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àng费是làng费,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làng费,真的是好痛快!
热酒入喉,热血激涌,长笑声中,秦旭飞提着酒坛子大步走近,在方轻尘面前坐下,笑道:“方侯除了喝酒,日子就没别的法子可打发了?”
方轻尘漫然反问:“议政王除了不请自来,翻墙偷入,就没别的正常点的拜访方式了?”
秦旭飞大笑:“我不过是想来谢谢方侯日间相助相救,又不好意思半夜三更打扰看门的。”他笑睨着方轻尘:“不是人人都似方侯,可以天天半夜不睡觉,只管在花园里喝酒。不过这花月景致再美,只怕也经不起如此一赏再赏。”
方轻尘漫不经心道:“议政王也不必同我客套,相救哪里谈得上。就凭那人的身手,哪里伤得到你。我只是不想让那人将事qíng闹将起来,顺手帮你掩饰一下。用真气冲击其经脉,使其不能动作,不能发声,无声无息把这事了了,总比让他做大义凛然状,当着几万人吼叫杀秦狗要好看得多。”
秦旭飞眼神倏然一冷:“方侯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说你的?”
方轻尘嘴角一翘:“还能骂什么?卖国贼,叛徒,楚jian而已。不会有好听的词。”
他洒然失笑:“更难听的话,在我要推动和议之时,也早就被各地的儒生清流义士们骂完了。要做事就一定会被人骂,要想没人非议,那就学我在耕藉礼上那样,什么都别gān。”
他看着秦旭飞,摇头:“议政王,你和我,都不会是选择什么也不做的人,只不过,你似乎比我更加介怀。”
秦旭飞不语,提起酒坛子继续大口喝酒。几口下去,这被两人又喝又làng费的一坛酒,已是尽了。他信手将那空酒坛用力往旁边一掷,脆响声中,粗重的酒坛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九十章 与láng共武
秦旭飞甩手砸了酒坛,呼出一口郁气:“方轻尘,我不是你!我的身后,有十几万兄弟的xing命和未来,楚人的认同和接受,对我们很重要!”
方轻尘低低地笑,满是讥诮之意。
“楚人凭什么接受你?怎么,你秦军解救了陷入苦难的楚国人?你这个秦国来的议政王整天cao劳政事,累死累活,一心一意想要楚国好?所以你委屈了?”方轻尘冷笑,仰面躺下,双手垫在头后,悠然道:“当初没人请你们来,你们也不是为了楚国人的福祉而来。现在也没人请你们留下,是你们不得不留下。侵略就是侵略,说得再好听,也还是侵略。”
秦旭飞烦燥起来:“你明知道是楚国先攻击秦国的……”
方轻尘摇头,一句话堵了回去:“那也并不能成为你攻击楚国的理由。”
秦旭飞有些落寞,怔怔坐了一会,忽然学方轻尘向下躺去,手足放松,仰面朝天,看着那样浩dàng无穷的星空。
如此广大的天宇,看得久了,是否心胸也开阔了,是否很多迷障困惑也就可以dòng彻于心了?
他静静地看着,过了很久,忽然问:“柳恒告诉我,你曾对他说过,即使是君主下令,你也不会去攻击别的国家。”
“是啊。”方轻尘眼也不睁:“有什么问题。”
秦旭飞却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大睁着眼望天。身为武将,却不以开疆扩土为荣耀,反而深以为耻。这个可以不把世人褒贬放在心中的方轻尘,他那些异于常人的想法,是否就是从如此广阔的天空中得来。
从小到大,无论是身为王子,还是身为将领,平民二字,都离他太远。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跟在jīng英身后的影子,直到入楚之后,他被迫不得不连吃喝拉撒,jī毛蒜皮都管上,才渐渐清晰起来。
也许,对于平民来说,的确,战争,无论起因为何,目的为何,都一样是邪恶残忍。然而,事已至此,他们这些已经不得不留下来的人,是否就永远都不能被原谅。
方轻尘等了很久,等不到秦旭飞再说话,自己也懒得寒暄,gān脆闭了眼,在地上摸了几下,居然又让他摸到一满坛酒,拍开来,拿起举高倒下,闭了眼大口地喝。
他一直没睁眼,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秦旭飞与他并肩躺在花糙美酒之间,彼此距离近得触手可及。
秦旭飞侧了脸,怔怔看他闭目狂饮,看着那一线酒泉,倾洒而下,在月光下,闪着萤萤的光。
他忽然一笑:“我们来决斗吧。”
方轻尘手一抖,一阵猛咳嗽,剩下的大半坛子酒全喂衣服头发了。
他抚着胸口咳嗽着坐起来,因着满脸都是酒,刺得眼睛生疼,一时不敢睁开,只是气极败坏地扭头问:“你说什么?”
