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鹤_柳满坡【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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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嘉赐冷笑,对眼前人摊手:“你应该知道, 你这样用剑指着我, 我还能留你一命便是因为我现下有伤在身无力动作, 我要是能离开这里,你觉得我还会乖乖留下吗?”

  迷闺却不信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常嘉赐无辜:“什么?”

  “你救了东青鹤,奋不顾身,”迷闺盯着常嘉赐的眼睛, 似想从他的瞳仁里看出一点深意,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 你恨他。”

  常嘉赐一顿,嘴角划开了鄙夷的弧度:“我这不叫救他,我只是把他的命留待之后更合适的时机再拿下而已。”

  迷闺追问:“之后什么样的时机才算合适?”

  常嘉赐奇怪,迷闺在这事上这么不依不饶,难道也是幽鸩的意思?继而他眸色一亮,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幽鸩……也想要东青鹤的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去到偃门之前, 还是之后?若是之前幽鸩是不是早就在计划着什么了?若是之后,自己的莽撞闯入会否反而成了幽鸩计划的一环?

  等等……混沌巨shòu?!

  常嘉赐在yīn司地府待了那么久,他自然晓得外头布下的四方结界,那结界牢固了九百多年,怎么会忽然就破了?!真是混沌自己撕裂的吗?

  还是其实是有人从内部……故意为之呢?

  常嘉赐一瞬怔然,仿佛明白了什么。

  然而若真是幽鸩下的手,他如此大动gān戈又是为何?

  魔修虽在修真界处境维艰,但大多都是私仇个怨,从未听说过派与派之间有过什么大冲突的,这也是为何众人任由偃门坐大至今而没有奋起剿灭的缘故,至少幽鸩没有打着门派的旗号公然为恶大肆杀伐,可若是他有了杀东青鹤的心,这qíng形便不同了,得罪了青鹤门,怕是修真界大半的所谓正派都能对其群起而攻之,偃门的清净日子也就要不在了。

  幽鸩这是图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东青鹤的对手。

  “我劝偃门主莫要白费气力,他虽然也算个高手,可比起东青鹤……还是差远了。”常嘉赐说,这倒不是恭维,而是东青鹤在常嘉赐眼里简直是修真界第一魔物,他不认为世间能有第二人可以随便弄死他了,当然,自己除外!

  “我不懂你的意思,偃门主与东门主无冤无仇,怎么会要他的命?我此来不过是得门主吩咐要带你走而已。”迷闺口中否认,但是对于常嘉赐将幽鸩这样看扁她也不是认同的,“东门主的确厉害,可到底没法手眼通天,论命格坚韧、论人数者众、论变幻多端,这天下没有一派能抵得上魔修,魔修无所不在,生生不息,且不说我们偃门主不想,就是他万一真有此意,对付东青鹤是难,但对付不合作的旁人……简直易如反掌。”

  合作?

  幽鸩这话里的深意……是想借自己的手来搞死东青鹤!?

  自己凭什么听他的?这天下哪儿来这么好的事儿?!

  “他想让我帮他对付人,却派你来胁迫我?这偃门主的行事也太不知礼数了,而我只要一天不离开青鹤门,幽鸩就拿我没办法。”常嘉赐耸肩。

  “你难道能在青鹤门呆上一辈子?能不能奈何得了也轮不到你说了算!”迷闺说着,手下又一重,剑尖就顶破了常嘉赐的喉咙,“而且,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常嘉赐吃痛,袖内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不过忽然他察觉到了什么,视线悄悄向门边一转,开口的时候语气也软了下来。

  “迷闺,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走不了,我也不能答应你帮忙,因为……”

  常嘉赐猛然沉下声。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迷闺也变了容色,狠戾道:“那可由不得你。”

  常嘉赐呵呵一笑,一动未动:“你可以试试……”

  迷闺一愣,反手就要来抓他,然而这指尖还未触到常嘉赐的衣角时,一道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外头打了进来,砰得一声,不仅穿透了厚厚的屋门,也穿透了迷闺手中的长剑,还有她左边的肩胛骨,死死地卡在了远处的墙面之中!

  一望之下,发现原来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进了墙面后还冒着火星滋滋的打转,足足震出了脸盆大的一个坑。

  有半刻迷闺都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开了一个血dòng的肩膀,再呆呆看向幽幽dòng开的门外站着的那个一身青袍的颀长男子,缩了缩脖子。

  ……东青鹤?!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一点也没发现。

  东青鹤手都没抬的站在那里,难得收了脸上的温润之意,看向迷闺的眼中带了一丝yīn郁。

  迷闺勉力稳住摇晃的身形,她心知这回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去?

