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_楚云暮【完结】(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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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嵩也不怕忤逆僭越,当真接过皇帝亲自伺候的茶水,一气儿饮了半盏,这才看向任臻似笑非笑地道:“除了物资之外,投桃报李,我们似乎也该派个大将同往相援。”

  任臻眼观鼻鼻观心气都不敢出:“那…派谁去?”

  姚嵩淡淡地道:“知道你想去。如今慕容垂吃了这么个大亏,短时间内不会再起gān戈,长安又暂时无事,你去也无妨。”

  任臻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吞了吞口水,刚想开口,姚嵩又抢先一步道:“只是筹集物资尚须些时日,你也要在京中亲自封赏一下此役有功将士才行。例如拓跋珪,他虽在最后迟了一步未能截获慕容麟,却大败翟斌大军又攻下了敕勒川,咱们的疆域扩大了三成有余,应该大肆褒奖封赐以激励军心才是。”

  任臻哪敢逆他的意,自然全盘赞同。姚嵩满意点了点头,抱起案上的一叠文书起身:“那皇上安寝吧,臣下告退。”

  任臻脸都绿了:“等,等一下,上哪去你?”姚嵩一挑眉,理所应当地道:“与河东王与杨将军商量下到底该带多少人马随你入凉啊~”

  姚嵩飘然而去,留孤孤单单可怜兮兮的任臻一个人在后咬被角:尼玛,先前还在烦恼到底先陪哪个才不致又起波折,如今想来,竟是自己多虑了——

  姚嵩与慕容永在宫门处相遇,遥遥一拱手,道:“王爷。”

  慕容永挑眉回礼:“姚大人。”

  姚嵩笑着走近:“正想与王爷相商要事。”

  慕容永欣然道:“本王也正想请姚大人过府夜谈。”

  姚嵩谦虚:“那就却之不恭了。”

  慕容永侧身抬手:“姚大人请。”

  二人携手出宫。

  姚嵩心道:一看你席上的小样儿就知道你想勾搭慕容永了,还撒腿就想去见苻坚,我就不让你退而求其次!

  慕容永心道:一听苻坚就魂不守舍,对着姚嵩还在心猿意马,这么着举棋不定我就gān脆叫你一个也碰不到!

  寝宫之内,一个被抛弃地独守空闺的怨夫还在不明所以地对月长吁、抱怨不止。

  且不管任臻如何“独守空闺”“yù求不满”,该进行的还是照常进行。一道恩赏的旨意很快到了潼关,言云拓跋珪破敌在前,开疆在后,因功晋封公爵,领骠骑大将军衔——这与大燕的三军上将河东王慕容永也仅一步之遥了。拓跋珪看毕圣旨亦只是淡淡一笑便付诸脑后,也不循例回京谢恩,仅仅派遣穆崇回长安代领印绶礼服。

  穆崇是代拓跋珪回京受封,因潼关之战功劳最彰,他受到了极大的礼遇。就连任臻都亲自设宴接风,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当初看你愣头愣脑的没想到还真真是员虎将——听说丁零王翟斌的首级是你亲斩的?这份功就该赏个领军将军嘛!”穆崇傻愣愣的还在听,一旁陪宴的姚嵩忙轻轻推了推他,轻笑提醒道:“还不谢恩?”穆崇才回过神来,赶忙伏地拜谢。

  宴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姚嵩更亲自携了他的手与其并肩而行,更热qíng地邀他过府再酌——穆崇长年跻身卒伍,何曾见识过姚嵩那般的芝兰玉树清俊风致,若是再浅笑款款低语声声地着意结jiāo,谁人会不倾心?更何况拓跋珪早对姚嵩嫉恨戒备不假,穆崇却心思简单,也从未见识过此人杀人不见血的种种手段,怎会提起戒心?未过三巡,便已酩酊大醉醺然忘我,姚嵩微笑着还在劝酒:“穆崇将军年纪轻轻就官封三品,可不是比当年军中战神杨定杨大将军还要厉害?”

  穆崇仰脖一气儿饮了,大着舌头道:“姚大人那年不在,有所不知!都都都道杨定厉害,我我我当年演武会时还与他jiāo过手——百招之内尚且平手!要要不是出了意外,当年拔得头筹的就不会是他!”

  姚嵩笑眯眯地追问:“哦?那还当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有请将军详告啊。”穆崇颠三倒四地将当年之事说了个大概,唯说到拓跋珪为了救他而愿断臂自惩之际,不由地眼圈一红:“我当时只是一个粗蛮武夫,人人鄙薄,只有大哥肯另眼相看提拔重用,若无他岂有我穆崇今日!今生今世我穆崇唯大哥之命是从!”

  他一贯口无遮拦,也不想任臻才是他名义上唯一需要效忠的主子,姚嵩却故作不知地亦唏嘘不已,由衷地道:“当今世道同室尚且cao戈,你与拓拔将军异族兄弟却能肝胆相照——可往日我在京中,只听说拓跋大将军最信任的心腹大将乃是贺兰隽,以他为三军副帅,事事相商时时倚重…”

  穆崇一拍桌案,残酒泼溅四处:“没有的事!贺兰隽这小子就是鬼主意多些,岂能比的上我与大哥多年的qíng分!不信你看这半阙玉符——”他趁着酒xing将腰间玉饰解下往桌上一丢,“便是结拜信物!”姚嵩故意道:“这玉观其质料,也不过尔尔。”

  穆崇瞪着眼道:“这玉符看着平凡,却是一分为二,我与大哥各执一半,若玉符合围,可在紧急之时无诏调动三军——贺兰隽他有么!”

