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承见乔珩沉默而执着的样子,心中并不轻松,但他还是主动揽过这件事。
乔珩也不拒绝对方的好意, 回道:“有劳。”
白旭承点点头,轻轻地瞥了一眼某人,然后转身离开。
——三十多年以前, 是他陪在逍然的身边为他护法,一心等待他应劫出关, 共享盛事……
——可如今,萧然已不是逍然,他身边之人, 也不是他白旭承了……
周溪看着白旭承离开,只觉得那个背影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他早知道乔珩他们跟这个白旭承之间有故事,但想想小孩子对大人保留一点自己的小秘密, 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装作不知,也不多问。
可人一旦要是相处起来,就能于无声处发现很多细节的东西。
这几天道修们在极西之地查探,作为若耶殿化神老祖的白旭承对他们虽然表现出了礼貌但含着几分疏离的态度,可他对萧然却有不同寻常的感觉。
周溪之所以能够发现这一点,并不是白旭承藏匿得不够好,而是崇明道人对自己的小徒弟足够了解。
光是接受乔珩那“生人勿进”的冰气儿,周溪就知道这个白旭承在自家徒弟心里,绝对是个不小的威胁。!
试问,能让一个化神多年的剑修将一个刚刚晋身化神的器修视为对手,发自肺腑地警惕,怎么可能是顾忌彼此的实力?
正因为乔珩把白旭承看作是正式的“对手”,才让周溪明白,自家宝贝徒弟这是遇到什么qíng况了。
周溪不禁在心里感叹:孩子长大了,酸甜苦辣都得自己去品尝了……师父同样感觉寂寞如雪啊!
他这种甜中带苦的父母qíng怀持续不到一息时间,心里就被挂念宝贝师侄的心绪所占领,再顾不上八卦小辈们之间的“爱恨qíng仇”。
一般来说,悟道后入定离正式的雷劫通常还有一段时间,这个过程少则三、五天,多则月余。
乔珩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趴在萧然身边的小毛球。
只见它贴在萧然的腿边,时不时抬头看看眉头紧锁、双眼紧闭的萧然,生怕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不到自己似的,一步也不愿意挪动。
偶尔探出一只小爪爪,相碰又不敢碰,想呼唤一下萧然,也到底没敢发出声音,整个小身体蜷缩着倒真成了一个球,连小尾巴都紧紧盘在身边,整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它经过过一次类似的qíng况,那时候是在烈阳dòng府,萧然也这样一“睡”不醒,和平时冥想修行的状态很不一样。
再加上周围人的态度明显是紧张的,小家伙天生感觉敏锐,哪里察觉不出它的萧然正在经历生死关头,顿时焦急又害怕起来。
周溪伸出手,想将小毛球抱过来,小家伙往后扭了扭,不太乐意。
乔珩见状,走上前去,把小毛球抱了起来,像萧然抱它一样抱在怀里。
跟萧然的怀抱比起来,乔珩的怀抱显然更加宽敞,小家伙扭动了两下,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靠在乔珩胸口,昂着小脑袋,似乎在问“萧然什么时候能醒来”。
“很快就会好。”乔珩学着萧然的样子,摸了摸它的背,还拍了怕它的小屁股,视作安抚。
小毛球此时也顾不得屁屁被剑修摸了,它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声音,盯着萧然目不转睛。
乔珩抱着小毛球,跟周溪一起离开房间,让萧然可以“闭关”。
他从未想过,等待雷劫是这么难熬的事qíng。
……
对于萧然修士突然悟道这件事,一同前往极西之地的人们又震惊,又忍不住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不过是顺藤摸瓜,到极西之地查查事qíng而已,这萧然怎么就跟看透了生死轮回这种大事一样?要知道,上一次他在烈阳获得机缘而结丹,距今还不到两年时间!
