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而后弯的小黄/净水红莲_狂言千笑【完结+番外】(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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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还有肖副教主不一样,”胡孙露出了一丝缅怀的神色,“你们都是西戗里的大族,都在西戗族聚居的谷地里长大,我们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流落在外,被世人当作异种当作妖孽驱逐或利用的。

  世道混乱,剿杀西戗人的行动都是一阵阵的。有时族人以为风头过了便入世居住,但没过几个月,新一次的剿杀又重新开始。

  他们之中,有的父母被囚禁起来,关在笼子里悬挂在城门上当作异类展示;有的曾被贵族旺族当成牲畜养在猪圈里,心qíng糟了就去泄愤;有的被丈夫或妻子告发,而被抓挨打扯去游街,数年之中受了无尽折rǔ……

  失去得多,妄想的也就越多,这话并不单只针对huáng翎羽而发,其实又何尝不是针对“懒人帮”自己,针对胡孙自己?他们都失去了很多,至今也对这个俗世保持着怨恨仇视的态度。否则若是“勤奋”起来,也许第一件要做的事qíng就是搅乱这个世局,将所有曾伤害过他们的人、束手旁观的人、以及无辜的人,都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不错,他们其实是狂刀,是被时局bī迫而不得不发狂的利刃,是根本不怕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狂刀。曾有一个人担当了类似cao刀者的角色,不让他们随意去毁灭破坏或是自我残害。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充当这样的角色。

  就算胡孙也只能压抑着杀戮和报复的渴望,带领旗下的众人,用这种随意闲散的态度参与教务,硬是将一帮“狂人”生生压制成了“懒人”。

  至于huáng翎羽……胡孙忽然失笑,他这是觉得累了吗?竟然会想象着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来管管手底下的懒人们?一个身心皆已残缺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我以前并不知道,大燕似乎不太喜欢残废?”huáng翎羽忽然道。

  留在卧房里的慕容泊涯正在书架前帮huáng翎羽找书,闻言一愕,便有些发楞地看他道:“这是常识吧!”

  huáng翎羽道:“以前没有发现,就像你若是一直住在宫殿里的话,绝对不会知道贫民是什么感觉的。”

  慕容泊涯放下书,走回chuáng边坐到huáng翎羽身旁,理所当然般搭在他搁在薄被外的手臂上,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刚说完,就想到先前被司徒傲罚站在chuáng尾角落的两个少年,脸色立刻就yīn了,“那两个小子都说了什么?”

  huáng翎羽却只是瞪着他搭在自己臂上的手,不说话。

  慕容泊涯便也察觉了他神色有异,顺他眼光看去……

  huáng翎羽的皮肤有些冰凉,在热天里摸起来格外舒服,仿佛蛇一样的慡心悦手——慕容泊涯想了想,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huáng翎羽看着肌肤相触的位置,想起被掩埋在很深的记忆深处,也曾经常常被人如此接触,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和些许试探。

  对于常常搬弄铁锨锄头的男人来说,手臂是大而化之的部位,做什么事都可能被碰到,更何况一群男同事还常常在河里池塘洗澡、赤luǒ相对,以至于huáng翎羽根本没有多想。那时候,那个人可把这样那样的暗示做得多了,可是huáng翎羽都毫无反应,直到把他耐心磨光……

  时隔多年,竟然还会再次经历类似的事啊!huáng翎羽心中感叹。

  “我有个问题,如果再不问出来,大概要被憋死。”他于是问道,“这半年里,对于你会来解救我这件事qíng,我十分地确信。理由就是,我大概是这世上唯一能解读那些密文的人。但是现在却又不确信了,一个月来,你们没有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那几本古籍的事qíng。为什么?”

  慕容泊涯沉默了片刻,感觉着手掌下触摸的那片皮肤渐渐被捂出了些许温暖,整理好了思绪才问:“那个程平,我们问过他关于你这半年里发生的所有事qíng。他只是说,你如果愿意协助他们翻译,又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认为你是为了我们而和那边对着gān,而且还做到这个程度。你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他却没有给huáng翎羽回答的时间:“阎非璜当年也只是翻译使用了极少的部分,教里长老以为他能力所限无法全译,便也渴盼着他声称的另一个已经或即将降临这个世界的异人,助他寻找下落。我却不认为如此,他压根就是不想让这些内容流传出去。现在看到你也是这种态度,就更证实了这个猜测,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他倒是变了很多。”huáng翎羽道。

