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小楼传奇_老庄墨韩【5部完结+前传】(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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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是不对的。”傅汉卿依旧是在别人眼中,固执地有些愚蠢地说“我想要告诉他们,以bào力解决问题是不对的,但最后,我自己采取的,也是同样的方式。我能成功阻止拼杀和死亡,不是因为我的道理是对的,只是因为我的力量最qiáng,那么,我所做的事,和他们,又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微微蹙眉,眼中是深深的困惑。

  他可以看尽世qíng,却永远不会真正明白世qíng,他可以拥有七世的经验,却永远不能理解人心变幻。

  狄九冷冷道:“这又有什么不同,你又有什么必要去为这种事困扰迷惑。你不就是天生慈悲吗?你不就是想救苦救难吗,你的本事这么大,想gān什么行侠仗义的事gān不成,谁要为非作歹,谁敢胡乱杀人,你立即下手教训不就行了。”

  傅汉卿吓了一大跳,急忙用力摇头,大声分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行侠仗义了,那样每天辛辛苦苦,到处管闲事,饭都没空多吃一口,更别说好好睡觉的日子太可怕了。你们传说中真正的侠客听起来都伟大的不象真人,我是肯定学不了的。”

  他惟恐会被人硬拖着去行侠仗义,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我只是不愿意有人死在我面前,不想有人在我面前去杀人而已。正常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看到有人要死,有人要做事,而自己可以阻止的话,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啊。而且,我是修罗教的教主,我还要替我的手下们想一想,我也不希望他们的生命永远在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危险中渡过。这跟行侠,救苦救难,没什么关系啊,再说,完全仗峙着力量去行侠,也未必是好事。”

  他的眉头又微微皱到一起,略略现出困惑之色:“我的力量很qiáng大,我用它去行侠,的确没有什么人能够对抗我。但同理,如果我用这力量去做恶,也一样没有力量可以控制我。一切的成败对错,只取决于力量,而不在于善恶是非本身,这样对吗?过份qiáng大,不受控制,不能制衡的力量,它的存在又到底好不好呢?”

  他这样连发数问,问得齐皓等人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他们都是老成了jīng的江湖人物,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滚刀ròu般jīng明能gān,也油滑伶俐的老江湖了。

  他们的生命充斥着永远数不尽的争斗,谋算,危险,杀戮。所以,他们从来没有空闲也没有雅兴,会去思考人生,研究哲理。

  天啊,新主子这一堆太深奥的问题可就为难死人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啊,qiáng者为尊有什么问题?凭教主的力量,摄服天下,这是最大的荣耀啊。

  教主的烦恼到底因何而来?

  大家面面相窥,不知道应该赞叹教主的思虑太过高深,还是应该无礼地在心底里骂一声,自找麻烦。

  傅汉卿面对每一张迷茫的,不解的,甚至带点隐隐不以为然的面容,心中也只有淡淡的无力感。

  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观念,他们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人生的看法,实在距离得太远太远了,远得让人觉得想要拉近,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工作。

  这样明知会很辛苦,明知成效会极微小的工作,如果硬要去做,实在大违他自己懒散的xing子,只是,他已经是修罗教之主了,且不管他是怎么上任的,也不管这个身份到底有无实质名归。

  即然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即然他承担了这样的责任,那么,他又怎么可以真的什么也不做,安心地天天睡大觉呢。

  傅汉卿伸手掩着嘴,努力克制自己别再打一个呵欠,别再伸一次懒腰,努力地驱散全身那懒洋洋的倦意。

  而他那一番思考人生的话,却触怒了狄九,狄九不象别人那样敢怒而不敢言,心里不痛快就给他硬顶回去:“大话谁不会说,大道理谁不会讲,你自己拥有天下最qiáng的力量,自然可以指手划脚,说人家愚蠢,人家不理智,人家只懂得靠bào力去拼杀。别的人,是怎么一点点从泥泞中挣扎着活下来,是怎么在刀山剑海里,靠血汗拼出如今的地位,这其中的艰险苦难,你又哪里会明白。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己有的一切,不得不拿xing命拿声名当赌注拼死一搏的苦处,你又怎么会了解。你大方,你超脱,有本事把你那身天下无敌的功夫渡给我,等你自己成了手无缚jī之力的平凡之人,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一套套的所谓道理来。”

  因为愤恨傅汉卿身怀神功才讲大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他这番话,说得极冲极不客气,齐皓等人虽见多他对教主的无礼行径,还是不免被吓得瞠目结舌,屏息闭气地不敢出半点声息。

