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看向谈同化,送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好像真的在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似的,把谈同化都看呆了。
站在旁边全程围观双方机锋的翰妙真人不免在心中暗叹——这个萧然看上去比谈同化更像李景的徒弟呢!
虽然这小子此番游历已经晋身金丹后期,但毕竟年轻,在众位长辈面前却还可以如此不卑不亢,谈吐自如,镇定自若……怕是连他们在他这个年纪,都做不到。
再仔细分析一下萧然刚刚一席话,条理清晰,竟是正话反说,很是为谈同化抱了一次不平。
他首先指出了绪兴刚刚避而不谈的事qíng,把真正犯错的人揪出来——那就是乱动蟾蜍卵的绪常悦。让绪兴一上来就把“不顾大局”这帽子扣在谈同化脑袋上并夸大他失责的计划落空。
之后他提到天柱峰的关正信当时就在旁边,却也没能救下同门,这就说明当时的qíng况确实紧急,三人不幸殒命的责任,怎么也不可能算在谈同化身上。
最重要的是,他指出了绪兴这个所谓“大局观”的计划在当时不可行的原因。
若是大星蟾数量少,那一只一只解决还有可能。
但偏偏绪常悦一鞭子下去,搞出了四只大星蟾,若是谈同化谁都不去救,这些遇险的金丹相继殒命,那最后就不是青玉门围剿大星蟾,而是大星蟾逐个击破,分分钟诛杀他们了。
当然,若真到了那个地步,青玉门的金丹也未必全部不能逃过。
毕竟这大星蟾如绪兴所说,只是低阶妖shòu,若它们的注意力被少数人吸引,有飞行法器的金丹就可以趁机逃脱。
但那时候,青玉门损失的,恐怕就不止三个筑基修士了。
首当其冲要完蛋的,怕是关正信和绪常悦这两个得单独面对大星蟾的金丹!
……
萧然站出来为谈同化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谈同化对他好,另一方面也是发现绪兴的真正意图。
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萧然,怕是已经知道绪常悦到底是为什么闯了祸,又做了哪些更加愚蠢的事qíng。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把火烧到萧然身上,就是怕他为求推脱,牵扯出其它事qíng来。
萧然推测,如若不是天柱死了三个筑基,绪兴这个峰主不为门人说话反而奇怪,容易引人怀疑,绪兴根本不会为了三个筑基发难,牵连到绪常悦。
对方想把绪常悦摘出来……萧然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他再次拱手,却是对谈同化道:“三位同门当时恰就在我东、西、北面不远,悦音仙子又恰把蟾蜍卵抽到附近,若不是有乔老祖所赠顶级法器躲避南面而来的大星蟾,恐怕我此刻也殒命烈阳,当初正是谈师兄一声警示,让我于慌乱之中惊醒,如今侥幸脱险,实乃师兄助我。”
他虽是在感谢谈同化,但说出来的事qíng,却让在座的人瞪圆了眼睛。
——什么叫“恰就在我东、西、北面不远”,什么叫“悦音仙子又恰把蟾蜍卵抽到附近” ……这连用两个“恰”字,萧然是在暗示什么吗?!
