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虽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女,但跟着容大哥久了,这些看似风雅的活计,多少也懂了些,只是手脚始终笨拙,怎么也做不出优雅的姿态来。
容谦提笔笑道:“你先告诉我,他的脸型如何……”
“他啊……”青姑认真地回忆起来。
封长清和安无忌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一个说,一个画。即震惊于容谦这奇特的描画复原方式,也惊讶于青姑神奇的记忆力。
容谦差不多画完了人像,指予青姑看。
青姑立时点头,很是佩服地说:“容大哥,你画得真好。”
她自然是不会明白,这种还原被追查者容貌的方法在此时是怎样的创举,只是觉得,容大哥把人的脸画得这么象,真是了不起。
容谦对封长清道:“你拿这画图去牢里,让那人认一下,若是无差错,就多画几份,让下属暗暗查访,也不用找别处。我看此人即施下此计,不确定成功,应该不会远离的。而要确定成功,一是打探宫中消息,二是,悄悄监视王达。他在宫中想必没什么耳目,否则不必去绕个大弯,找王达传递消息,所以,他应该会藏身在离王达不远处,只要一发现,有官府捉人,就该猜知,必是计成事发了。”
封长清心悦诚服:“我即刻就去安排。”
事急如火,他转身要走,安无忌脚下却丝毫不动,眼睛只在容谦同青姑之间转来转去,眼神中颇有几分哀怨:“刚才那个法子,容……”当着青姑,他不敢叫容相,敢紧把后一个字给咽下去:“你从来没有教过我!”
不公平啊!他也算容相半个弟子,当暗探的本事几乎都是容谦教的,这种技巧对于追查有多么大的帮助?可是,容相居然从没有教导过他这一招。
不甘心啊!这个女人何德何能?长得不怎么样,走路还跛,明明又不会武功。可是容相将她教导到可以应付十几个大内侍卫的围攻,这样的巧妙方法,容相也不避她!
容谦也不觉苦笑,这种技巧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超出时代的东西,照小楼的规则,是不该由他们来主导的。
“我有我的原因,不便教你们,但这也不算特别难,你即看到了其中巧妙,再找出色的画工,好好琢磨一下,想必能很快创出一套最适合你们的方法吧。”
安无忌点点头,目光又在青姑身上略做停留,这才一笑道:“好,那我先去办事了。”
事不宜迟,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一旦察觉事成,极可能尽快脱身而走。虽说他心中仍有疑问重重,但是实在不敢耽误,只得先自转头跟封长清一起去了。
容谦看安无忌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怕是心理不平衡了。他既然旁观了茶楼那一战,哪里可能看不出青姑身有绝世内力。这样的人物,如果还能认真学习招式和搏击技巧,转眼就是一顶尖高手。如果青姑是个绝世美女也还罢了,偏偏她又丑又残,那他教了青姑却并不教他,他能不埋怨他偏心么。
扪心自问,容谦悄悄把他们几个同学研制出来的天下第一内功教给青姑,的确是偏心偏到家了。但青姑能练得这么好,却是青姑自己的本事。
这内功本来是为阿汉量身订做的,越是心思纯挚,心无旁骛之人,练起来效果最好,他们几个同学,方轻尘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当然练得最糟糕,他自己成天要为整个国家和一个别扭小孩cao心来cao心去,成就当然也不怎么样。风劲节为人洒脱,比他们两个要好一些,但练得最好的却是整天睡大觉啥也不管的阿汉。
象安无忌这种当密探出身,永远防这防那,看谁都要分析研究一番的人,要练这种功夫,走火入魔却也说不定了。
偏偏青姑也是出奇地心思单纯,练这功夫,最为合适。短短一年之间,如果纯比内力的话,已经可以打败顶尖高手了。虽说不谙招式,只凭着眼明手快,反应比高手都要快上一筹,如果胆子再大些,经验再多些,就算和一流高手打架,也很难吃亏的。
想到这老实丫头如今的成就,容谦自己这个当师父的还是蛮有成就感的,笑着冲青姑招手,让她凑到眼前来,轻声问:“青儿,今天那些官差有吓着你了吗?你手下那些伙计可有胡说八道埋怨你的?”
青姑呐呐地说:“没有!”
容谦挑高眉看她:“没有?”