  她一手捂住不断涌血的左肩,一手从怀里颤巍巍地掏着什么。

  常嘉赐虽然没了修为,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却比从前灵敏了许多,尤其是对于东青鹤的,不用回头,他都知道身后那人想做什么。

  常嘉赐忽然急退两步来到了东青鹤的身边,趁着东青鹤即将要向迷闺抬手时,他一把握住了那人垂在身侧的手。

  东青鹤意外,一下就收了涌到指尖的剑气,就听常嘉赐对远处的女子道。

  “迷闺,你想来杀我,可是,念在你我曾经同门一场,我放你一马,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偃门主,任何与我谈条件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说着他狠狠一用力,直接扭了一把东青鹤的手。

  听着耳边传来微重的气息,常嘉赐满意道:“偃门主若是真有心,其实也可以,让他亲自到青鹤门来找我好了,我等着他,就看幽鸩有没有种了……”

  那头的迷闺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符纸,也不知听没听见常嘉赐的话,她艰难的念了几声口诀,一阵黑烟拂过,偌大一个人便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原来她是这样进门的,”常嘉赐盯着那阵法感叹,要瞬时传送的那么远,还能破了东青鹤的结界,怕是要在她身上耗费不少法力,幽鸩还真是舍得。

  东青鹤则盯着常嘉赐问:“你为什么要放她走?”

  常嘉赐一把甩开那人的手,重新走回屋内:“你不是要我向善吗?我努力为之了,你又不满意?”

  东青鹤瞥了眼自己红了一块的手背,不甚在乎地随了进去。

  “她是幽鸩派来的?偃门主想杀你?”东青鹤问。

  常嘉赐一屁股坐在了桌案后,经了这么一遭,他那破身子可累得不轻。

  “我怎么知道。”

  东青鹤看着他:“他之前就打伤过你,可是为了那事?”

  迷闺没发现到门外东青鹤的气息,但是常嘉赐在这家伙一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东青鹤没有听到他们二人先前的对话,他应该只听见后头幽鸩要杀他常嘉赐的事,更不知道幽鸩还想利用自己来杀他东青鹤。

  不过这长腿jī特别老谋深算,他只要出去打听一下就能了解到幽鸩对自己下手的那一晚,其实是偃门赤苑长老方水合被杀了,且沈苑休还同在,若东青鹤在继续深入调查很可能顺藤摸瓜出不少东西,常嘉赐不能掉以轻心。

  不慡地晃着酸痛的腿,常嘉赐反问:“怎么?你要同我翻旧账?”

  东青鹤只是看着眼前人,眼神幽幽冷冷的,看得常嘉赐莫名有些不安,明明刚才迷闺拿剑指着他喉咙他都能特别镇定的。

  东青鹤道:“伏沣死了,你知不知道?”

  常嘉赐怔了下。

  “我怎么会知道!”

  这不是假话,他是真不知道,常嘉赐暗忖,是沈苑休动的手吗?那小子速度可真快。

  “东门主无凭无据不能什么锅都能往我头上扣啊?伏沣死的时候我可是还在和那混沌shòu缠缠绵绵呢!”

  东青鹤颔首:“伏沣不是你杀的,可是,前前后后这样死的却不止伏沣一个人。”

  果然,如常嘉赐所料的那样,东青鹤真不是好糊弄的,那些jī毛蒜皮细枝末节的破事儿全逃不过他的眼睛。

  “王昇,散修;和雍、张俨,徐风派掌门与长老;方水合,偃门赤苑长老;伏沣,青鹤门前水部长老……”

  东青鹤每念一个人名常嘉赐面纱下的表qíng就僵硬一分。

  东青鹤道:“这四个人先后被斩首、内丹魂魄也被取走,难道都与你们无关吗?”

  他说的是“你们”,东青鹤已经知道自己和沈苑休联手了?难道是从沈苑休那儿bào露的?看来那家伙qíng况不妙。

  果然东青鹤下一句就证实了常嘉赐的猜度。

  “伏沣是沈苑休杀的,秋长老也在场,人赃并获。”

  “你们抓了他?他承认为何要杀伏沣了?”常嘉赐眯起眼。

  东青鹤顿了下,道:“他说是因为当年自己还是水部长老的时候就与伏沣有过不虞,之后对方成了长老,两人便结下了怨。”

  “很合理啊,”常嘉赐点头表示赞同,“那死老头那么讨人厌,我要是沈苑休也会想送他上西天的,”不过话出口又忙道,“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和他可无旧怨。”

  “但你同和雍、张俨有,如此说来……也算合理。”东青鹤跟着说。

  这老狐狸又想摆自己一道?!

  常嘉赐急忙辩驳:“不能因为我和徐风派那俩有过一些误会就断定我要了别人的命吧,我是这么小肚jī肠的人吗?既然东门主认定那些宰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辙,你抓了谁就去审谁啊。”

  面对常嘉赐某些时候的厚脸皮东青鹤气定神闲道:“秋长老已经审了,沈苑休只认了伏沣,其他人的死,沈苑休说,并不全与他有关。”

  并不全……

  这他妈说得真是yīn险。

  好你个沈苑休……死还要拖着自己一起!

  常嘉赐心里狠骂,倒忘了刚才他也同样想把锅全甩到对方身上一样。

  其实常嘉赐心里明白,东青鹤已经有了计较,那天自己被幽鸩打伤后回到青鹤门可是沈苑休送的,东青鹤救了自己,定然也是见到他了,无论怎么摘,两人这láng狈为jian的名头都是摘不gān净的,拼死抵赖也只会让东青鹤越发怀疑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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