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明抬眼看他,摊了摊手,无奈笑道:“平时随意惯了,穿这么正式总有些不自在。”
荣海轻笑,忽然走上前一步,伸手解开张达明那扣得死紧的衬衫领口,整了整衣领,抽走他手中拎着的领带随手扔在走廊旁的花架上,然后不知哪里变出一条白色丝质手帕三两下翻折后放入他胸前的襟口,这才又退开一步,道:“不必太正式,只是一个普通的私人聚会。”
“嗯,这样确实舒服多了。”低头看了看松开的领口,张达明笑着抬起头来,摊了摊手,问道:“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有这样一个宴会?”
“时间没定就没有跟你说,荣欣过来就是为了传个话。”荣海望进那双有丝疑惑的深褐色眸子里,“只是世家之间的几个老朋友,荣氏跟他们的企业都有些合作关系。”
张达明明白荣海话里的意思,既然是跟荣氏有合作关系的企业,而且能让荣海和荣欣重视并一同出席的私人宴会,应该会见到的是一些重量级的人物,而荣海让现在作为特助、几乎熟悉荣氏所有工程项目的自己陪同出席,也许有着他的用意在里头。
“走吧。”见张达明明了地点了点头,荣海淡然一笑,转身先向外走去。
到了大厦楼下的大堂门口,已经有一辆黑色的宾士静静候在了那里。
车子平稳地行驶过林立的摩天高楼,炫目的霓虹映亮了墨蓝色的的天幕,倒映出一个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
到了中环的一间酒店门口下了车,张达明跟在荣海身后,在门童彬彬有礼的亲切笑容中走进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乘电梯到了位于酒店顶楼的一个小型私人宴会厅。
这个小型的宴会厅不是很大,位于酒楼顶楼的一处清幽安静的角落,但却有着最好的视野。圆形大餐桌前的整整一面墙就是弧形的透明大落地玻璃窗,能看到维多利亚港和半个港岛的美丽夜景。整个宴会厅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放着一张能坐十个人的大圆桌,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整齐地摆放了闪亮的纯银餐具,桌子中央放了一盘娇艳yù滴的鲜花,正对着上方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半透明的琉璃砖砌成的隔墙另一端,就是一个gān净整洁的西式厨房,里面几个头戴高高的白色厨师帽的法国大厨正在不紧不慢地jīng心准备着着晚宴的菜肴。
张达明和荣海算是最后到场的,当他们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圆桌前已经围坐着几个男女,见到他们进来,纷纷转过头来微笑着点头示意打着招呼,举止之间流露着亲切和优雅。
“明哥。”荣欣笑着站了起来,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一下张达明,拉着他坐在了自己身旁。
今晚她穿着一身黑色露肩小礼服,白皙的颈间是一条白金碎钻项链,长长的发挽了一个慵懒的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鬓边,比起今天白日里见到的活泼俏丽的模样,现在的她看起来高贵而优雅,带着几分娇柔的甜美。
入席后,荣欣很开心地为众人和张达明相互做了介绍。
一场飨宴,宾主尽欢。
张达明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半私人半商务xing的晚宴,然而席间众人的谈笑风生和彼此之间所流露出的亲密和默契让他觉得在座的几个人并不只是纯粹的商业伙伴,反倒是私jiāo甚笃,这场晚宴更像是好友之间的聚餐,场面氛围非常温馨。
在他意识到这个之后,心里反而觉得有些怪异,如此一个私人xing质的聚会,他对荣海带他出席的用意很是疑惑,在这群人中间,他可以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外人,然而古怪的是,众人只是在他最初初和荣海一起走入这个宴会厅的时候,神qíng掠过一丝了然之后,——如果以他那不算太差的眼力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很自然地就将他融合进了这个圈子里。
席散的时候,几位宾客纷纷和作为主人方的荣海和荣欣拥抱告别。这时一个容貌清俊的年轻人站在了正兀自纳闷中的张达明面前。张达明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席间日本某财团总裁的二公子广泓雅治。
广泓雅治是一个气质清冷的男人,眉眼间似乎藏了一丝忧郁,不过举止谈吐很是贵气优雅,带着日本人特有的一种隔着一些距离的彬彬有礼。
“你……”广泓雅治先是有些yù言又止,继而一顿,似想通了什么,忽然轻笑了开来,微微摇了摇头,他低声道,“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永远只能和我是好友……祝你们幸福。”
广泓雅治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说话的腔调中带着日本口音,张达明几乎没有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广泓雅治又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张达明那双明亮的深褐色眼睛,真诚地道:“我很喜欢你,你的眼睛让人感觉到温暖和舒服,你的朋友一定都喜欢和你待在一起,我也是。欢迎你下次到日本来玩。”
“谢谢,有机会一定会去。”张达明笑着道。
广泓雅治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看了站在一旁的荣海一眼,笑得释然,用日语对荣海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清楚地知道你和我始终不可能在一起,只是以为你的身边没有出现别人就一直抱着小小的希望。现在我终于更清楚地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我们两个太相像了,除了友谊,不会有感qíng的火花,而他不同,他是一个让人感觉温暖的人,看到他,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缺少的到底是什么。祝你幸福。”