青姑在容谦的面前,哪里能面不改色把谎圆好,愣了一会儿,终于低下头,轻声道:“容大哥,我真的吓坏了,那么多人拿着刀砍我,其他人也一直骂我是扫把星。”
容谦摸着下巴,冷笑两声。很好,很好,封长清带的好手下,当差久了,办事的本领不见长进,欺负老百姓一个比一个出色,这笔帐咱们慢慢算吧。
第五十八章 莫名其妙
容谦摸着下巴,冷笑两声。很好,很好,封长清带的好手下,当差久了,办事的本领不见长进,欺负老百姓一个比一个出色,这笔帐咱们慢慢算吧。
正快马加鞭往城里赶的封长清忽然背上一阵发寒,有些惊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安无忌随口问。
封长清苦笑:“这回得罪了青姑娘,还不知道容相打算怎么同我算帐。”
“不就是个误会吗?容相素来宽宏……”
封长清心里说,宽宏当然是宽宏,可他护短的时候你没看见啊!想起当初那个在刑场谋反的淳于化,被他拍得全身找不出一根没碎的骨头,整个成了一根人形面条。封长清打了个哆嗦,哀叹道:“青姑娘对他有恩,与他曾相依为命,是他极看重的人,自是容不得她受委屈。”
说起青姑,安无忌兴趣高涨:“那个青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和容相之间……”
封长清白他一眼:“先把眼前的事办好,咱们再慢慢细说吧。”
安无忌只得暂且按捺心qíng,同他急驰回城。
两人先去牢中,找那被押着等死的王达,证实了画像的准确xing,然后紧急召了大内侍卫和行人司中出色能gān的人物,照着图,对所有可以及时注意到王达家中或铺中变故的人进行查找筛选。
没有等多久,便传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经暗中追索调查,终于发现,画像中的人,应该就住在离王达家只隔了三条大街的一处巷子口。那人姓赵名华,是个书生,几年前上京赶考不中,无颜返乡,所以一直在京城住下。平时靠教书换几个束修为生。
而坏消息则是,半个时辰前,这赵华所住的房子,忽然间着火了,因是白天,街市来往人多,众人反应快捷,及时担水扑灭,火势没有漫延,但房子终是烧毁大半,在废墟中,人们发现了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面对火场残尸,安无忌冷笑一声,安排大量的人手,去四下查问百姓。无论是熟识赵华的邻居,还是只同他见过一面,或是偶尔说一过句话的路人,一个也不放过。从赵华此人从哪里来,平时的xingqíng为人,生活习惯如何,甚至他吃一碗饭要用多长时间,一天去几次茅房他都要求手下详细记录。而他自己则撑着疲倦的身体,在火场中,细细翻找所有焦灰中的残余物品,不厌其烦,不嫌脏肮,一件件分类保存。
最后,一边仔细观察证物,一边讲手下人报告上来的那些堆积如山的资料一一翻阅,综合分析。
没有什么人是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再出色的探子,再能掩饰自己的暗桩,都不可能完全一笔抹杀自己的过去。几十年生长所适应的一方山水,一地习俗,所受的教育,所持的想法,家乡的方言,菜肴,特色,隐隐约约,总会露出一些行迹来。
也许是腰带上玉佩的颜色,也许是说标准官话时候偶尔带出的一个尾音,也许是偶然哼出的一句自己也不曾查觉的家乡调子,也许是平时吃饭吃菜时,味道上一点小小的偏好……这些差异往往微小到平时他自己和别人都查觉不到,但是一旦汇总在了高手面前,分析推断过,一切便无所遁形。
如果没有安无忌,封长清只能束手无策,去向燕凛请罪了。不过在安无忌一头扎进去做分析研究时,他也没有闲着。他以捉贼为名,禁闭四门,封锁街道。四下差人寻找着那个可能正暗中逃窜的赵华。
然而,毕竟是京城重地,这样的禁闭和封锁不可能持久。三寻不获,也就只得放弃了。从这一场及时的大火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布局何等巧妙慎密,只怕早就暗中提前准备好了退路,只要一确定宫中事成,立时悄然遁去。他们的反应慢了一拍,由明寻暗,失败已经是正常,若是凑巧成功了,反倒是天大的运气。
封长清心头忐忑不安,亲到宫中来请罪。
“楚国,你认为那个收买王达的人来自楚国?”燕凛沉声问:“既然那人已经一把火烧掉一切,你又是如何确定他是楚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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