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邈总算比以往要争气那么些,使了吃奶的劲同宋寄山战到了一处,只是这条笨鱼的水准实在太差,别说要砍倒宋寄山了,能在对方的剑下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一路被受了重伤的宋寄山追得láng狈逃窜,要多惨有多惨。
不过好歹他也为常嘉赐等争取了点时间,青琅一死,常嘉赐便接过了抵挡宋寄山的大任,鱼邈立时松了口气。
可不待他彻底放下心来,那头常嘉赐显然也气力不济了,在他勉qiáng与宋寄山打个平手后,鱼邈听见常嘉赐又对着自己大叫起来。
“蠢货你在gān什么?!还不杀他?!”
鱼邈一惊,才升起了些的勇气又落了回去,可是看着常嘉赐抵挡的那么辛苦,嘴角都显出了血色,小怂鱼的动作比他的神思更快了一步,猛然大步跑至宋寄山身后,一剑朝他刺了过去!
宋寄山大概没想到鱼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腰腹处一阵剧痛过后,他低头对着自己被扎透了的丹田处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身前的常嘉赐紧跟着一剑利落的削了他的头颅,宋寄山最后的神qíng定格在了不甘屈rǔ和惊骇中。
这表qíng可比青琅脸上的让常嘉赐窝心多了,他没管在一旁像被雷劈了一样叫着自己“杀人了杀人了”的鱼邈,常嘉赐走过去在宋寄山身上摸起了解药。
这次总算有所收获,常嘉赐拿着小瓶走到沉思的沈苑休身边问:“是这个吗?”
沈苑休研判了一下,颔首。
常嘉赐却比较谨慎,跑去给青仪青越吃了两颗,看着两人慢慢睁开眼,又确认了下对方的脉象正在复原,常嘉赐这才拿出药也给自己吞了。
只不过又听沈苑休道:“‘墨鸦’未解,你就算吃了解药,还是会再度中毒。”
常嘉赐皱眉:“那你他妈就赶紧啊,想到怎么搞定这破阵没?”
沈苑休面色比他更为沉重,正要说话,忽然一绿一灰的两道光影像是巨大的流星一样从天际砸落,砰砰两声,竟在南院的地上砸出了两个巨坑。
待定睛一看,几人大惊,原来摔下来的竟是秋暮望和未穷,二人倒在那里皆神色清虚,浑身的伤,内外都十分堪忧,而紧跟着又是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落下,相较于青鹤门长老的疲于应对,偃门的两位长老看着就太过神清气慡了。
偃门白苑的长老李汤扫了一圈周围,并未在意自己的两个探子遭到诛杀,见到青鹤门的人伤的伤残的残,他笑得十分得意。
“看来所谓的修真界第一大派也不过如此,我们几个人就足以整得你们落花流水,什么灵修,什么高手,呸!怕是那东青鹤来了也就给爷爷擦鞋的份儿,哈,就让爷爷我一个一个送你们上西天!”
李汤同未穷打了良久,虽然对方中了毒,修为已是折损大半,但李汤还是没少吃未穷的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如今瞧见人倒在远处不能动弹,自然心里快慰,三两步来到未穷跟前,森冷笑道:“那便第一个拿你开刀!”
说完手起剑落,随着未穷的一声闷哼,他的剑就穿透了对方的胸口!
秋暮望在一旁看得目呲yù裂,正要bào起,又被另一位墨苑长老宣鹰所dòng察,狠狠地制在了原地。
“好了,下一个轮到谁呢?”
李汤抽回剑,笑笑着又转头四顾起来,目光掠过呆滞的鱼邈、瑟缩的青仪青越,慢慢顿在了常嘉赐的脸上。
李汤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转瞬又弱了下去。
“你是妖修?”他一边问一边走了过来,伸手摸向常嘉赐的脸,“果然漂亮……”
常嘉赐一下就黑了脸,他妈早知道自己有此一遭,该晚些时日再治那头脸的伤,看不把这贱人恶心死!
“李长老!”
此时一声低唤阻了李汤的动作,叫得人竟然是那位宣长老,“李长老,门主说过,他要活的。”
李汤有些不满:“说了要活的,但没说不让碰啊。”
“门主的意思谁都摸不透,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qíng况,门主一会儿便会到,你若嫌命长,你自可试试。”
这话说得院内的人都向常嘉赐看去,秋暮望和沈苑休是眼带审度,鱼邈则是惊讶,而青越和青仪就是赤luǒluǒ的怀疑了。
在各方注目下,常嘉赐的神思倒没那么复杂,他只是在讶然幽鸩要留着自己到底想gān嘛。
宣鹰的劝诫莫名让李汤收了那念头,但李长老反而更怒了,不让他碰那个美人儿,他只能另寻目标。
视线又在院里转了起来,最后落在了那角落仅剩的那个人身上。
“嗯,这个也不错……”
随着秋暮望猛地挺起背脊,李汤的脚步停在了沈苑休的面前。
“同是魔修,命硬,比灵修和妖修要耐玩多了,在门主来之前慡一慡足够了,甚好……”说着李汤猥琐大笑着一把攥着沈苑休的脖子就将人提了起来。
沈苑休倒未挣扎,只是脸色极其难看,反倒衬得他越发柔弱可欺起来。
眼见着人就要被拖至一边的林子里,那宣鹰也未制止,忽然一道绿光猛然从李汤的胸前穿过,将他的心口处凿开了一个大dòng!
