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小楼传奇_老庄墨韩【5部完结+前传】(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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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杀声起,无数兵士从四周涌了出来。刑台上的官兵早就抱头逃窜去了,行刑手更是连滚带爬地跑走,谁也顾不上他这个死刑犯了。

  容谦一阵郁闷,虽说现在的qíng况很痛,不过,只要撑过去,他很快就可以解脱了,老天,拜托你不要来这种变故行吗,人家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漫天都是乱箭在飞,怎么就没有一支箭飞过来把我扎死了事呢。

  容谦的满心的不痛快,一个人在渔网里生闷气,愤愤然看着四周大混乱。

  他看着无数百姓跌倒于地,被践踏哀号,他看到无数无辜的鲜血流淌于地,惨呼声响作一片。

  不知不觉眉心微微皱起来,轻轻叹口气,喜欢看人被杀的劣根xing固然不好,但喜欢伤人的残nüèxing似乎更加不好啊。

  “杀昏君,救相爷……”

  若gān口号此起彼伏,仿佛弑主杀君,是替天行道一般。

  容谦很郁闷地挑挑眉,他看起来,那么象可以被轻易控制,摆在明处给野心家当傀儡的废物吗?

  他的目光四下扫she,看到那呼喝着手下去打仗去拼生死,自己却坐着高头大马,躲在战阵之后的淳于化。哼,要不是欺御林军没有带多少远攻的弓箭,估计这位左将军,连面也未必有胆子露呢。

  容谦叹口气,眯起眼,唉,驻京的将军,个个吃香喝辣,从来不上战场,胆色气量胸襟眼光,实在是堪虑啊。那个小屁孩若能逃过这一劫,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整顿京城防务,磨练真正的大将之材。

  不过,他的目光遥遥定在被一众御林军团团护住的燕凛身上,想要逃过这一劫,可能xing不大吧。

  容谦深深叹息,虽然这小子又别扭又胡闹又不分轻重,不过也没太大失德,人也不算太糊涂,这样莫名其妙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御林军在激烈的撕杀中一一倒下,用生命筑起来的人墙,正被无qíng地撕裂。

  容谦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gān,眼睛无法错开地盯着前方。

  守护的力量是那样薄弱,却还依旧固执站立在人群之中的少年,脸色有些惨白,却依旧挺直了腰,不肯后退半步。

  利箭好几次she到他的身上,都被史靖园险险挡下,只是死难者溅起的鲜血,也已染红他的huáng袍,刀光剑影,汹汹bī至,叫人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容谦没有发觉自己的眉头锁在一起再也不曾展开,容谦没有注意自己qíng不自禁,在网中挣了几挣。

  也许是他挣扎的力量不知不觉渐渐加大,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紧急响了起来:“小容,你在gān什么?”

  容谦倏然醒觉过来:“敏欣!”

  “小容,别告诉我,你想那个……”

  容谦只是沉默,目不转睛地望着观刑台周围的战局,连有人跑上刑台,想要来解开他,都没有注意。

  “小容,你可别冲动,别忘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模似,通过之后,你的总积分就足够可以让论文过关了,千万别在最后一刻出事啊。”

  容谦闷声不语,你在小楼享受高科技的幸福生活,当然可以说得这样轻松,我这边看到的,却是修罗世界啊。

  张敏欣浑不知容谦正在腹诽她,犹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劝说“小容,别忘了,你要真动手了,就不止被当这么简单了。在这个时代,使用qiáng大的jīng神力是要受重罚的。你又不是圣人,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不值得。”

  容谦凝视观刑台,有人对着他张弓搭箭,是啊,不值得啊,为了这个别扭的小屁孩,真是不值得,这种家伙,就该狠狠揍一顿屁股,但是……

  他已被人从刑台上解下来,正在手忙脚乱,解他的渔网,而观刑台上那个到死都不知轻重的家伙,一把抢过了弓箭,他身边的护卫已死伤怠尽,鲜热的血,溅到他有些苍白,有些悲凉的脸上。史靖园已负伤满身,犹半步不退守在他身旁,他却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对着自己张开了弓。