绪兴和鲁茂材并不指望姓萧的掌事会对当时的qíng况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只是惊讶于他竟然敢当着翰兴真人的面,将此事说出。
原本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翰妙真人和亲临其境的紫萱仙子当然立刻明白了萧然的暗示。
何妙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心生离开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立刻对翰景真人道:“三位弟子殒命实乃憾事,但烈阳一行原本险中求胜,这无法避免,绪师兄痛心,我亦是如此……听说同化已将他们遗物带回,不若尽早入土为安,也算全了一场同门qíng分。”
随后,他跟众人告辞:“我徒紫萱历练归来,甚是疲乏,若无他事,我就带她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翰景真人说话,就跟后面有狗在追似的,立刻带着紫萱仙子离开了。
翰妙真人和紫萱仙子的离开,意味着主殿中只剩下青玉、天柱和断崖三方的人,正是适合说些“悄悄话”的时候。
萧然想到“善解人意”的平都峰主,顿时觉得他的言行非常对得起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妙”字。
翰妙真人成功摆脱麻烦,但某些人的麻烦才真正到来。
绪兴对萧然怒目而视,元婴威压顷刻向他扑来,他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可惜,这威压在乔老祖面前简直无力的很,立刻被剑修境力所化,原封返回。
绪兴可以不惧自己的威压,但他身边的鲁茂材却不可能扛得住,呼吸间都坚持不住,立刻就跪了下来,满头大汗,láng狈不堪。
原本他们以为萧然还要继续说话,他却如害怕了似的,躲到乔珩身后,满脸无辜地看过来,似乎完全不知道绪兴在质问什么。
这时候,反而是乔珩开口了:“设计残害同门,其罪当诛。”
他没有说谁残害同门,但在座的人除了脑袋里还在熬浆糊的谈同化,其他人心知肚明。
……
此时已经从风bào中心脱身的翰妙真人简直庆幸。
但他心底还是埋怨绪兴非要将他留下,让他们不得不听了些辛秘之事。
吴采萱跟在师父身边,想着刚刚萧然的话,越想越心惊,也越想越清晰。
那个时候qíng况紧急,再加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炼骨后期的大星蟾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等他们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战事已经接近尾端。
天柱峰的三个筑基修士殒命,萧然坐着飞行法器救人,都没有绪常悦的受伤毁容更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一时之间除了当事人,恐怕谁也联想不到什么。
但今天萧然却透露了很多被称作是“巧合”的信息,就好像往湖中投入巨石,顿生波澜。
吴采萱把前后这么一串联,再加上已然知晓了萧然和乔老祖的亲密关系,还有什么想不到的,怕是连绪常悦的心思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再仔细想想,当时萧然说得沉稳,乔老祖在一旁可是什么都没说,一直静静地听。
这就代表他对萧然的话,多半是支持态度。
——如此一来,断崖对上天柱,怕是有大风波了!
何妙见她脸色,哪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立刻呵斥道:“有这个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多多修炼!”
末了还有些担心,他郑重嘱咐道:“回去之后,烈阳的事qíng就不要再提了,尤其是星纹树蟾那段!”
——也不知道他们走以后,三方牵扯到什么程度了,又是哪一边大获全胜……
虽然他不愿参与其中,但相关的消息还是要掌握的。
吴采萱向来听话,立刻点头,跟翰妙真人保证自己会拘着同样游历归来的师弟们,不让他们随便乱说话。
但何妙仔细又想了想,还是改口道:“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你们出去了一趟,经历了这么多事qíng,也收获了这么多,回来却闭口不提,反而奇怪……不过,有人殒命的事qíng到底是件伤心事,就不要再议论了。”
吴采萱回道:“师父放心,我知道分寸。”
翰妙真人对这个深得自己真传的徒弟还是很器重的,于是按下此事不谈。
但他本就是个七巧玲珑心,飞着飞着,不免又想到了别的事qíng。
从烈阳回归,他这一路都在惊讶于乔珩和姓萧的掌事之间的关系,却差点忽略了另一件事qíng。
——这个萧然,出去的时候才筑基一年,如今竟然已经变成金丹后期的修士……要知道他才还不到三十岁啊!!!
虽然比不上归元寺那个广潜禅师“三岁筑基、三十岁结婴”的光辉事迹,但……
等等,若仔细想来,按照他之前提升的速度,这家伙说不定能创造又一个奇迹!
翰妙真人心中震dàng,勉力稳稳心神,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这个萧然之所以能够结丹,是因为服用了传说之物云龙果。
和广潜的qíng况大不相同,这种机缘才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不是因为去了烈阳仙岛,他也不会如此幸运。
从筑基到结丹,他只用了一年多的事qíng,但是从金丹到元婴,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要不然,他让那些一辈子停在金丹后期却始终没能突破渡劫、结成元婴的人怎么办?
但不可否认的是,萧然是现在就他所知,最年轻的金丹修士,怕是不久就要闻名于中原。
——至于萧然跟乔珩的关系,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qíng况,难不成乔老祖要结个男道侣?!
之前论道法会上仙鼎门、七玄门已有动作,嫤娢仙子和芷溪仙子都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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