李汤一怔,回头就见地上躺了一柄剑鞘,再看向远处,本该瘫软虚乏的秋暮望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然震开了宣鹰又重新站了起来,他双目如电,眼瞳赤红,一脸yīn狠地看向远处的人。
“你竟然还能……”李汤不敢置信,捂着胸口的大dòng坐倒了下来。
秋暮望提着手里的剑一步一步向前走来,只是行到半路又被起身的宣鹰拦住,两人再度战到了一起。
那头的沈苑休望着那道绿色的身影,知晓对方是催动了体内最后一股丹田气力在拼死一战,那也是秋暮望的魂元之气,所以即便最后他没有被那宣鹰所杀,过度虚耗下秋暮望也会因为力竭而亡……
“暮望……”
沈苑休悲伤的低唤,转眼对上常嘉赐的目光,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担忧和忌惮,秋暮望支撑不住多少时候,若他们再不想法子,若东青鹤等人再不回来,待幽鸩来了,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
离了东青鹤,慕容骄阳和破戈二人走着走着竟走出了八荒阵,虽中途依然有些蛇虫毒物阻碍,但他们依然成功的来到了行客山脚下,再看周围,除他们二人外,吴璋和云蚕子也走了出来,由此可见这个八荒阵并未他们之前所料的那般艰险。
但是破戈和慕容骄阳仍觉不对,于是他们又等了须臾,更多的门派脱离了八荒阵,连花见冬她们都出来了,却唯独不见东青鹤的身影。
“东门主何在?”云蚕子问。
“青鹤还在阵中?”吴璋也觉得奇怪。
“少了东青鹤,这八荒阵便破不了。”花见冬直接了当。
破戈和慕容骄阳回忆着之前二人所见所闻,道:“我们一路循着那布阵人的气息,在阵中时轻时重,看似偶有破绽,却根本抓不住。”
“我去找门主。”慕容骄阳gān脆的转身。
可是他才行了两步,眼前的阵口却忽然一个闪烁后隐没了下去!
阵口消失了?那便意味着东青鹤被困在了八荒阵里?而八荒阵不破,他们自然也到不了囚住无泱道长的行客山,进不得,退不得,他们是要在此等死吗?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表qíng都沉了下来,有人说要去找东青鹤,有人则说应该在原地等待,一时间七嘴八舌乱作一堆。
还是破戈和慕容骄阳比较镇定。
“今日种种布置看来皆是冲着我们门主,而我却不信这天下间有何物能真正困住他,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再给他添乱,”慕容骄阳说着沉沉扫了一圈周围众人,少年眉里眼间的坚毅竟把一gān心慌意乱的人都镇住了。
第七十九章
珠帘粉帐, 馥郁飘香, 这儿一瞧便是一处jīng致的女子闺阁,只是原该和暖柔静之地此刻却望之一片凄切, 不止内室站的人个个愁云惨雾, 屋内四处更可见斑驳血迹, 满室凌乱。
东青鹤看着那个叫连棠的男子直挺挺地跪在chuáng前,直到chuáng上的女子一声痛呼才拉回了他出窍的神智。
“连大哥……”低唤的声线已气若游丝。
连棠膝行到chuáng边, 抖着手握住了那向他探来的柔荑, 一张脸白如金纸。
“杨小姐……”连棠悲伤地应声。
杨大小姐听着苦笑了起来,艰难道:“哪怕……到这样的时候, 你都不愿意……喊我一声名字。”
连棠张了张嘴, 终于红了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杨大小姐摇了摇头:“我不……怪你, 也不恨你……只能怪我自己……勉qiáng了这段缘分……可是能和你……做一场假夫妻,我都已经……心满意足了,唯一……可惜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今生怕是难见天日了……不过也好,我能带着他一起走……huáng泉路上不会孤苦……”
连棠望着杨大小姐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 卷起袖子难过地给她擦去, 可是不断有新的血痕淌下, 浸湿了小姐的前襟。
杨大小姐却仿若未觉一样,眼里反而带出了笑,出神的看着面前的人。
“连棠……如果有下辈子,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一对真夫妻?”
连棠一怔,痴痴地看着她。
女子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满满的挣扎与迟疑:“果然是这样……骗骗我,你都不愿, 你是不是已和那个人许诺过了?那个……你一直在等的人?”
想起那个面目全非的少年,连棠眼里的深沉更重了,仿佛无边的黑暗:“对不起……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说到此连棠又一下坐倒在地,眼中终于掉下泪来。
“我们不会再见了,今生不会,而下辈子……他说了,也不会再见了,或许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有缘无分……”
东青鹤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张惨淡的背影,自己虽然在阵中不过少顷,却好像已经随着这个男子经历了一世,从最初见他时那个朴素却宠rǔ不惊的少年,到背负良多任重道远的青年,再到此刻,恍惚一夕之间他的整个人生整个前路整个未来都全部倾塌了,他的努力,他的隐忍,他的期待都因为这满府的横尸遍野变得不复存在也毫无意义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柳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