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所有秦军,无论伤势多重,无论是否还站得起来,只要还能发得出声音,也一齐怒喝:“杀!”
至此境地,他们竟仍然抢攻!他们竟仍然只知进攻!
为了消灭这支孤军,顺天军已是死伤无数,此时听着这一gān绝死之士,齐声呐喊,不觉更是胆丧气沮。
中军帅旗处,那“顺天大王”王承天,还有他手下的一gān将领,见到这支孤军bī到近处,眼看就要被完全剿灭,却还是发出这一声几乎声震全军的呐喊,也不觉心胆为之一寒。就连战马,也被这近处的厮杀惊扰得长嘶踏蹄不绝。
是谁第一个不由自主地牵缰后退?大家很自然地跟着一齐向后移动,直到有人气急败坏地大叫:
“大王!岂有我们五万大军,被两千孤军bī退的道理!”
王承天脸上一红:“赵先生,我们不是被bī退,只是我们身份贵重,不能叫这些亡命徒给bī得太近了。”
“他们根本是qiáng弩之末,就算还有斗志。力气也用尽了。王旗和帅旗若是退后,叫全军看到了,会怎么想?军心一旦大乱,万一让姓柳的冲出去了,怎么办?”羽冠长袖的谋士气得脸色发青。
这些怕死的糙包!他们这“中军”,哪里是“中”,他们本来就已经躲在大军最后一条防线上!他们居然还想后退,还不敢碰硬!
再让那些人冲过去,他们就真的……冲出去了!
唉,虽说糙包是很容易掌控的,但是糙包成这样,也实在太让人闹心。
这帮人连再冲出十步的能力都没有了啊,居然还会被动摇中军……
“大王,我保证……”
空中惊起闪电,生生截断那懊恼疯狂的声音!
高高的顺天帅旗,从中而折,轰然倒地!四下里,只有一片惊呼!
满天惊恐吼叫声中,谁人见那一道劲羽疾箭,从他们背后而来,尖啸着撕裂长空!
王承天脸上那有些难堪的笑容还在,人已经直挺挺从马上栽了下去!
一箭断旗,一箭she帅,两箭连珠,前后间隔,不过jiāo睫。
电光火石,在那那赵姓谋士眼中,这一瞬却仿佛被定了格。
他那还要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仍然生生卡在嘴里,张开的大嘴,仍然来不及合上。为了配合语气而做出的手式,仍然僵在半空,眼睛已经瞪得几乎把眼珠子鼓了出来。
怎么回事?
那支眼看就要被扑杀的残军,什么时候分兵绕到了他们背后?怎么会有人有机会瞄准she箭?
然而,这闪念还未完,左肩已是一阵剧痛,他大叫一声,翻落马下!
竟然是连珠三箭!
一箭she旗,帅旗一倒,全军皆见。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被二千余钢铁雄师打得心惊ròu跳的顺天军,立时大乱。
二箭she帅,主帅在众目睽睽之下中箭落马,群蛇无首,四周将领再无斗志,人心四散,只yù自保。
三箭除去谋士,顺天军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危机中及时应变,招唤全军应对的人,再没有机会展现他的诡谋诈术!
三箭同时脱弦,三件事电光火石间顺序发生,顺天军承受不住压力,从后至前,cháo水崩溃!
银亮宝弓弯若满月,执弓在三箭之地以外,高坡之上,she出世人几不可能达到距离和准确的男子,白袍银甲,绝世风华。
随手she出三箭,他从容举枪遥指,朗声喝道:“杀!”
在顺天军视线不及的高坡之后,无数喊杀,应合如雷:“杀!杀!杀!!!!”
第三十五章 日月同辉
西方天际还有一抹亮huáng的颜色,东方的天空却只剩下入夜前纯净的青白。星光还未显现,一轮暗淡的上弦月,却已经淡淡凝在天空。
北岸,秦旭飞和数万秦军,借着这落日最后的余晖,不瞬眼地凝望对岸。
夕阳沉寂,他们不肯不忍舍弃的那一点点侥幸希望,也终于一点点沉寂。
心已经沉到谷底,却在这一刻,远方那高高飘扬的顺天军王旗,倏然折断,顺天军忽然纷扰大乱,数万人马,láng奔豕突,混乱不堪!
秦旭飞一震,跳上马鞍,在马背上立定,挺直身体,极尽目力去看!
离得这么远,哪里看得清。对岸那一片嘈杂的呼喊叫嚣声中,却突然裂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大吼:“杀!杀!杀!”
