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小楼传奇_老庄墨韩【5部完结+前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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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为燕凛的伴读,陪他一起长大,和他一起计议大事,最信任的伙伴,北靖王世子史靖园,深深皱起了眉头:“堂堂一个宰相,身负大罪,关起来的,居然只有他一个。容谦本来父母早亡,也没有半个亲戚,现在,连个下人都没了。不管事后定他什么罪,朝廷也只能对付他一个,任何人都株连不到,看起来,就象他很久以前,就为今天做好准备似的。”

  燕凛略略迟疑:“他若真有准备,又岂容我们握住京城兵权,又岂会有今日之变?”

  史靖园苦笑一声:“这也正是微臣百思不解之处。”

  燕凛想了想,便道:“严密监视容谦的一举一动,一饮一食,他掌政多年,他的亲信,经他手提拔的人,都要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虽然京城的兵权已在我们掌握中,虽然,他手上的人已有不少表示愿意向朕效忠,但我们都不能有丝毫松懈。国内其他各路大军的主帅,虽大多都暗中表过态了,但相关动静,朕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知道,负责调派粮糙的人,把每月划拔的粮糙改为每日押运,确保不会有任何军队有机会做乱。这些从相府出来的下人,虽不便全关起来拷打,但也要监视起来。”

  “遵旨。”史靖园应了一声,嘴唇微动,yù言又止。

  燕凛淡淡道:“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皇上,容谦有盖世之勇,惊世之武,虽派大军将他围住,终还是心腹之患,此人掌政多年,暗中未必没有什么暗棋安排,这些被放出相府的下人虽在监视控制中,也未必完全没法子传递什么消息出去,虽然大部份将领都表示了对皇上的效忠,但还是有些人顾念容谦提拔之qíng的。即然此刻容谦已在掌握之中,为防将来不测之乱,最好……”史靖园微微提起手掌,向下虚虚一劈。

  燕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把他押入天牢,巨枷重锁,调高手看护,等大理寺议定罪名再说。”

  第二章 凌迟之命

  “暂押天牢待罪?”跪在地上的容谦有些不耐烦地挑挑眉,站起来,双手接过圣旨,面对传旨的刑部侍朗宋承风:“宋大人,我能不能麻烦你向皇上转达一句话?”

  宋承风满头冷汗,半晌不能答话。若无容谦,他到现在,可能还是刑部一个小小的堂官而已,是容谦偶然发现此人审案断狱颇有才华,才将他破格提拔。

  平日里宋承风说起容谦来,无比感激,无上崇敬,动则做出愿为恩相大人肝脑涂地之态,却在大变之后,第一时间上表列举容谦十大罪状,要求皇上严惩。

  这次燕凛故意让宋承风来宣旨,就是想看容谦面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官员时,会有什么心qíng。

  奈何容谦还是这样轻描淡写,从容如旧,全似没事人一般,不见半点qíng绪波动,此刻淡淡一句话,令得宋承风头疼无比,只得苦笑着道:“下官虽任职刑部,但大人的案子已jiāo由大理寺,下官实在是说不上话啊。”

  容谦失笑:“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想让宋大人为我求qíng,或是帮我向皇上喊冤求饶,我只是希望宋大人能告诉皇上……”

  他淡淡一笑:“我有受死的勇气,实无坐牢的耐xing,要杀要剐都无妨,只想麻烦皇上快一点就是了。”

  ※※※

  “我有受死的勇气,实无坐牢的耐xing,要杀要剐都无妨,只想麻烦皇上快一点就是了。”燕凛铁青着脸,慢慢地,一字字重复这句话。

  宋承风还没有胆大到,敢一字不改把话传给燕凛,是燕凛派的密探把这句话报上来的。

  燕凛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少年英俊的脸上,一片冷然。

  王总管站在一旁,头一低下去,就再也不敢抬起来了。

  史靖园也只觉一股莫名寒气,令人全身战悚。

  好一会儿,燕凛才慢慢地一字一断地说:“即然他这么想死,朕就成全他,不过,这个死法,却是要朕来决定……”

  他冷冷一笑,少年的眼,出奇地冷酷残厉。

  ※※※

  “凌迟处死?”容谦终于露出愕然之色“不会吧。”

