里划过,旖旎的热度却跟着蔓延到了他的周身,不知是不是东青鹤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丹田处又烧了起来,那种修为在气脉中流窜的饱胀感在稍歇不过几日竟又卷土重来了?
而感知到落在唇上的吻渐渐有些变味的常嘉赐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给予对方直接的拒绝,他甚至反手搂住了东青鹤,默许了那人即将要对自己所做的事。
那一刻不同于以往,常嘉赐是真的单纯的愿意和东青鹤亲近,不为任何有的没的,没有阻碍,放下那些扰人的恩怨qíng仇,只想和他在一起。
东青鹤似乎也感觉到了,心里一烫,原本还存有的顾忌也抛却到了脑后,一手掐着常嘉赐的下巴让两人吻得更深,一手则慢慢探向对方的腰腹处,从那内衫下摆里潜了进去。
只不过这手才摸到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暧昧醉人的气氛就被一阵慌乱的脚步所打破了。
听那动静就知道来的是青仪,这还是几位小厮第一次夜半直入主院内。
东青鹤心知有异,十有八九又是魔修作了什么乱,不等对方开口他就出声问道:“怎么,?”东青鹤说话的嗓音沉稳依旧,在外头的人想必半点都猜不到此刻他们的东门主气息粗喘眼带yù色,圈着常嘉赐的手臂胸膛还有某些地方都绷紧坚硬的快要爆裂了。
可是待青仪的下一句话道出后屋内的二人就再无任何继续的心思了。
青仪道:“门主,方才门内分派到九凝宫的日部弟子前来禀报说……说妘姒长老不见了。”
“你说什么?!”
话落屋内的门就被从里头一把打开了,常嘉赐站在门边,幽幽的月色映出他半敞的衣衫,面色隐约还带了一丝绯红,可是那双眼内的迷醉却褪了个一gān二净。
他瞪着面前的青仪,紧张的问:“不见了是何意?人去哪里了?不是让那些人好好看着的吗?”
青仪这些时日天天跟着常嘉赐往返在两边,自然晓得他对那长老的看重,也不敢怠慢地说:“听他们说是有好好看着,但是两个时辰前不知何故那些守在门外的弟子都昏睡了过去,方才醒来才发现到门里的长老没了踪影。”
“好好的怎么昏睡过去?莫不是九凝宫有人要害她?!”
常嘉赐听罢,什么都顾不得思量,抬腿就要往外冲,被匆匆赶出来的东青鹤一把从后头抱住了,张开手里的外衫一道将人裹了起来。
“嘉赐!嘉赐!你先别急,”常嘉赐把不停挣动的常嘉赐困在怀里,转头问面前呆滞的青仪,“日部的弟子呢?九凝宫其他人可有事?”
青仪回神:“九凝宫其他人都无事,不过日部的弟子在屋内发现了魔修的气息,他们着了宫内的人来传信,其余的都跟出去找妘姒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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