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敏欣的古怪执念,方轻尘从来就无法理解,但至少已渐渐习惯了。至于燕凛,从方轻尘的角度来看,当然是属于活该倒霉,活该郁闷,越早见到小容,越让他多自nüè多悔恨,自己就越是痛快的那一类人的。
此消彼长之下,他只犹豫了很短时间,就答应了张敏欣的这个jiāo换条件。
不过,他到底不象张敏欣这么完全唯恐天下不乱,最后决定的实施方案,还是他和张敏欣争论了无数回之后,才算勉qiáng让张敏欣满意的。
事实上,张敏欣最初的打算,也是让燕凛见到容谦和别的女子极亲密相处。不过在他大受刺激之后,她还要再派人bào起袭击,置燕凛于险地,而容谦武功全失,为了救燕凛,必然也会陷自自身于危局。一边受伤受难,一边还一心关爱着燕凛,燕凛发觉容谦失去武功,心痛如绞,还要眼看着容谦为他遇险。到时两个人肯定要一边流着血,一边只顾看着对方大叫:
你别管我,快走!
我不会扔下你的,我们一起死!
这种事,想起来,就够狗血,够震撼,够làng漫,够美好……
可惜,张敏欣想得陶醉无比,方轻尘听得无限ròu麻。
张敏欣只管自己痛快,完全不管这种事做起来难度有多大。像她这样搞法,他安排出面的那些手下,肯定是有死无生。方轻尘哪里是那种会为了一时恶作剧,让手下白白送死的人。
更何况,容谦是那么好陷害的吗?
小容大方,小容好说话,可不代表他好欺负。燕凛是他的逆麟,任何事,一旦危及燕凛的安全,这位肯定记恨入骨。平时越宽容的人,一旦真正生恨,最后的报复手段肯定更是恐怖无比。
方轻尘可不想让自己在燕国的所有人手,全部成为容谦愤怒之下的牺牲品,更不想自己以后一辈子永无宁日。所以,他坚定地与张敏欣争论谈判,好不容易才让用这个方案让张敏欣退步。
在张敏欣照约定安排大家开会之后,方轻尘也传密令,让燕京的人手筹划这一场,其实对他本人完全没有好处,纯是为着某个女人恶趣味而闹出来的恶作剧。
可就这样,他和小容的仇,也算是结大发了。
方轻尘私底下为这事也郁闷了好些日子,而燕国那明为休养实为失踪的权相容谦重现燕京,燕王昭告天下,举国大庆,率重臣亲自迎容谦进宫,大开宫宴的消息,转眼便已传遍天下。
昔年的燕国宰相,因为身染重病,经久不愈,一直无力理政。且如今他身有残疾,不便立身朝堂,所以已经力辞了宰相之位。
燕凛亲封了他一等护国公的爵位,以江南最富庶的土地为其封地,将相府改为国公府,又为容谦加太师的尊衔,此外的金银玉帛,灵药珍宝,各式赏赐数之不尽,这一连串的举措,也不免引起各国许多人的注目议论。
太师之职本来就极尊贵,朝廷一向专用来封给为国家出力多年,功劳极大的老臣。虽是虚职,却没什么人敢于小看,何况人人都知道,燕凛以帝师之礼尊容谦,现在皇后又怀孕了,如果生下皇子,那容谦的太师封号前,肯定要加上太子两个字,不管是不是gān活,名义上,他都会是太子师了。
为帝王师,说起来,这也是士子文人,能达到的最高位置和尊荣了。而且容谦并非垂垂老者,事实上他正当年富力qiáng。若能尽心为太子师,等将来太子继位大统之时,他对燕国政局间接的影响力,更会是持久不衰。
而国公的爵位,就更加让人惊叹了。
各国君主以爵位赏功臣的事很多,但“公”位却从来不肯轻许的。就算那些几十年为相,协理朝政,最后能全始全终,荣耀而退的名相,通常也只得个二三等的侯爵。当年方轻尘在楚国何等受宠,封爵也只是一等侯而已。
而容谦得的,却是一等公的尊荣。这已经仅次于异姓王了。
其实各国除非朝廷暗弱,君主失权,否则绝不会封赏异姓王的,象秦旭飞这样,在楚国当异姓王,完全是特例中的特例,不可用来比较。更何况,容谦得到的封地,广大而富有,远比秦旭飞得到的那远在南方根本不可能掌握的所谓封地实在多了。
作为“一等公”,容谦可以在自己的封地里立宗庙,建社坛和稷坛。这样的特权,几乎和异姓王一样。
这一连串极尊极贵的荣宠加下来,天下为之侧目。而且燕国百官,居然一直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更让世人不得不重新思考容谦在燕国,在燕王心中的地位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蠢蠢yù动
冷冷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御史,燕凛慢条斯理拈起案上的奏折:
“你知道你弹劾的人是谁吗?”