虎入羊群,jī飞狗跳,漫山遍野的步兵之中,多少高人一头的骑兵,从远至近,横冲直撞而来!
当先一骑,白马轻骑,银甲白袍,风驰电掣,遥遥领先,所过之处,血色四溅,顺天军四下溃退。
一团白影,转眼到了江边,向着北岸,遥遥举起银枪!
北岸诸人,尚未反应过来这是在示好还是示威,秦旭飞已经一跃下马,飞掠而回!
“好!好一个方轻尘!鼓在哪里?和我一起,击鼓为他助威!”
南岸之上,方轻尘已经拨马返冲,白色闪电,又在顺天军中撕开一道血口。身后,北岸鼓声骤起,百面牛皮战鼓,鼓点湍急,混合着数万人的呼喝呐喊,隔江传来,仍旧是震天动地,凛凛生威!
这支秦兵和方轻尘麾下的楚军是对手,是敌人,但是从来不是仇人。各为其主,死生由天,战场之上,堂堂一战,纵死又有何怨?但是!今天!对岸那些卑鄙无耻之徒,用这样的手段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兄弟手足孤军奋战而不能相救,自己的故国故人,从背后生生戮了他们一刀,他们怎么能不满心愤怒,不甘仇恨痛楚,生生要炸裂胸膛!对岸高高飘扬的“方”字旗和“楚”字旗,此时此刻,看上去是如此顺眼。他们只盼望着楚军能够占尽上风,盼望着本是自己敌人的楚军,可以多杀再哪怕一个敌人!鼓声阵阵中,谁不是痛快淋漓,胸怀宽畅,满腔热血激涌化作怒吼,只恨不能去与他们一起去并肩冲锋!
顺天军士,本来就已经是军心涣散。被这鼓声呐喊一震,面对楚军,更觉四面皆敌,斗志全无。北岸秦兵,只远远得见那些qiáng猛骑兵,所过之处,如沸水泼雪,顺天军早已连最基本的阵形都布不起来。
方轻尘银枪点刺间,会心一笑。
好!好个秦旭飞!能知善断,果然知心!他现在的确需要有人帮他扰乱顺天军心!
这是似乎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殿下……殿下!”
旁边部将喊破了喉咙,秦旭飞只是听不见,眼盯对岸,手中鼓槌敲落,又快又狠!
“殿下!鼓要被您敲破了!!!”
秦旭飞手一抖,总算没有再冲着那可怜的大鼓再敲下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激动到用上了内力,这面鼓虽然是军中最大最结实的,却又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殿下……”
鼓槌jiāo给亲兵,秦旭飞回头看了看身后满眼忧色,yù言又止的部将,怎么会不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没事。不会。”
士兵们看到的是对岸所向披靡,杀到兴起的jīng兵qiáng将,不由得同仇敌忾,热血沸腾。秦军的将领们,想得却更深,看得也更远。镇静下来,远远观阵,眉头都不由得紧锁。
对岸那支楚军,jīng则jīng矣,勇则勇矣,可是……人数太少。只在五六千。
蚁多咬死象,就算他们是jīng锐骑兵,机动xing占优,可是如此混战,最初冲锋的锐气一过,面对十倍于己的顺天军,他们哪里能讨到好去?如果对方看清局势,及时应变,凭借人数优势,分批次攻击围剿,这支骑兵的末日,也就到了。
顺天军,从来是不惜人命的。经过了江上惨败,他们也再不敢如前轻敌。这群乌合之众的为首之人,不可小视。
但是,秦旭飞却能笑说:“没事,不会!”
那支楚军,不会败!
还是有人忍不住担忧:“这么久了,他们的后援之军,怎么还不到?”
秦旭飞摇头:“没有援兵。萧卓两部加起来人马虽多,但是尚未完全磨合,方轻尘要搞大动作的话,瞒不过人的。他是学我打江州的法子,尽起全军jīng锐骑兵,带上少量的gān粮,偷偷出兵,抄小路,避探哨,日夜兼程,赶来作战的。”
“我们那是各个击破,分散偷袭,他这是……硬战啊!五千对五万?!”
秦旭飞遥望南岸战场,傲然一指原来那顺天帅旗所在之处,冷笑!
“硬战又如何?这些未经训练的匪兵,军心一乱,天王老子也收拾不来!只要出其不意,灭了那几个领头的,闪电之势冲进敌阵,后面远远的让一小队人用马绑着树枝到处拖出来大股烟尘,造成大军进bī的假象,就这帮糊不上墙的烂泥,哪能看出他们其实是一支孤军?换作是我,有他的手下给我打过了先锋,我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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