他们不知晓背后的故事,所以不了解这两年萧然心中经历的跌宕起伏。
这些人也并不知道,就是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萧然因为各种突发的事件,还真的对因果轮回有了前所未有的崭新理解。
也正是这份深刻的参透,让他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虽然不明真相的众人找不到萧然悟道的“直接”理由,不过他们也清楚,修真之路漫长艰辛,还充满着未知,古往今来确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悟道原因。
曾有先人曾因目睹蝴蝶破茧、太阳东升西落就突破了,有的在甚至围观了一场凡人葬礼之后就马上悟道,羽化登仙了。
所以他们没有纠结“萧然为什么悟道”这个问题多久,就开始思考更重要的事qíng了。
比如,萧修士这次若是顺利结婴,青玉门的实力又会提高多少。
而他本人若和归元寺的广潜禅师一样,成为不到三十岁就结婴的天赋之人,又会对青玉门内部产生怎样的影响。
御灵宗人对少宗主李皓骐道:“如今青玉门以崇法道人为尊,一旦萧然修士结婴成功,崇法一脉在青玉门的地位将无法撼摇,乔老祖又与萧然修士是……是那样的关系,青玉门将会是后峰和断崖的天下。”
“崇法道人应该是个不好争权的,要不然青玉门开启天阶集的时候,他早就收一批弟子在身边养着了。听说徒弟和师侄一出门,他那边就又闭关了,完全没有cha手门内事务的意思……”
李皓骐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传音道:“至于他的徒弟,还有乔老祖……我倒觉得此二人不错,吾御灵宗若要联合可靠的朋友,理应就找这样的。”
这次他之所以要带着同宗大费周章,跟青玉门的人一起从太湖千里迢迢跑到极西之地来,查案还是其次。
观察一下青玉门这位化神剑修以及崇法道人的亲传弟子,才是最关键的一个原因。
这一路下来,李皓骐虽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了青玉门的化神剑修,还有那位崇法道人的徒弟,但他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那个元婴当然知道少主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感叹道:“可惜少宗主没有嫡亲的姐妹,宗族内天资、身份相当的仙子,也没有……”
李皓骐看了一眼对方,笑道:“就算有又如何?你没看到人家乔老祖和萧然每天过得蜜里调油一般,我就算有姐妹,要许给谁?难不成许给崇法道人吗?就算叔父和父亲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联姻自然是为了巩固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但在李皓骐看来,这却不是唯一的、最稳妥的做法。
就好像青玉门和仙鼎门,首山剑宗和金庭门,就算有了这层关系,还不是可能有事没事的闹上一闹,出点事搅得人仰马翻。
唯有自己足够qiáng大了,才能自然而然地吸引同样qiáng大的同盟。
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要做到这一点,没有他嘴皮子一说这么容易。
要不然他的叔父和父亲,也不会编出一个“一见钟qíng”的美妙故事,让他带着一只傻兮兮的雪岭狐跑到七玄门大献殷勤了。
……
天劫的到来,比众人预想得要快很多。
就好像他们从没想过萧然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悟道结婴一样。
黑夜降临,原本漆黑一片的天幕被那劫云中的雷电照得仿若白昼一般,异象横生。
月亮和星星早就看不到踪影,唯有那不断翻涌的劫云,显现出骇人的模样,引得极西之地的小妖修忍不住颤栗。
就算是有好几位元婴殿主,这样的场景在极西之地也不多见,原本就因为没有殿主而人迹罕至的绿萝殿,更是无人敢轻易靠近,以免被天劫影响。
白旭承去无极殿跟蓬阳道人“请示”,得到了一个沉默的回应之后就迅速赶回绿萝殿,准备随时为萧然护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要经历九道天雷,但萧然应劫的过程显得格外从容和顺利。
那一道道天雷倒像是击在关心他的旁人身上,对他自己并没有太大压力。
当重新获得元婴的那一刻,萧然只觉得——他,终于又回来了……
……
在极西之地渡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完全没有“惊动”到蓬阳道人的感觉。
大多数人都以为身为渡劫期道人,庄蓬阳对此并不怎么在意,所以才不闻不问。
但萧然他们却觉得白旭承的qíng报果然是真的——庄蓬阳并不在他自己的无极殿,甚至不在极西之地。
“他已经是渡劫期的修士,要寻找机缘悟道,谈何容易。”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不在极西之地,我们查探傀儡偶的事qíng,应该容易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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