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小楼传奇_老庄墨韩【5部完结+前传】(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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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旭日当空,那一日,天高云淡。

  修罗教的新任天王,独立高楼风满袖,仰面向苍天,双手在袖中握拳,眼神中几乎有些惨淡的痛恨,发出低低的惨笑。

  原来,象我这样冷酷残忍无qíngyīn毒的怪物,竟也有人会在意我的xing命。

  那个人,眼神出奇纯净,神qíng出奇坦dàng,语气出奇平静,他说:“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第十章 如此断案

  “你在这站得已经够久了,估计得月楼有疯子想跳楼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狄一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得月楼是城中繁华地段的大酒楼,狄九这么往楼顶上一站,下头的来往行人,哪能不驻足仰头观看。

  就这么一阵子,下面竟已聚了满街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亏得狄九自己心志冷凝,全然不为所动,只可怜得月楼上上下下一gān人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半句也不敢多问。

  “你不守着你的主子,到这里来做什么?”狄一头也不回地问。

  “我这个护卫本来就是个摆设,可有可无。现在我不是影卫,不受以前的铁律限制,也未必非得跟在他身边。”狄一也大大方方登到楼头,视楼下所有人的视线于无物,自自然然坐在楼顶上,舒坦地伸足展臂,轻叹道:“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可以过这种轻松的日子。”

  狄九略带异色地看他一眼,终于问:“为什么要当他的护卫?”

  “为什么?”狄一微微一笑“象我们这样的人,会感恩戴德,没有人会相信,是吗?”

  狄九静静望着他,狄一目光中那绝不属于他们这种人的轻松,让他不能理解。

  “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呢?象你,因为失去了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对一切怀有忌恨,日日夜夜为重重思虑所困,时时刻刻为求不得所苦,象一些人,留在总坛,或其他诸王身边,身陷斗争之内,永远不得脱身,还是象另外那个人,一个人远远离开,自以为重新开始生活,却很可能永远不能摆脱本教的追索甚至暗算。”狄一淡淡地道:“留在他身边,是保护我自己得到安宁的最好方式。所有的yīn谋,所有的觊觎,所有人的眼睛,只会注视着他。和他相比,无论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力量,都无关紧要。”

  狄九沉默了一会,才问:“那么,如果他有难,你会救吗?”

  狄一苦笑:“象他那样qiáng大的人,如果连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我又能做什么?”

  狄九并不放松地盯着他:“成与不成暂且不论,做与不做,你如何选择?”

  狄一沉默,长长久久,不做回答。

  狄九冷冷望着他,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他若有难,你到底救不救?”

  狄一良久才语气低沉地答:“我答救,或答不救,有区别吗?人的诺言是天下最不可靠的东西。”

  狄九也沉默了下来。不错,狄一答不救,他也许疑此人故作冷漠,狄一答相救,他或许又要疑他假做忠心了。他们同样血里火里苦难中走过来,同样把心肠磨成了冰霜铁石,谁又会相信谁呢。

  “你信吗?”

  狄一轻轻地说“他说的那番话,你信吗?”

  狄九依旧不答。

  狄一却轻轻笑起来:“按理说,你和我都该一个字都不信的吧。但是……”他有些不知是叹息还是苦涩地说“可是,我们却偏偏都信了,信了这最荒堂,最可笑的所有说词。”

  狄九也不由叹息了一声,那个人愚蠢,笨拙,懒散,但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力量,让人无法去怀疑他的每一个字。

  “我们不相信,世上会有他这种人,我们不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无所图谋,我们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防备他,但是没有用,和他在一起,最最多疑猜忌的人,也会很自然地忘掉一切防备,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狄一轻轻道“包括你在内的诸王都一样,你们在他面前发怒,在他面前bào跳如雷,在他面前,所有的修养伪装全部消失,你们容忍他成为教主,你们接受他的懒散而不合理的行为,不只是因为你们畏惧他的力量,也因为,你们总是不经意地相信了他,不经意地忘记防备他。”

  狄九目光冰锐如刀,几乎是带点杀气地望向狄一。

  狄一淡淡道:“奇怪为什么我能看得这么透?因为我没有什么怕他图谋,没有什么需要防范,修罗教不是我的,天王不是我,本来的教主之位也不是我的,我什么都没有,不必患得患失,所以比你少了许多烦恼。”

