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挥手,很是漫不经心,眼睛已经迫不及待地眯到一起,转身就要走。
宗无极料不到他竟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立时脸色一冷,身形微晃,便拦到他的面前了:“阁下打算就这样打发我们了?”
傅汉卿眨眨眼,颇为无辜地看着他:“你想要进去喝个茶,聊个天,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确定不要先为你的朋友们治伤吗?而且,我们真的很累啊,当然,如果你不要求我亲自接待,随便派个人陪你聊天也行的话,让我能好好到里头睡一会,休息一阵,我也会很感激的。”
宗无极铁青了面孔:“我们是来要求比武较技的。”
“我知道啊。”傅汉卿点头“可是我累了,我想睡觉。”
他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啊,在场无数人听了,简直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这一次不止是宗无极怒容满面,他身后也有一帮人跳起来大喊。
“欺人太甚。”
“骄狂无礼。”
“无知竖子。”
可能是顾忌着身份,虽然骂人,大家还是很文雅地四个字四个字地成语往外蹦,基本上没见着什么粗野的字眼。但因为骂人的都是一方大豪,人人中气十足,这一骂出来,基本上是声震天地,半个城都听到了。
江湖人最要面子,最受不得轻视,就算修罗教的一gān人看不起教主,却也未必容得人这样骂他,以凌霄为首,几个年轻的剑士,已是忍不住按剑上前。
振宇武馆众人亦不肯叫馆主的贵客被人这样羞rǔ,就连有伤的几个武师也勉力站直了身子。
舒放刚才见傅汉卿自称主事,便在心中认定了他是教主,听了这样的rǔ骂,更觉惶然,qíng不自禁,也往前站了两步。
就连齐皓虽然脸色黑如锅底,到底还是全身运足了真气便要bī向前去。
好在傅汉卿也发现qíng况不对劲,赶紧举起双手,往下一按,做个劝止的手式,拦阻了任何过激行为,这才看定宗无极,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很困扰地摇了摇头,轻轻问:“你是我的朋友?”
宗无极冷笑:“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荣幸。”
傅汉卿点点头:“那你是我的亲戚?”
“不敢攀你这门高亲。”
“那,你肯定也不是我的师父了?”
宗无极忍着气:“废话!”
傅汉卿认认真真点头,皱起眉毛,很是迷茫地说:“你即不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亲戚,更不是我的师父,而且我看你,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王者之风,虎躯一震就能让人心悦诚服,不敢违背,那么为什么你一跑来挑战,我就要立刻应战。”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没写着听话两个字吧?”
这其实只是想和宗无极讨论一下,对方古怪的逻辑是否合理,在旁人听来,实是至大的讽刺和讥诮,振宇武馆和修罗教这边,闻言多是一阵大笑。宗无极则被气得脸都发紫了:“你……”
估计是江湖人相互踢馆,挑战,绝不会遇上象傅汉卿这样应对的人,宗无极就算是武林中打滚了若gān年的老江湖,这一时间,竟也忘了说什么话来反驳。
傅汉卿见他没有第一时间提出异议,立觉倦意上涌,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当众伸个懒腰,眯着眼,摇摇晃晃地转身要走开。
宗无极还在发愣,幸得身后杜松坡沉声喝道:“宗兄。”他这才惊觉,立时一晃身,再次拦住傅汉卿“比武的事是舒副馆主亲口答应的。”
“你也知道他是副馆主啊,现在齐馆主答应一切由我作主。”傅汉卿毫不客气地给他顶了回去,顺便转过头,数落舒放:“你也真是的,怎么就随便答应和人家比武呢。我们振宇武馆,身为戴国最大的武馆。随便谁上门随便什么时候上门,你都放下一切来跟人家比武,你们拿的是谁的工钱,这么听话。而且,我们武馆的面子尊严还要不要了,要让人以为,随便什么张三李四,都可以影响我们的正常教学,随便什么王五赵六来了我们都要听话,以后还有清闲日子吗?再说我们开的是武馆,不是擂台,打开门是教人练武的。你在教学时间出来和人家比武,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害徒弟们不能专心练功,教头们不能认真授课,你怎么对得起人家jiāo的学费,你怎么对得起徒弟们好学的一片热诚,你怎么对的起徒弟的父母家人们对我们的信任?”