秦旭飞却完全不理他的惊异震动,兴奋地站起身来,摩拳擦掌:“来吧,我们来打一场吧!我想和你放手一战,已经想得太久了!”
他想与他一战,想了多少年了!然而,总是因着那种种的原故,总是要守着那些原则分寸,不能战,不能尽兴。
然而,这一刻,他莫名地激涌起战意和斗志,莫名地觉得热血在心头沸腾不止,那些大局顾忌,都被他扔到了天边。
他只是想与他一战!如此而已!
方轻尘抚着胸口,咳得死去活来。
妈的,他看错了秦旭飞,这人不是英雄,这人整个就是一疯子。
好不容易平息了气息。把脸上的酒擦gān净,方轻尘小心地睁开眼,看着与自己不过一步之遥,满脸笑意,满眼战意,无比兴奋的秦旭飞。
他极慢极慢地磨了磨牙。打就打。既然你小子这么欠揍,我怎好不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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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飞鸽在黑暗中悄悄落下,祁士杰轻轻伸手,解下鸽腿上绑的小小纸条,展开一看,脸上微现惊色,略一沉吟,袖了纸条便向秦旭飞的住所快步而来。行至半途,已有王府的侍从看到他经过,陪笑招呼:“祁长史,要找王爷吗?”
祁士杰一笑点头:“正是,王爷睡了吗?”
“王爷出门都有一个时辰了。”
“出门?”祁士杰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半轮不怎么明亮的月亮,惊异道:“王爷去哪了?”
“王爷不让人跟着,小人哪能知道。”
祁士杰也不多问,只摆摆手,让下人离去,自己径自去寻秦旭飞身边的当班侍卫长。
以秦旭飞今日的地位,再联系楚京如此复杂的现状,谁敢真的由他一个人满世界乱跑。只不过王爷大人心qíng不好,不想让人跟着,大家也不能明着驳他的意思,但是暗中肯定是要派出四五拔人远远盯着,确定完全掌控他的行踪。
当然这种事秦旭飞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察觉罢了。
祁士杰找了侍卫长询问,自然是立刻就得知了秦旭飞的下落。听说王爷半夜三更跑去方侯家里头爬墙,祁士杰出奇地不感到一丝吃惊,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便也一个从人不带地赶去镇国侯府了。
当然,祁士杰不至于象秦旭飞那样没礼貌地直接翻墙,他是客客气气堂堂正正从正门递拜贴子进去的。
不多时,侯府的管家恭恭敬敬把他迎了进了客厅,上了茶,问了安,让了座,客客气气垂手侍立着。
人家方大侯爷府上的管家走出门去,多少有品级的大人都要让三分,这样相待可算是非常给祁士杰面子了。可是祁士杰耐着xing子陪他磨嘴皮子,说些无聊的客气话,等了半日,就是没等到秦旭飞露面,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不耐之色:“我确有要事寻找王爷,麻烦管家再去通报一声。”
以他的身份,上门拜访,如果方轻尘懒得理会,固然可以不予接见,但他要找秦旭飞,总该替他传一声话。以秦旭飞的xingqíng,知他找上门来,也断无不理不睬不相见的道理。他不明所以,心里自然开始焦急。
见他神qíng微微带怒,管家也知再也拖不下去,只得苦笑道:“方侯与王爷在花园里。一个时辰前,他们让我们把全王府的酒都搬进了园子,然后便严令我等无召唤不得打扰。我等下人,实不敢违抗主人之意,还烦请长史大人多留片刻。”
祁士杰一皱眉:“王爷与方侯在花园做什么?”
管家支吾道:“我一个下人,又不敢无召而进花园,哪里知道,应该是在喝酒谈心吧。”
祁士杰心中哼了一声。这管家神色犹疑不定,极为不安,仅仅是喝酒,哪里会让他如此心虚。
“那么赵将军又在何处?”
管家不过是个下人,而他祁士杰是秦旭飞的心腹,哪怕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主人有事的时候,赵忘尘这个弟子也该出来代替师傅出来见客吧。一个下人不知道主人和客人在gān什么,赵忘尘的身份却算得上半个主人,他总不能推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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