  这个天塌不惊,万事也不放在心中的人物,终于有了惊奇失算的表qíng,但是,负责来传旨的史靖园,却并不感到高兴。

  这次的圣意,他并不赞成,和皇上争执了许久,最终仍是不得不听命行事。皇上命他亲自来传旨,命他注意容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qíng,每一个动作,回去之后,完整复述。

  史靖园深深感到,面对这种天地间最可怕的死亡方式,容谦的表现,只是吃惊,只是觉得不合理,甚至象一个大人,面对不听话小孩胡闹时的无可奈何,却依然没有丝毫震怖,惊恐,惧怕,愤怒的表示。

  容谦皱起眉,慢慢把身半直起来,带起一身锁链声响。

  正常人戴着二百斤的大枷,手脚都被用怪异的姿式铐锁在柱子上,站不能坐不得躺不了,只能或跪或蹲,整整三天三夜,都会奄奄一息,惨不忍睹。可是他却神完气足,连脸色都还象平时那么红润。该接旨时,无论是跪是起,都一样gān净利索。

  这样的人物,若不是几千军队将他牢牢围住,连珠弓箭死死对准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锁进大牢呢?

  这一次容谦的手被锁在大枷上,没办法接旨,所以他只是有些疑惑地问:“史世子,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做错了,自己却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不自知地qíng况下,把皇上狠狠得罪过?”

  史靖园苦笑一声不说话,你容大相国和皇上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应该问你们自己吧?

  容谦脸上皆是不解之色:“我知道皇上想杀我,我也知道,我专权擅政,的确有冒犯皇上的地方,皇上要亲政,皇上要扫除障碍,要我死,这一点也不出奇,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为什么是凌迟?我虽有不敬皇上之处,但也不至于严重到要凌迟吧。世子你一向和皇上朝夕相伴,皇上的事,你知道得最清楚,你可知,皇上这样决定,有什么深意吗?”

  这样的追问是意料中事,只是这语气,仍然没有愤怒,惊慌,不平,畏惧,他的神色语调,就象一个充满疑问的人,很好奇地追求答案一样。

  史靖园几乎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看到书塾里的孩子,在很好学地向先生请教问题。

  史靖园叹了口气:“天机圣意,岂是我们臣子可以测度的。”

  容谦挑挑眉,笑一笑,然后说:“史世子,你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上的朋友,你的话,皇上应该听得进去,我还是希望,你能向皇上建议,对处死我的方式再考虑一下吧。我毕竟执政多年,又是先帝托孤之臣,皇上要将我凌迟,难免苛酷之名,也损先帝之德,再说,我近年虽有些骄横,但掌政多年,还是有些微功于国的,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此。皇上这般待我,也会寒了很多臣子之心,甚至一些受过我恩义的人,也可能会对皇上有怨恨之意。我这样的人,就算是公开处死,或是由皇上下旨处死,都有损皇上的清誉,和先皇的识人之明。最好的方法,是将我在牢中毒死或闷死,留下全尸,只说是急病而死。若是担心我借机弄鬼脱身,不妨在一切相关仪式完成之后,派人把我的尸体或斩首,或切片,或鞭尸,这样即安天下之心,也不损皇上仁名,就算皇上对我有什么怨恨,也可以出气了,对不对?”

  他说来随意清淡,史靖园却听得摇摇yù倒,几乎要晕倒在地了。

  其实容谦对利害的分析非常透彻,非常明了,他正是知道,容谦此人留不得,但也公开杀不得,而凌迟处死更加不妥,所以才再三力谏的,但是,同样的话,同样的道理,从容谦这个眼看要被凌迟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头晕目眩,不明就理。

  看到史靖园那张口结舌的表qíng,容谦本来涛涛不绝的话语忽得一顿,终于笑了笑,第一次,笑容中有了失落:“罢了,皇上也长大了,自有他的考虑,他的决断。我都这样了,还管三管四,指手划脚,实在有些可笑。世子回去,只说容谦谢主隆恩便是。”

  史靖园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容谦笑问:“史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史靖园梦游也似答,梦游也似转身向牢房铁门处走。

  容谦想了想,忽道:“史世子。”

  史靖园愣愣回首。

  容谦微微一笑:“这么说或者有些不可思议,但我确是真心。史世子,陛下以后,拜托你了。”

  史靖园身子一震,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容谦已淡淡然移开目光,平静地道:“这些话,也不必再对皇上多说,免增他烦恼了,世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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