舒放被训得目瞪口呆,反驳不得,只得唯唯诺诺罢了。
振宇武馆诸人虽都觉得舒放这顿骂挨得冤,但看一堆话骂完了,脸色最难看的不是舒放,反而是宗无极等一gān人,倒又大觉出气。
就连齐皓和修罗教众人也不免又惊又喜,虽然傅汉卿行事的方法完全不合常规,他们也未必认同,但这一番唇枪舌剑斗下来,满嘴歪理,却把人驳得不能说一个字。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居然还头脑灵活,口才便给。
其实傅汉卿这个时候又累又倦,说话时,眼睛眯成一条fèng,视线模模糊糊一片,基本上属于半梦游状态,能把歪理讲得这么顺溜,不过是深知如果一切继续下去,必将血染演武场,狄九只要一出手,不知要死多少人。
他虽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一心救苦救难的大好人。但他从不逃避责任,即然现在他现在是修罗教之主,就不能让手下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以纯bào力的方式处理问题,并引发血案。杀伤人命。
所以,他自己只好qiáng撑着这么非bào力不合作下去了。
宗无极冷冷道:“阁下如此耍赖,就不要怪我们无礼了。今日你们不肯完成此次比武,我们就在要摘你们的招牌,打你们的大门,再叫弟子们满城喝骂你们的胆怯软弱。”
傅汉卿皱眉:“我不偷不抢不犯法,没有无缘无故到人家家门口去打打骂骂,没有动不动就要摘人家的招牌,只是很累,不想理会无聊的人,就想好好睡一觉,我反而成了耍赖。你们这算什么道理。”然后他摇摇头,脸上几乎是有些歉意地“不好意思,为了好好睡个安稳觉,我是威武不能屈的,你爱骂爱打爱在人家门口赖着不走,那都随你。”
他转身大步向武馆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挥手号令其他人:“大家也回去休息吧。对了,留几个人好好在门口看着,要有人砸了我们的招牌,不用费力去拦,只要记住是谁,然后大家算好重做一块更大更好的招牌要多少钱,再加上jiāo涉人的员的误工费,车马费,然后把帐单送去那人家里,如果人家不赔,那我们就告到官府索赔,顺便也满世界宣扬一下,某某英雄倚仗武力,喜欢跑人家家里一通打砸,而且事后还赖帐不肯赔偿。”
众人瞠目结舌,没有人跟着傅汉卿往里走,全站着发呆呢,事件变得这么诡异,谁也不明白,傅汉卿到底是真的不敢应战,还是纯粹耍花招来气宗无极。
宗无极已经气得全身发颤,伸手指着傅汉卿,手指都是发抖的:“你,你,你竟如此无赖。”
他恨不得跳起来,一掌把傅汉卿给劈了。因此全身真力鼓动,衣袍都涨起来了。
奈何傅汉卿大大方方毫无防范地背对着他,以他的身份地位,若真是当众出手从后方攻击一个不设防的人,不管成败,即刻便声败名裂了。
傅汉卿头也不回地答:“我又没有到处bī人家打架,我又没有威胁要砸人家的招牌,我只想在长途跋涉之后,不受gān扰地睡一觉,省省心,休息一会儿,这不算无赖吧。”
宗无极再也按捺不住,什么也顾不得就待长身而起,运足功力一爪抓过去。
幸得这时他身后一人如飞掠至,一把抓住他的手,才免得这位一代宗师,一时qíng急,因这一招偷袭,平白毁了一世英名。
这次踢馆行动以实力最大,武功最qiáng的宗无极为首,万事由他出面jiāo涉,可如今他被气得几乎失控,另一个xingqíng较为沉稳,思虑颇为周密,平时也以文武双全,学识修养而名满戴国的人物就现身出面了。
第十八章 如此道理
杜松坡在众人之中,武功仅次于宗无极,且心思慎密,又熟读诗书,jīng通文墨,倒也算得个文武全才之人。文才武功虽都谈不上顶尖,却也可以说,在戴国,武夫之中,他文才最好,文人之内,他武功最佳,因此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算是个人物了。
即然书读得多,自然肚子里的鬼主意也就比旁人多一些。他眼光也利,心中又能计较,眼看着宗无极让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用耍赖的法子bī到几乎发疯。
杜松坡在后面是旁观者清,自是知道,宗无极那一若是抓出去,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那个无赖虽然大刺刺毫无防范,可是齐皓等人却分分明明是全力备的。
全力一击,得不到任何成果,反而平白毁了自己的名声。杜松坡怎肯让宗无极做下这等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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