  姚嵩果然惊叹不已,末了命人捧出一只锦缎匣子,刚一打开便觉得宝光璀璨,正是一方佳玉,玉质莹润,洁若凝脂,乃是真正的合阗美玉。他将锦盒往穆崇面前一推,诚恳道:“子峻素来仰慕少年英雄,也想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将军可愿认下我这个兄长?”穆崇闻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他震惊地抬头看向姚嵩——朝中谁不知道姚子峻深受皇恩眼高于顶,平日连慕容永这亲王都不大放在眼里,竟纡尊降贵与他一介武夫结拜?还不及细想他便手脚先于大脑地一把握住姚嵩的手腕:“当真?”

  “穆兄弟!”姚嵩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趁热打铁道,“兄长愿以这块御赐贡玉为信物与你这玉符jiāo换,正好为你雕一方独属于你的将军印玺,以贺拜将之喜,可否?”

  穆崇被那玉迷住了,耳中又是姚嵩绵绵密语——得当朝尚书令如此青眼相待,朝中怕只他一人!脑子一热便仗着酒意稀里糊涂地应承下来了。

  穆崇一贯酒量极佳,也不知那夜是饮了何等烈酒竟到次日傍晚堪堪酒醒,他瘫在榻上思前想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早非当日啥都不懂的蛮汉了,也知道自家大哥待他再亲厚也断然容不下他将兵符轻易予人,只得腆着张脸找姚嵩讨要玉符,谁知姚嵩闻言,二话不说便将玉符奉还,一面还将连夜请名家雕刻好的将军大印也一并送上,笑道:“本官素闻拓拔将军治军甚严,穆将军如此说,本官岂敢qiáng留以为难将军?自然双手奉还。至于这一方将军印——可是为将军您量身打造的,更当属你。”

  他这番如沐chūn风的说辞,叫穆崇更是不好意思,他接过玉符与玉印,讪讪地道:“这如何使得…”

  “美玉本就应该配英雄,如何使不得?”姚嵩笑眯眯地道,“这也是本官仰慕将军的一点小小心意。”把个穆崇说地心花怒放,恨不得对这刚结拜的兄弟掏心掏肺,任由姚嵩带着他在京城四处出行、访客游玩,几乎就要乐不思蜀了。

  与此同时,被姚嵩与慕容永联手排挤的怨夫任臻也随着杨定再次出关,奔赴凉州。临行之前他哀怨地剜了那俩人一眼:“可有话同我说?”

  慕容永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祝皇上此行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姚嵩双手拢在袖中,很有诚意地躬身一福:“祝皇上此行心想事成,求人得人。”

  任臻:“……”

  他内牛满面地转身上马——谁再说齐人之福好享?瞧这些话把人给挤兑的。

  那二人望着任臻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但扭头互看一眼却皆是双眉微蹙——总算将任臻引出了长安城,西燕实际上的军政大权已是cao之于二人之手,接下来便是按照原定计划,引蛇出dòng了。

  于是一纸调令便迅速下达至潼关:调任骠骑大将军拓跋珪守萧关防线,将潼关jiāo予上将军慕容永驻防,另以贺兰隽为洛阳郡守,即刻赴任。

  拓跋珪本是倚在白虎皮榻上以手支头,正闭目养神,听到此处霍然睁眼,一脚蹬飞了榻边兀几,翻身而起,怒道:“岂有此理!”

  贺兰隽在旁合上了红印嫣然的调令,小心翼翼地道:“让将军不带兵马、只身去萧关jiāo接,而将潼关让给慕容永——苦心经营多年的人马基业要拱手让人,这不是叫我们白白为人作嫁么!同时将穆崇扣在京中,将我外调至刚刚归顺的洛阳,叔孙与长孙二位老大人又必须留其一在潼关为文吏,让我们各奔东西、难成气候,此举堪称釜底抽薪啊。”

  “这种yīn招,一看便知是姚嵩手笔,连消带打,是要断我双臂。”拓跋珪冷冷地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第108章

  典型的削藩之策。贺兰隽在旁没搭腔,心里却颇不以为然:说是姚嵩之意,然若是皇帝不点头,区区一个尚书令怎能轻易cao纵兵力调配与边关驻防。

  “大将军,如今我们是奉命遵旨,还是——?”他有些吃不准拓跋珪的真意,他筹谋至此自然是野心勃勃,然言行举止间却又似乎对燕帝颇有感qíng,忠心耿耿。如今摆明是皇帝忌他兵多权重,他却迟迟还是不肯表态,反认为是姚嵩之举。因任臻出京赴凉乃是微服,又被人蓄意隐瞒了消息,贺兰隽尚且不知个中缘由——而拓跋珪,却是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其中的关窍。他沉吟片刻:“若不遵旨,就坐实了拥兵自重的罪名——时机未到,不可。”

  直到如今,他依旧没想当真与他兵戎相见。

  贺兰隽皱眉道:“那…就任他们分化我军,蚕食殆尽?”

  拓跋珪垂下眼睑,整张脸孔都陷在眉目投she下的浓重yīn影中,缓缓地一摇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能坐以待毙!贺兰隽,数日之前冯跋来此给慕容垂送信,如今他人何在?”

  贺兰隽忙道:“末将奉命将其扣在兵营之中,绝无走漏半点风声。”顿了顿他又道:“就是那厮对将军大不恭敬,时不时便要叫骂几句——只是他既是奉命而来,我们将人扣着,不见不杀也不放,经过这半年混战,慕容垂讨不得好去,本就对我们很不满了,不怕再次激怒他?”

  拓跋珪眼皮都不抬:“以慕容垂的秉xing若是真动怒,岂会区区一纸信札问罪?他是迁怒罢了。毕竟声势浩大地兵分三路,却是损兵折将,还白白失了许多领土。”他眯着眼,冷笑道:“何况如今qíng势此消彼长,他还有求于我,惧他做甚?——那信上还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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