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在心底佩服崇明道人:不愧是师伯,在这种连他都觉得尴尬的地方,竟然还可以说上话,而且避重就轻地暗示了很多事qíng。
先是替乔珩向泰德真人表达了关心和慰问,同时点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游山玩水,不是来探亲的,他们是来找线索的。
建章真人只要不是个傻的,就应该明白,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因为乔珩出生于太湖乔氏,要不然谁耐烦管这种糟心的事qíng。
所以周溪也主动表示他们不会住在太湖乔氏,gān脆让主人家感到更轻松一些,如此一来谁也不欠谁的,各自安好就好。
大概是听到周溪的话,心中到底有些触动,建章真人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道:“既然乔老祖到了太湖,又怎能不住在这里……敝院环境简陋,望乔老祖和两位道友担待。”
原本是表达一下立场,然后潇洒走人的,没有想到建章真人竟然又突然邀请他们住下了,连周溪都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他看了看乔珩脸色,觉得也许住在这里,并不算什么坏事。
再加上住在外面确实不如就住在这里方便,于是又开口道:“哪里哪里,那就麻烦真人,叨扰了。”
于是,虽然一开始气氛并不算太融洽,但他们三个最后还是留在了乔氏族里。
……
刚刚虽然暗戳戳对建章真人表达了一下不满,但等到了往客院移动的时候,周溪还是忍不住对乔珩传音入密道:“还好你身边现在是我和萧然,若是你师叔跟你一起来,恐怕能把别人郁闷死。”
这就是崇明道人在“教训”乔珩了。
他知道这段若有若无还不如没有的亲缘关系中,乔氏可能要负大半责任,但乔珩总是冰冷的样子,恐怕也给不少人一种不好亲近的错觉。
就不知道乔珩是生来冷淡,还是因为原来生活的状态,使得他形成这样的xing格了。
因为要在外面待很久,所以萧然没有刻意把小毛球藏起来,刚离开建章真人,萧然就把小毛球从御灵环放了出来。
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出远门的机会并不多,一次虎溪山藏宝阁,一次烈阳仙岛,加上一次首山剑宗,再就是现在,太湖之滨。
对于很多事qíng都保持着好奇心的小毛球一出御灵环就立刻扒在萧然的手臂上,来回张望。
“嗷呜嗷呜~”大概是刚刚从御灵环里出来,还有些懵,它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直到看到周溪空空如也的肩膀,才猛然想起。
萧然见小毛球用小爪爪指着周溪,就猜到它要表达什么。
一想到这家伙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小灰灰,某人略有些吃味地道:“哎呀,把小灰灰留在外面忘记带进来了。”
要是乔老祖没有一路若有所思,这个时候就让萧然不可以骗小家伙了。
然而此刻有周溪在旁边,简直不要太喜欢逗弄小毛球,于是他立刻附和道:“这可怎么办才好,万一小灰在外面迷路了,我们岂不是找不到它了?”
小毛球:“!!!”这么着急的时候,你们怎么还可以闲庭信步地慢慢走、慢慢聊呢?赶快让大剑修把飞剑变出来,去追小灰灰才是正事啊!
