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儿!”凌九陌指着夫子道:“夫子醉了,拿条毛巾将嘴巴塞上,派人送回府中。”
凌梦合……凌梦合,气的父皇吐血不止,又犯下如此大错,倘若不是你有自知之明发誓不入朱雀,我定将拆了!
“陌陌……我不喜欢你这样。”
又来了,每次脾xingbàonüè的时候,那人微皱眉一脸心疼的样子便在眼前浮现出来,许诺……想起这两个字心便无法抑制的疼。整整一年了……你可还好么?如今到哪里呢?
筝儿拿着披风走进来道:“殿下还去那宅院休息么?”凌九陌微微点头。
“可是奴婢……奴婢听说那里是出了名的不gān净……常闹鬼……”筝儿缩着头小声道。
凌九陌斜眼道:“那又如何?”
“殿下每夜都去那里入住,会惹人非议的……倘若再被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伤了,奴婢的罪就更……”待筝儿抬头时,凌九陌已经消失多时了。
朱雀开元四十二年夏
转眼已经十年过去了,那个当年细眼的少年早已成为令人胆战心惊的名君帝王了,举手投足都充满着无与伦比的凌人和霸气。
许诺……许诺,凌九陌抬头看开得热闹的繁花,闭了眼睛便想起那个夏天,青古桌、白瓷碗、火红石榴花和一身素白的笑颜:“殿下倘若喜欢……改日再来便是。”
如今一切都在,独不见那笑的温和的人影来。
那么久的时间过去,居然仍旧清晰记的他的气质和语调,
一个破落的院子,几株普通的桃花,两张青古板……如此穷酸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倘若那时说是喜欢,那也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如今人已不在了,这里东西在我眼里便形同虚设如废物。
“陛下以后还莫要来了吧。”神卷收起桌面的茶具小声道,“您现在地位气势越发尊贵,这里鬼都受不住了……”
凌九陌扬眉:“这是在赶我?”
他如今xing格已比起十年前温和许多,那张脸板起来却依旧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神卷耷拉着眼皮道:“主人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么多年赖以支撑的信念被人轻易便折断,凌九陌怒气上窜伸手将他盘子打飞道:“你再在这里妖言,不信信我马上便拆了这处宅院!”
胸口依旧是疼,缠绵留下的后遗症,也或许是许诺走那日两人心有灵犀的象怔……
凌九陌独自一走出府院,夕阳如血挂在远处断墙上,只露出半个,仿佛被人生生切裂开的残忍,一如自己此刻的心。
冬天来了,雪花铺了一地,随风凋零的落叶已结成冰霜。每日大殿上看无数张诚惶诚恐畏惧的脸,独不见那人清秀无双的容颜。
“啊!啊!啊……!”凌九陌对着远处巷子大叫起来,压抑那么多年,闷的他喘不过气来。神卷说他身上的贵气让那些鬼消受不起,是人都知道他这谎言说的多么不高明,自己却真的没再去了。
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去……便会想你,那些人便也会跟着想你。
倘若我不去,他们便会慢慢的将你忘记,然后,许诺就一直在我的心里,一个人的心里。
你说你不喜欢我发脾气杀人,那我便不做。
你说想要我好好活着,便好好活着。
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便骗自己去相信。
你说想要我为着龙袍坐龙椅威风好看,我便穿给你坐给你看……
可为何,你还不回来?你为何还不回来……
第112章 前世今生(结局续)
朱池宫
“陛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筝儿看着略显荒凉的朱池宫,轻声喃喃道。
凌九陌丢了奏折,闭了眼冷声道:“那便等想好再说罢。”
“陛下!”筝儿肯切的叫道,她如今已经二十有八了,整个花样年华都奉给了如今荒凉肃穆的朱池宫,却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筝儿走上前去,将袍子盖到凌九陌身上,柔声道:“恕奴婢抖胆,陛下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难道不曾想过立后之事么?”
曾经的九皇子妃huáng浦玉纯,十年前被发现与凌梦合勾结bī宫,早已派人谴回玄武,自凌九陌登基十年来,居然再未选过皇妃。太上皇也曾多次劝导,始终无半点成效,满朝文武皆知他xing格bàonüè,此等私事自无人敢出言左右。筝儿自六岁入宫便陪在凌九陌身边,她着实从心里为他着急。
凌九陌嗤笑,斜眼看她:“你可是想嫁人了?”