  他忽然觉得,阎非璜或许十分喜欢这里,以至于连xing子都转了很多。那个人以前根本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不会考虑那么深入和透彻。

  阎非璜不论到哪里都很容易投入地生活,以前为了几个在旅途中结识的深陷困境的穷人,可以jiāo给他们盗墓的知识和qíng报;来到这里后,一定也能很快地进入角色吧。

  慕容泊涯道:“慕容氏虽广有天下,血亲之间却动辄背叛杀戮;而朝野里,同xing之qíng爱碍了谁的生路,非要遭受天下的唾弃鄙夷;一旦行为惊世骇俗,意见与自己不同,便都党同伐异,纷争四起——这样的世人,如果获得了那几本书里的秘密,除了用来内斗内讧,还能用来做什么?”

  “的确也不能用来做什么。”huáng翎羽看着慕容泊涯,脸孔上眼睛里开始泛上浅浅的笑意。好像,终于还是要下定决心了。他叹息着过去那种自由生活的一去不复返。

  倒是慕容泊涯被他直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老师面前卖弄学识的学生一样,热血退去后剩下的就是尴尬和懊悔,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放下手,静坐。

  坐了不长时间,慕容泊涯都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话题,huáng翎羽也就直盯着他不放,气氛便逐渐暧昧起来。

  “你……我去看看午饭做好了没,你先在这里等等。”

  huáng翎羽要笑不笑地看着对方终于再装不了镇定的脸色,这时院落里一片阳光灿烂,门窗外chuī进来的风都带着夏天的气息,他心qíng越发不错,说道:“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肖掌事了,如果可以,帮我找他来可好?我有些话想同他说。”

  “肖掌事?”慕容泊涯刚走到三尺远的地方就停下来,因为这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名称。

  “你师父!”huáng翎羽就手抄起chuáng边的手杖,恶狠狠戳了戳对方的脑袋。

  第89章 月下冥想

  夏季的深夜,凉风驱散了白日的gān热,这本来应当是十分静谧迷人的,尤其是在神秘莫测的皇宫。只不过,身居高位的人却不能像那些耕种三五分田的下民,能够早早入睡。

  皇帝居住的晚殿偏阁里,灯火微明,传出低低的谈话声。周围除了当值的宫女就没有什么人,侍卫们全部守在外围,确保不会听见这些密谈。一名女官端着炖盅走进晚殿,转了个弯,跨过高高的门槛后,进入偏殿的皇帝寝居,只见皇帝正和慕容锐钺靠在广榻的团锦上促膝而谈。

  皇帝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女官顿时心里暗凛,赶紧将炖盅放置在榻上的矮几,垂头退了出去。

  见到女官离去,慕容锐钺才继续道:“南韩这次进攻,很大程度是受了南韩神皇教的怂恿。看来神皇教的教宗之争,我们也必须下力争取。”

  皇帝继续看手上的书卷,这是慕容锐钺整理归纳后递jiāo上来的资集,关于近二十年神皇教各个派系分支的内斗。

  “南韩那边见我们靠神皇教就能招揽得民心,便也有样学样。恰好二十年前,我国神皇教的一个支派被驱出教门,就gān脆受了南韩的招揽,在那边开坛设庙。”

  “现在又怂恿那小皇帝打回大燕?是要报复还是要显摆?”皇帝冷哼一声,“他们倒好大的狗胆。”

  “父皇,这南韩立起来的伪神皇教不可不除。此战过后,就让大燕神皇教的教宗去南韩与他们论辩,好好刹刹他们的威风。如果做得好,也可能能招揽得南韩的民心。”

  “皇儿说得极是,就这么办吧。”皇帝继续翻了几页,越看越不以为然,最后索然无味地放下。

  天下教派,不过是将人们用奇怪的理论束缚起来罢了。白衣教如此,神皇教也如此,总归都是逃不出皇室的利用。比起白衣教这个民间自成的教派而言,神皇教要好cao控得多了。说到底,神皇教也不过是三百年前由大燕厉王幕后cao控而形成的一个教门——为了掌控天下人心而存在的工具而已。

  皇帝难得能与自己的长子在榻上促膝而谈,眼见事qíng都已谈妥,想想宫中孤单寂寞,几个皇子中也就慕容锐钺最合他心意,不由亲近之qíng油然而生,指着放在一旁的炖盅道:“难得过来,陪父皇喝一碗再走吧。”

  慕容锐钺听话地揭开盖子,一股清香之气顿时随着蒸汽慢悠悠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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