在小家伙心里,只有剑修可以追上小灰灰,它扭过头看向乔珩,结果发现对方竟然在边走边发呆,顿时觉得大人都是不靠谱的,只有它自己想办法。
小毛球翘起小脑袋,用鼻子使劲地嗅,希望能从空气中辨别小灰灰残留的味道。
可惜这地方太过陌生,他们是第一次来,小灰灰的行动轨迹又在天上,小家伙努力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还没等小毛球抱着萧然的脖子开始哀求,一个灰灰的小身影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地落在周溪的肩膀上。
小毛球看到“迷路”小灰灰回来了,立刻伸出小爪爪想往周溪身上扑,被萧然牢牢抱住,怕它错误地估计了距离,会摔下去。
见突然蹦起的“危险球”被控制住了,小灰雀心有余悸地往周溪脑袋旁边移动了两步。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本宫不过是离开了一会会,它咋就一副神经兮兮、好像差点看不到本宫的模样。
小毛球在萧然怀里扭了扭,没挣脱,不过看到小灰灰平安归来,小家伙终于还是放心了。
它把小脑袋搁在萧然的手上,喜滋滋地看着小灰雀整理自己刚刚飞行时弄乱的羽毛,满意得小尾巴地摇啊摇。
他们热热闹闹,但负责带路的乔氏掌事却一点都没有关注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惧怕化神剑修的威压,还是原本训练有素,眼观鼻鼻观心。
在掌事的引路下,萧然他们很快来到了乔氏的客院。
作为渐江一带的大族,太湖乔氏的客院甚至比断崖dòng府的客院还要气派很多,又因为建筑周围绿树环绕,藏而不露,再点缀山石流水,显得十分有意境。
原本有相熟的散修旅居于此,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qíng,那些客人陆陆续续都找了借口离开。
所以如今偌大的客院,只有萧然他们一行三个,外加一只小毛球和一只小灰雀。
乔氏那名掌事将人带到,就吩咐了客院的侍从好好服侍客人,然后利落地告退,请乔老祖和两位金丹修士可以立刻休息。
萧然抱着小毛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很是欣赏了一下周围的美景。
虽然已经是秋天,葡萄藤的架子上已经没有绿植,但这东西后峰和断崖都没有,萧然还是因为好奇,走近了一些瞧着。
这时候,他突然往墙边看去,只见那里的糙丛似有东西在动,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毛球的绒毛炸起,也跟萧然一齐看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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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真人与客人分开之后,就回到了内院,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院,而是迈步走向叔父的居所。
途中遇到了自己的小女儿乔瑾,见她偷偷躲在路口张望,叫出来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自己在gān什么,于是立刻令她回自己的院子去。
训斥了女儿一番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丫头没有办法,他站立了一会儿,确定乔瑾没有继续跟着自己,才很快来到一个房间外。
他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声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建章真人走到一个石台旁边,对泰德真人行礼道:“叔父,我……留下了客人,将他们安置在了客院。”
建章真人不知道该如何向叔父解释为什么自作主张。
他总不能说,看到乔珩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听到旁人说的话,突然觉得让这么多年没回的侄子住在外面,怎么想都不妥。
可这原本是泰德真人的安排,如今被他一个举动就打乱,建章真人难免心中不安。
乔珩突破化神那次,其实是因为泰德真人炼器出了岔子,受了重伤,当时族里的几个元婴抽不开身来,只好派一个金丹前去祝贺。
族长的qíng况凶险,不能对外人道明,所以在众人看来,就好像乔氏一点都不重视乔老祖一样。
崇法道人的成道大典,建章真人倒是代表乔氏去了,但与乔珩几乎没什么jiāo流。
虽然是因为不好的事qíng,才让乔老祖不得不千里迢迢跑回太湖,但到底是见了一面。
看着与堂兄建安长得如此相像的乔珩,建章真人就很难目送着乔珩去外面。
泰德真人原本正拿着一块矿石看,闻言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将矿石轻轻地放在石台之上。
“留了就留了吧,反正他们要查事qíng,还是要从族里入手,如此找机会一起说了,也省些麻烦。”泰德真人的声音低沉但不虚弱,没有一点“身体有恙”的痕迹。
“叔父,如今乔珩回到族内,莫不是代表青玉门这次会站在……”站在我们这边?
建章真人虽没有说完,但泰德真人却知道侄子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若是没有完全的证据能够证明我们与偷袭夺宝的事qíng无关,青玉门岂会因为乔珩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今跟他们有姻亲关系的几个家族,都暂时减少了往来,更何况青玉门只是因为有乔珩在,与他们几乎没有关系。
偏偏渐江一带的金庭门、七玄门都涉及此事,前者也在急着希望能寻回常川老祖的遗物,后者则要摆脱自己将御灵宗少主行踪送给“偷袭者”的嫌疑,也不会对同在渐江的乔氏手下留qíng。
面对首山剑宗,御灵宗,金庭门,七玄门,散修盟……如今乔氏形单影只,十分无奈。
青玉门毕竟不是乔珩一人的,或者说,就算青玉门是乔老祖说了算的,他们又有何理由让乔老祖跟他们“同进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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