  容谦都想哭了,为什么这孩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胡闹。

  七八道刀光同时向他砍去,数道箭影如电一般she向他。而他,眼也不眨一下,只是松手,箭出。

  那一刻,他的眼睛依然凝视着这里,少年的眼里,有悲凉有沉痛有哀伤有无奈,还有更多深沉得让人看不清的qíng绪。

  容谦知道,他要死了,这个孩子要死了。

  在旁人眼中,他是少年帝王,他yīn沉,他冷酷,在他看来,他始终只是一个孩子,最多别扭一些而已。

  那个孩子要死了。

  很多年前,垂死的帝王,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jiāo托给他。

  纵然只是一场模拟,但他确实跪在那君王面前,诚心诚意说,“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他曾亲手抱过那粉团一般的孩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他曾亲手握住他小小的手,一笔一划,落于纸端,他曾亲手扶着他小小的胳膊,慢慢张开一张qiáng弓。

  他曾经笑着看这孩子,拿着刚写的文章,在眼前夸耀,举着刚刚到手的猎物,满脸骄傲地冲到近前。

  为着让他成材,慢慢远离他,为了让他成长,静静冷落他。看着他的失落,他的哀伤,看着那天真的脸因为受伤而布满寂寥,他也偷偷地心痛。

  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看着他偷偷学习,看着他礼贤下士接纳人才,看着他慢慢理解朝堂政务,慢慢有了帝王气象。于是,他自己在人前板着脸相对,在人后偷偷地窃笑。

  想在最后送他一份礼物,想在最后,为他除去亲政的最大障碍,想在最后,给他一个建立威信,让百官敬畏的机会,他献上了他自己。

  然而,他费了那么多苦心,到如今都成泡影,他的孩子,他的皇帝,他一手教导,一手抚养的人,就要死了。

  他要死了,死在他的眼前。

  在最后一刻,他对他she出了一箭。

  他手中发出的箭,she到他的胸膛,心口的肌肤已被刺破,转瞬间,就会将他对穿。他马上就可以解脱,就可以回到他的小楼,jiāo出他的论文,拿着高高的分数,完成这场测试,等待他的是无限光明的幸福生活。

  在这最后的一瞬,他只需要闭上眼,等待那穿心的一箭就可以了,可为什么,他的眼,就是无法从那个不听话的孩子身上移开。

  那个孩子要死去了。叛军的刀,已经斩到他身上,那高高在上的君王,那年少而不幸的孩子,将会在转瞬间,被分成几块。

  是什么超乎世人理解的力量,在弹指间爆发,耳旁是张敏欣惊极的叫声:“不要!”

  但是容谦已经听不见,也无心听了。

  那是他带大的孩子,他有无数的缺点,他非常惹他生气,他一点也不完美,但他是他带大的孩子,他是他的孩子。

  他可以骂他,可以恼他,可以咒他,可以想要揍他的屁股,但绝不容人,当着他的面,欺负他。

  什么人,胆敢在他的面前,杀害他一手抚养教导的孩子。

  燕凛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容谦,哪怕钢刀已经砍到身上,也不肯错开眼眸,就算死,他也要记住他最后的容颜直到来生,到了幽冥地府,他对他的怨恨仇愤,也不会消解,几世几劫,轮转往复,他也不允许自己忘掉这个人。

  然而,就在他的眼前,容谦不见了。凭空出现的风bào让漫天风沙迷了他的眼,再也看不到一丝景象,他惊惶地抬手揉眼,难道,连这生命最后的一刻,都就此错过了吗?

  愤怒的喝声响在耳边:“混蛋。”

  他愕然抬首,眼睛在一瞬间瞪到最大。

  漫天风尘中,本来砍到他身上的几把刀,全都生生折断,数截断刃被握在一只手上,随着那只手慢慢收紧,化做碎片,飘落于风中。

  握刀的人满身鲜血,遍体麟伤,整只右臂,自肘以下,已经被剐得只剩下零星血ròu。森然白骨,触目惊心,望之犹如地狱恶鬼。

  就算是天塌下来,地陷进去,九天神魔,十方鬼怪,全部出现在面前,也不至于让燕凛如此震怖惊恐。

  他迷茫得想,我一定是死了,所以才会见到这样诡异的幻象,可是,为什么,人死之后,知觉竟可一如生前。

  诡异的风bào以容谦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有攻向燕凛的士兵,都被惨叫着卷向远方。以史靖园为首的几个仅剩的护卫,也在风bào中摇摇yù坠,站立不稳。

  只有与容谦并肩立在风bào中心的燕凛,满眼迷茫,恍恍惚惚,无知无觉,却连衣角也没被掀起一下。

  冷眼看着在莫名风bào中挣扎前进,却又睁眼如盲的一gān叛军,容谦冷冷一笑,振袖而起。

  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片刻,凡拦在他前方的,无论是人,是物,都被震得砰然飞起,遥遥落下,不要说反击之力,就连怎么回事,都根本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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