筝儿连忙摇头:“奴婢绝无此意,奴婢早已立过誓言,此生都将守在陛下身边。”
细眼里闪过些许刺痛,仿佛水晶散落的碎片闪烁而过,此生都守在陛下的身边……许诺,也曾答应过,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结果呢?十个chūn秋已过,那人居然连梦中都不曾出现一个!
“女人最好还是有个归宿的好,是朕误了你,过几天就替你寻门好亲事。”凌九陌起身,拿过披风yù走。
“陛下!”筝儿泪流满面,哀求道:“陛下身体不适,今天就莫出宫了吧!”
“明日便替你寻。”凌九陌脚步迟疑了下便出门了,外面雪下的纷纷扬扬。
筝儿跪到门槛上看那个紫色的背影大步离去,忍不住哭出声来。
为什么呢……十年了,日日外出,风雨无阻,不许任何人跟,他xing格越来越压抑,完全失了年少时的活泼。十年前那个细眼弯弯喜欢敲她脑门骂笨蛋的那个少年,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么,只为一个人,至于么……
百花楼
凌九陌呼出一口气,远方的风景便被隐匿在白雾中了,模糊的厉害。
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每一天的时间,都被无限的拉长,度日如年的煎熬着。
许诺……如今到了哪里呢?还过的好么……有没有想过陌陌呢?
东方玉狐的那处宅院他已不再去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脚步多少次在院外徘徊,最多的去处便是此次。那名为随风的红牌,早已经人去楼空,房间也被空了出来。
他便久坐在那里,对着窗外望出去,高高的屋脊孤寂的立着,当年赏落日的人始终不曾出现过。
一杯酒,饮下去,辛辣割喉,心却涌上一股残忍的快意,醉了才好,不用再受这无穷尽的相思。
几年前醉酒,无意将心事吐露,醒来听听筝儿趴在窗台前自语:“两人相处不过一年光yīn而已,何故会伤的这般深……”
一年光yīn而已……凌九陌摇摇摆摆提着酒向外面走去。
自己也在想,左右总共不过一年光yīn而已,有过两次亲密的关系,却何故爱的那么般深……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人扎根似的被铭刻在心里,透过他,眼睛便再也看不进任何人。
当年那人曾摭住他的眼睛道:“你还年轻,不懂什么叫做爱。”
离开那日,他的泪水却濡湿了自己的脸:“jiāo往那么久……都没跟你表白过呢,我爱你。”
“那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寂寞,却是舍不得让你跟着流离落魄……”
你的无奈和不得已,我都明白,所以,不管从哪天去了哪里,陌陌的心都陪着你。
你寂寞,我便陪着你寂寞。你失落,我便陪着你失落。
纵使天涯海角,纵使此生永不再见面。
雪落在脸上仿佛刀割,冻的心都凉了,许诺……许诺,凌九陌漫无目的走到郊外,在厚厚的雪地上平躺下来,看迷茫的灰白的天。
隐隐听到脚步踩在雪上的沙沙声,他困惑的看头,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惊讶的看着他:“是您……?”
凌九陌抚着额头眯眼看他,冷淡的声音陌生的脸。
“陛下可还记得贫道?”那人手持拂尘,微微作揖。
“李依贞?……”凌九陌坐起身微笑。
一身素白道袍,脚踩huáng色靴履,素颜里透露着几分与世无争超凡脱俗的气质,听到凌九陌叫出自己的名字,显得有些意外,却随即点头赞许:“陛下好记忆,不知为何出现在此荒野之地?”
冷风chuī来,酒醒大半,头脑隐隐有些肿胀,凌九陌扬眉道:“赏雪啊,怎么凌梦合待你不好么,居然真的跑去出家了?”
李依贞有些诧异,看了看四周的霭霭白雪,便淡淡道:“荒无人烟,一尘不染,确是赏雪的佳地。出家一事还要多谢陛下,当年有劳陛下指引,替贫道了却心中最后的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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