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咦,是他啊。”花困点了点头,倒是多看了胡天一眼,又去看叶桑,“桑桑姐姐,你要让我做什么事qíng呀?”
叶桑便将沈桉所托之事,一一转述。
沈桉在一边盘腿坐了,也不去管,还教导易箜:“做买卖时,一定要有眼色。譬如现在,虽然是我所托之事,但也不要去开口。”
易箜勤学好问:“为甚?或有叶师姐说得不到之处,徒弟也不可去说话么?”
胡天此时也是盘腿坐,很赞同沈桉:“现在去搅合,会死得很惨。易箜你要是实在不明白,就去问晴乙。”
沈桉瞥胡天一眼:“你小子倒是有些眼色。”
胡天撇嘴:“少瞧不起人。”
少时叶桑将事qíng说明白,花困道:“不是难事,有我作保,万事皆成。”
叶桑转脸问沈桉:“沈伯,如此可行?”
闻说能进界,沈桉的心已是回了腔子里,哪有半分不同意 :“只要进得去,树种进了我的法器,便隔了天地之力,不会发芽了。”
花困此时却有心撑脸面:“老头儿,你定的细妆种子,可是在‘棉林’中?届时我同你们一起去,让他们将树种换最新的。”
沈桉喜不自禁:“如此甚好!小叶桑,花困真是个好孩子!”
叶桑点头。
花困兴高采烈:“老头儿,我让他们给你换最好的细妆种子!”
胡天戳易箜,小声道:“学着点。”
易箜茫然。晴乙很是受启发,点了点头。
如此事qíng敲定,众人打算进界。
花困走到无极界碑的那块石板上,双手合十跪下。她细声祝祷:“蔚兮迷兮,朝霁北辰。神堕恶吊,我徂……”
往下虽听不清内容,花困神色却与前番都不同,很是肃穆庄重。
沈桉跟随,垂手低头。易箜胡天有样学样。
叶桑拄剑在花困身边站立,垂首闭目。
忽而天际长风来,花困偷眼去看。叶桑肃立,鬓边一绺黑发滑过脸颊,随风飘动。
蓦地叶桑眼眉微动,伸手轻按上花困脑袋:“莫走神,好好念。”
花困立时低头,将祝祷词认真从头念起。
如此念完,花困起身,带众人走上界桥。路遇一只“死”鸟,花困随手捡了起来。
待下了界桥,界桥外一队蚍蜉站岗,见她一行人来。打头的立刻上前:“小主子。”
花困将疏香扔过去:“你把这臭鸟送回大巢鸟格,顺便传我的话。疏香又哄人吃藤梯毒叶,得罪了穆……尊新收到徒弟,让忻鸾族的司士自己瞧着办。”
沈桉此时已是猜出些前因后果,闻言立刻凑到胡天面前来:“那忻鸾族的司士可不是个好的,届时老朽替你去应付,如何?他若赔个什么,分我一半即可。”
胡天惊叹,这还有油水捞?
胡天凑过去:“二八开,你二我八。”
沈桉皱眉:“四六。不能再少了。”
“三七三七。”
沈桉咬牙:“成jiāo!”
胡天却又好奇,“那忻鸾妖族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忻鸾妖族修炼,一来是靠日jīng月华,二来,他族还嗜毒。吃的毒越多,身上色彩越多。
胡天惊叹:“这都成。”
“天下第二的毒物。”沈桉翻白眼,“你说难不难对付,还是五五对开吧!”
“没门儿。”胡天冷哼,指着脑袋上的归彦,“还是我家归彦把它踩坏的,功劳更高。该一九才是!”