御史一个头重重磕下去:“相比容国公的赫赫声威,微臣诚然轻如蝼蚁,然一片忠君之心,天日可鉴。容国公纵有大功于国,然冒犯陛下天威,纵有盖世之功,亦难掩其过……”
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唾沫星子横飞,大义凛然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侍立在燕凛身后的史靖园暗中叹息。
唉,世界上怎么就有这种蠢材呢!
原本燕凛特例加封容谦一等国公,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朝臣的反对的。谁知道,满朝上下,尽皆三缄其口,竟然让封赏之事,非常顺利地推行了下来。倒是这过了半个多月了,一个小小御史,居然就敢上折子,弹劾容谦治家不严,纵容妹子伤害龙体,此诚不赦之罪。
虽说奏折上的内容确实是真的,又是私下递的本章而不是在朝堂中公开奏明,但如此行为,简直是自寻死路。
按理说,容谦的妹妹打了皇帝,不管他有多大的功劳,罪名当然是逃不了的。但问题是,别说燕凛私下里偏着容谦,就是不偏袒,燕凛也不可能承认这种事。
皇帝私下里出宫这种事,虽说耳目灵通的官员隐隐有些知晓,但谁也拿不着证据,这些臣子也就不敢无证无据地就去和皇帝追究。事qíng都过了,现在,难道燕凛还会承认下来,没事gān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皇帝自己都矢口否认的事,御史硬要坚持说下去,岂不是造谣污蔑,在非议功臣之时,也rǔ及圣君。
可惜啊,很明显,这跪在地上的御史,还是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仍在信誓旦旦大表忠心。
燕凛已是低低笑了起来:“李御史的忠心,朕自是信得过的。只不过,朕自问还年轻,记xing好得很,怎么就从来不记得曾经被什么人揍过呢?”
李御史一怔,抬起头来,呐呐道:“皇上……”
燕凛亲切地问:“不知道李御史……又是听了谁说的这桩连朕自己都不知道的犯驾大逆之事呢?”
李御史张了张嘴,居然不能答话。
朝中大臣都会注意皇帝的行踪,向皇帝的近身太监侍卫示好,打听皇帝的起居行事。这些,在任何国家,都是不可能完全禁绝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偶尔有一些不便让大臣知道,不便在朝廷公开的喜好习惯,天长日久之下,都是很难完全瞒过朝臣。
这些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大家都是你知我知,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真要较真,君臣谁也下不了台,更何况,到哪里找证人去?
重金厚赏,偷偷地从某些侍卫太监那里挖点消息出来不难,你让他站出来给你的话作证试试,谁敢公开出卖皇帝。
李御史僵了半日,只得低头道:“臣只是听市井闲言……”
燕凛微微一笑:“李大人就凭着市井闲言……”他慢慢地晃晃手里的奏折:“就以如此尖酸措词,yù将功臣治罪……”
他笑容可掬地望着额上冒汗的李御史:“果然啊,这年头,坐着什么也不gān,指手划脚jī蛋里挑骨头,找别人的罪名是最容易的了……”
李御史脸色苍白,叩首道:“御史可闻风言事……”
“闻风可言事,由朝廷去调查!而不是闻风就不管真相,不问是非,如恶狗一般到处咬人。”
燕凛神色一凛,把奏折往桌上重重一拍:“回乡去闭门好好读几年书,学学做人的道理,弄明白御史到底是gān什么的,再想着当官的事吧。”
他神色凛然如冰雪,语气肃杀似寒刃,那李御史竟是不敢再说一字,苍白着脸,颤抖着磕了个头,就退出了御书房。
不久,外头就传来扑通一声响,之后是几个太监慢吞吞有气无力的喊声。
“李大人,李大人,你没事吧!”
喊得悠悠然,不见一丝关切,也没听见什么急切奔走的脚步声。史靖园不觉低笑,这宫里皇帝身旁得用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jīng明通透。
燕凛也觉出气地笑笑,回首问史靖园:“靖园,你看我这样处置如何?”
52书库推荐浏览: 老庄墨韩 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