荣海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广泓雅治握了握手,相互拍了拍彼此的肩膀后相视一笑。
从酒店回来时夜色已深。
洗了个热水澡后,张达明反倒不觉得困,想起今晚餐后的咖啡格外香醇让他禁不住多喝了一杯,所以现在才会jīng神得睡不着觉。
披上厚而柔软的睡袍,他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客厅,站在阳台和客厅之间的落地窗旁,看着远处灯火灿烂的海港。
夜深了风也特别的冷,隔着落地窗,也能感觉到几分外面透彻寒骨的冰凉,只是这景色太美,叫人看了又还想继续这么看着,偶尔恍惚间,仿佛整个夜空和海湾中的璀璨都扑至眼前。
难怪这里的房子卖得天价,人人都会说“高处不胜寒”,但偏偏每个人都为了向上爬而挣得头破血流。当真的站在了高处,那种处于顶端俯瞰一切的睥睨之感会让人为此成就而更加充满斗志和满足,这种感觉不是真正站在高处的人是不能体会得到的。
不过他不是那种人,他也无法领会到那是怎样的感觉,所以他此刻站在这里俯瞰着外面的景色,心里只是觉得有些孤寂。
只是这种孤寂仅仅是此qíng此景所带来的一种心qíng罢了,他想,其实自己还是一个很乐观积极的人,算是活了两辈子,很多面临艰难选择的时候,他都自己走过来了,他相信在将来他也能够再继续这样走下去……
忽然听到身后的一些响动,张达明从落地窗前转回头,正好看见荣海穿着睡袍从餐厅那边走了过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浑身带着沐浴后的清慡和慵懒,而他的手上还拽着几支樱桃。
这个时候的荣海,看上去少了许多的距离感,带着水汽的身影让人感觉亲近真实了许多,不再像是夜色后巷里那个俊美得邪气却又冷qíngyīn狠的男人。
张达明不禁失笑,想起荣海在夜色的时候喜欢在面前放上一整盘的樱桃,觉得眼前这个真是一个很喜欢吃樱桃的人。
见状,荣海挑眉,狐疑着走到落地窗边问他:“笑什么?”
觉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会看起来很奇怪,张达明随口道:“哦,想起欣欣说你竟然能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想象不出怎么会有人能那样,觉得有趣。”
话音刚落,就看见荣海勾起一丝坏笑,将手上的一支樱桃梗放进了嘴里,到底也没有看明白他是怎么弄的,反正让张达明格外有些讶异的是,荣海慢慢从嘴里抽出那支被打了一个结的樱桃梗。
“……你确定你没有作弊?”张达明心里想去怀疑荣海事先是有所准备的,不过他明白荣海没必要会去为了这个而去搞这些噱头。
荣海伸手抵住落地窗,将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男人困在自己和落地窗之间,笑得邪气,戏谑地低声道:“不相信?要不要试试?”
温热的呼吸霎时chuī拂在敏感的耳际,那熟悉的气息又一下子扑了过来。
试试?试什么?看着忽然靠在近前的脸,张达明不自觉地将头往后一仰,警告道:“喂……”
那双檀黑的双眸慢慢变得幽暗而深沉,带了几分诱惑,荣海缓缓低下头去,唇一点一点地贴近他的,他听见那低沉磁xing的嗓音在他的耳边道:“试一试……好不好?”
四周好像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耳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似乎有谁在他们的周围布下了一层与世隔绝的屏障,只有彼此才存在的感觉是这样的qiáng烈,窗外璀璨的灯火和星河成为了旖旎的背景,连空气都被加热了……
“滚。”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张达明在荣海腹部揍了一拳,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炽热的氛围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荣海捂着腹部倚在落地窗旁,半晌,他轻轻地笑了出来。
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去做这样的事,
——刚才他只是看见他独自站在窗边,带着一脸的寂寞……
第30章 除夕宴
接下来两天,每天白日里荣欣都会过来这边拉了张达明出去逛,而荣海则没有跟他们一起,看样子像是另外还有事,不过张达明心里倒是庆幸不用老跟荣海待在一起,那一晚揍了荣海一拳后,他就开始自动自发地逃避起荣海来,但是呆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偏偏荣海的神qíng里一点异样也无,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这种近似冷淡的平静让他感觉更加无言,到了后来索xing尽量避着荣海,能暂时不见就暂时不见。
要说荣欣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游伴,看起来弹丸之地的小小香港,在荣欣这个小地主的带领游览下,变得分外生动,何况还有吃不完的美食,两天下来,张达明已经分别按照三餐外加宵夜尝试了十个不同国家的菜系,这还不提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若不是除夕将至,在荣家老爷子的一声诏令下所有人必须齐聚到位于半山的荣家大屋,说不定荣欣还要一直带着他这样到处吃下去,不过,张达明这两天除了体重略曾外也见识大增,觉得这香港的各国美食,就算这样吃法,一年也不一定会重复到一间店去。
到了除夕那天,张达明一大早就醒了,简单洗漱出了房间,发现整个屋里都静悄悄的,看看走廊那边荣海的房间,门底下的fèng隙是暗的,看样子荣海还在睡,于是他便向厨房走去,准备给自己弄一份早餐填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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