  狄九唇边微微勾了勾,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淡冷笑,少了许多烦恼,却也不见得快乐。象他们这样的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快乐,怎样去快乐。即使摆脱了黑暗中的宿命,却依旧迷茫地不知怎样活下去才最好。

  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依旧无法得回真正的快乐和自由,纵然不再身为奴役,依旧无数次夜半惊醒,浑身汗下。

  只有他们才了解彼此的痛苦,彼此的寂寞,只有他们,才会这样,即彼此防范,彼此刺探,却又只得彼此,可以真正地说说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呢?”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另找一个房间,接着睡去了。”狄一声音里甚至有些轻松的笑意了“我让凌霄叫分坛的人进来收拾房间,打扫残余,这帮小子,看着这chuáng也塌了,楼板也裂了,还以为你们这对真假教主为了争权打起来了。”

  狄九低低哼一声,虽没有答话,意态也略略轻松起来。

  目光悠然望向楼下那么多聚在一起,抬头仰视他,不断指点议论的家伙。

  老百姓原是以为一个疯子要跳楼的,等了半日,却等不到动静,不免就有人着急起来,有人大声起哄:“这人是谁啊,在楼顶上发什么疯呢?”

  “要跳就跳,不跳就下去,别这么不gān脆。”

  “是啊,害我看得脖子都疼了。”

  狄九挑眉冷笑,对一个可能跳楼的猜测,如此热衷如此欢喜地等待着看热闹,人心的冷漠残酷,有的时候,可能比他们当年铁血密训时感受到的更甚。

  他目光漠然向下扫过,忽见远方街角,一骑飞马驰来,正是段天成。可惜他被挤了半条街等着看跳楼的人挡住去路,无法驰马,又不便在人群中展露武功,正自着急呢。

  狄九淡淡道:“他即然来了,想是案子审完了。”

  “这案子上下牵涉上千人呢,光在公堂上告状的就有几百人,能这么快审完,这位卢大人倒似是有点本事的。”

  狄九一语不发,飘然自楼头飞掠而下,他现在主理事务,自是要第一时间询问段天成案子结果的。

  狄一却不慌不忙,慢慢地站起,目光随意的扫过因狄九飞掠而发出无数声惊呼的百姓,从屋顶上一步一步往下走,动作轻松自然,如同下楼梯一般简单。甚至还有些轻松地想:“能把天王激得这么任xing而为,丝毫不顾忌大厅广众之下惊世骇俗,教主的本事,确实是值得佩服的。”

  这一天,大名府有很多大人物都过得十分辛苦,告官的,被告的,躲事的,幕后cao纵的,若gān人等,俱不安宁,就连那个整天只会吃吃睡睡的傅汉卿,也屡次被打扰,不得不起chuáng辛苦应对一次次的意外。

  然而,整个大名府最辛苦的人,无疑是推官卢东篱了。

  这桩动静极大,牵连极广的告状事件,吓得大名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无不回避,这个闭门谢客,那个称病不办公,唯恐让知府大人抓去做苦差。

  反而是他自己主动登门递帖子把案子要过来。知府大人几乎是以一种感激涕零得忙不迭地授他以全权。

  他直接调动了大名府各个衙门所有的差役,又到驻军那里借了一哨人马,这才勉qiáng能控制住局面,镇压住任何可能引发的混乱,把大小几百号子告状的人,全带到刑厅去开堂审案子。

  原告们都受了嘱咐,人人哭天喊地地呼冤叫苦,一心一意要把几家商号给讹死。

  但卢东篱却紧急传了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全大名府的能找来大夫都拘到大堂上来给上百号人同时验伤。

  在短短的三柱香时间内,伤就全部验完。那些本来有重伤的自是不必问,可是一gān轻伤小伤,甚至只不过擦破点皮的家伙们就被立刻揪了出来。

  在卢东篱摆足官威,喝斥恐吓要治欺瞒官员,戏侮国法之罪后,原本呼天嚎地的混乱局面立时为之一肃,公堂内外,再无半点杂声。

  就在所有人以为原告方要倒大霉之时,卢东篱却又没再追究此事,反倒开始把被告商号的一gān主事,一一传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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