  傅汉卿本人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淡淡点点头,淡淡说出差点让齐皓舒放等人一跤坐倒在地话:“其实如果你能答应过,好好做人,不要乱杀人,外加供我白吃白喝白住一辈子,这个要求我答应你也无妨。”

  第三十章 何谓尽责

  即使是在多年之后,回想起当日所亲睹亲闻亲历的那一幕,齐皓依然会遍身汗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亲眼目睹了一次神教差点发生的内哄。

  在神教历史上,教主和诸王翻脸反目,彼此拼杀,不是没有发生过的,而几乎每一次都会带来神教的衰败和没落。

  而这一次,最大的危机又bī到眼前。

  天王大人的话,可以很好地理解为“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有本事,你滚下来,把你的教主大位让给我坐坐,看你是不是还能这么轻松的指手划脚,说东讲西。”

  而教主大人的回应,则同样可以理解为:“行啊,你即然想当,这个位子就让给你,你过来坐吧,就怕你坐不稳啊。”

  齐皓做为神教最年长的堂主,做为在戴国打拼多年创下偌大基业的一方豪qiáng,这类因权势而引发的夺位之争,这可真个是看熟看惯毫不稀奇的常事了。

  本来诸王和教主历来就不算太和睦,而这位教主的行事方法又这么奇怪,思考方式又这么诡异,天王看不顺眼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天王,也逾越了,教主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齐皓至死都记得那一刻,听到教主的回答后,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不过,幸好啊,教主也好,天王也好,还是顾全大局的,最终没有让神教因内哄而走向分崩离析,这才带来了后来的辉煌光明。

  事实上,当时傅汉卿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都给吓愣了,包括狄九在内。

  就算是狄九也料不到傅汉卿会这样回答他,结果他愣愣望着傅汉卿半日,才勉力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这句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是,我要相信你的话,我就是猪了。

  傅汉卿gān笑两声,他也知道,所有人都误解了他的话,齐皓等人把这当成所谓的示威决裂,而狄九则以为这是戏弄。

  每一次都这样,他认认真真说真心话,人家从来都不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狄九不信还是好事,他要真跳起来,要让自己渡武功,只怕还有更多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傅汉卿又不由地叹口气,如果他还是第一世那样不知世事,从来不懂怀疑的阿汉该多好,可惜,这七世之中,他经历过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伤害。就算他自己对自己的事不介意,却也不敢拿全天下的人来冒险,狄靖当年吸尽他的内力,之后的肆无忌惮,任xing疯狂,杀戮无数,他都不曾忘记过。

  如果狄九真的答应,真的要同他jiāo换条件,那么,用什么方法,确保狄九不会倒行逆施,不会杀人如麻,而真的能够信守诺言,也是一件极头疼的事。

  所以现在狄九不相信,傅汉卿倒也暗暗松了口气,对大家笑笑道:“我希望改变武林人动则喜欢以武力私斗,xing命相拼来解决问题的习惯,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这一次轮到狄九伸手去揉隐隐发疼的头了:“我建议你gān脆大发神威,打遍天下,独霸武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后再下令,所以有人不许私斗,这样比较容易一些。”

  傅汉卿好象完全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讽,认认真真地说:“我就是因为不赞同这种凡事以力为尊,以力量判断是非对错,以力量决定成败的定例,所以才想改变这些的,又怎么能用同样的方法做事呢。就算我能真的独霸天下又怎么样?这世上没有永远的霸主,总会不断有人起来打倒你的。麻烦还是无穷无尽。”

  齐皓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教主英明天纵,我等愚鲁,自难知教主袖底玄机,但属下实在不明白,以我教如今的实力,教主此刻的神功,有什么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且基本上没有多大可能成功的事。”

  傅汉卿沉默了一会,这才道:“振宇武馆初创时,就是你带领一gān亲信,四处踢馆,挑战高手,制造风波,以便扬名立万,在此期间,我教弟子战死三十四人,其中十七人是你亲自带出来的jīng锐心腹,而重伤者二十三人,残疾者八人,其他轻伤者四十五人。至今三十六年,在这三十余年间,为了扩大振宇武馆的影响,一步步把振宇武馆推向戴国第一武馆的宝座,不断地打击其他武馆,也不断地应付其他敌对势力的挑衅,我教弟子共计战死三百八十九人,这其中,就有你一子一弟,还有舒放的一位兄长,重伤者五百四十二人,残疾者一百余人,舒放的妻子也曾因受rǔ而致疯,其他轻伤者,甚至连你们jiāo上来的文册中也没有正式确切足够的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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