“滚!”沈桉恼羞成怒,掐了胡天的脖子摇起来。
易箜忙上前去拦。
此时花困与那领头jiāo代前事,对那领头的蚍蜉妖道:“这是我救命恩人,我邀来参加妖祭的。由我作保入界。”
叶桑也不是头一次来辛夷界,守界桥的蚍蜉妖也认得她。
领头的蚍蜉妖上前拜下:“叶道友安好。”
叶桑拱手见礼:“叨扰。”
便是放行了。
众人转过界碑石,一阵暖风拂过,花香袭来。
放眼望去,晴空湛蓝,白云屯团。绿野秀美,卉木萋萋。几处湖光清澄,水中云木倒映。往来行者chūn衫薄,落花满径无人怜。
叶桑深知沈桉此时心急,便对花困说:“先去‘棉林’将沈伯的树种提了才是。”
沈桉立时推开胡天,感激不尽,又客气:“只在此时搅扰,领了种子,我同小徒自会去拜访辛夷一二旧友。”
此时不止是晴乙,便是胡天也深觉沈桉老jian巨猾。
“好啊!”花困喜笑颜开,一个响指,便有五片叶子从天而降。
花困上了一片叶子:“我们走吧。”
第63章 一
五人各自登上一片叶子。叶片缓驰, 好似湖上泛舟。
一路悠然行来,四下风景怡人。
路上往来多妖族, 或是妖shòu形态, 或是类人形态。其中黑眼睛的最多。
胡天东张西望,专挑黑眼睛地看,渐也就习惯了。他便抓了归彦来, 小声说:“你便就是变成个稀奇古怪的样儿,多看看也就成了。”
归彦扭脸伸长脖子, 蹬了蹬蹄子。
“嘿!我没嫌弃你,你倒是嫌弃我了?”
胡天戳归彦, “你是没见过我真容,帅得人神共愤的我跟你讲。”
沈桉坐在胡天身后的叶片上,挑起眉毛:“那个谁, 在外少说点痴话。”
胡天闻言,警醒。
闻说修真者有了神识便可外放探物, 对敌应战, 刺探消息, 都是极有益处。虽高阶者可甄别屏开低阶者神识, 但胡天用不得灵气,遑论神识?
若是此时说了什么话, 被有心者窥探, 恐要吃亏。
“谢了。”胡天安分,只管专心去看风景,抓了归彦讲其他。
少时到得一处竹林前, 叶子缓缓着地。花困从叶上跳下来:“棉林到了。”
竹林前有一亭,亭内石桌上,几只红皮大蚂蚁在下棋。
棋盘十尺长宽,红皮蚂蚁在棋盘上推着棋子行进。
最大的那只颇凶猛,推着一只“战”字棋子,直把棋盘划得“滋滋滋”响。
另几个时不时嚎:“司士大人,您今儿没客接么?”
最大的红皮蚂蚁嚷:“好容易妖祭闭界,可让我玩玩儿。”
几只战得酣,战事正焦灼。忽地从天而降一双手,直将棋盘掀翻了。
“哪个不长眼……的我!”最大的那只红蚂蚁翻个儿,抬头,见了花困,咬了舌头,“小的真是不长眼!”
那只大蚂蚁立时跳下桌去,转身变成个七尺黑眼中年人,弯腰:“不知小主子来了,小的有失远迎!”
“棉三,你了不得!”花困居高临下,“它几个值守,你竟勾了去玩战棋!”
那中年妖蚁惶然:“禀小主子,小的是棉花的同巢哥哥,棉二。”
“哦。”花困瞥了一眼身边,终究没发作,咬牙切齿,“先饶你这一回。”
“谢小主子。妖祭在即,不知您此时来,可是蚁后有何吩咐?”
棉二感恩戴德,又去看看花困身后几人,凑到花困面前:“还是带这几个人族去参观棉林?人qíng价、介中价,还是妖qíng价?”
花困哪儿知这些买卖玩意儿,不由去看叶桑。
沈桉此时却已是先一步上来,微微弯腰:“棉二贤弟!你兄弟棉十二近来安好?”
胡天闻言顿时感叹,这是一窝孵出来多少个?
“十二十九要参加妖祭校场,近日闭关苦练去了。他俩事物都jiāo托与我。”棉二看着沈桉茫然,“您是哪位?”
“从前你我未见过,我同十二却熟稔。”沈桉笑道,“几月前,我同他定了一批细妆树种,他推迟数月发货,此番我亲自来提。你还同我说什么人qíng价、介中价?”
棉二一拍手:“你可是那个总是拖欠尾款的人族沈桉?”
“何来如此言辞!我做买卖从来明镜照心,不拖不欠。”沈桉面不改色,“想是十二兄弟记错,错传了话罢。”
此时不等胡天戳易箜,易箜自行参悟:“这就是师父常说的山海倾覆不变颜色的厚脸……”
胡天忙去捂住易箜的嘴。
好在那边未留意此间。
棉二挠头:“十二去闭关前,确也留了细妆籽种的派牌与我。你的取牌呢?”
一派一取,两张木牌对上,便是前番定契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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