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尘冷笑:“你们以一支孤军对抗四国兵力,已经是愚蠢至极,居然还要分出这么大的心力来为补给费心。这么多年征战,你总不成还没学会辣手杀人。”
柳恒咬牙无语。他们不是没有杀人,只是……也许……杀得还不够多……
“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既然他们对你们坚壁清野,你们为何不以牙还牙。地利是在你们这边,人心是在你们这边。他们的十几万大军也要吃要喝,深入秦国境内后,你们若要骚扰他们的粮道,应该并不难。”
柳恒无可奈何:“我们已经分出重兵切断他们的粮道了,正因为这样,现在我们能用的人手才不足,以致无法全军救援京城。但是,他们每占一地,就地劫掠取粮……”
方轻尘看着柳恒,那眼神赤luǒluǒ又如同看着一个白痴:“我是说,你们自己呢?为何不先他们一步坚壁清野。粮食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全烧了,一片木头也不给他们留下,不用半个月,他们自己就得饿死自己。”
“但是,这也会饿死无数百姓……”
方轻尘森然道:“你们不烧不抢,等他们攻破了城,不一样还是会烧会抢。你们将自己陷于困境,也不过能让老百姓能多吃一两天饱饭而已。”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狠手辣
“你们不烧不抢,等他们攻破了城,不一样还是会烧会抢。老百姓也不过能多吃一两天饱饭而已。”
方轻尘那种冰冷无qíng的语气,令得他身边众将大多皱眉。柳恒默然良久,终是轻轻叹道:“如果我们能掌控全局,也许我真的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去打算。可是,只有我们所占领所夺回的地方,我们的政令才能畅通,那些在后方的,目前仍未被攻击,或正在被攻击的地方,奉的还是京中的圣旨。他们可以向我们发求救信,但我们却不能向他们下命令……”
柳恒语气苦涩。不管秦旭飞在秦国民间有多高的威信,没有那个道统上的至高位置,很多事根本无法随心所yù。不得不将他们这支军队的尴尬完全bào露在方轻尘这个楚人面前,柳恒不能不感到有些屈rǔ。
方轻尘终是重重哼了一声。
不想法子先对付了某人的那位好兄弟,自是处处掣肘。就这样疲于奔命下去,出什么大乱子,恐怕只是迟早的事qíng。
他冷冷道:“既然你们不肯放弃京城,那明知道京城有可能被攻击,你们怎么还会把军队分得这么散,紧要关头,才能凑出三万人?”
柳恒摇头:“我们只是没想到,各地军队会溃败得这么快。这几年,国内的军队人数并不少,训练应该也不算差,就算没见过血,没有什么大的历练,且缺少将才,但就是依仗高城天险,死守不出,也该能支撑些日子。各处关卡,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我们一直在各方游战,吸引各国的军队战力,替他们分担压力,就是指望他们能多扛些日子,让我们能多喘口气,再徐徐图之,可是……”
“可是他们窝囊无能得超出你们的想象?”方轻尘的唇边掠起一丝讥诮的笑意。“某些人想要保存实力,当然不肯硬拼,却又做梦都想要把你们的实力全部拼光。难道他还会肯让你们成了功臣,再给他来个‘徐徐图之’不成。于是就算是本来并不无能的兵将,也会突然变得无能了吧。毁掉半个秦国,他还是半个秦国之主,比起失去王位的危险,这又算得了什么。”
柳恒咬咬牙,神色有些痛楚。他们不是不怀疑,只是纵然怀疑,却也别无选择。
国家危难,百姓生死,有些人可以退,可以走,可以不顾大局,他们,却真的做不到……就算是回秦之时,他们也已经有了改天换日的决心和觉悟,可总不能放任外敌肆nüè,反而自己先在窝里斗上个你死我活吧!
他们做不到。
方轻尘叹了口气,忽然间不想再这样语气不善地bī迫下去了。
“这些日子,你们与各国jiāo战,觉得他们战力如何?”
他这样问,却是有意帮着参赞军机了。柳恒jīng神一振,微微一笑,道:“陈军勇悍善战,实力最qiáng。好在陈人民风彪悍,难免过于好战。若不是陈王好大喜功,御驾亲征,殿下也不可能抽空伏兵重伤了他,打中了他们的软肋,使得他们为着国内不至生乱而尽速退兵。这一路军马,我们赢得还算轻松。”
方轻尘点点头:“能这么快就让陈军全部退走,你们对付陈人的策略,倒是十分正确。”
听他这种大刺刺评价的语气,柳恒却只笑一笑,接着道:“吴军中的老兵都是久经沙场,战力也qiáng,然而军队里的新兵历练还不够,这才让我们看出破绽,连打了几场胜仗。他们的将领十分出色,尤其是这次他们的主帅吴达,可称得上是有勇有谋。与我们数次大战,都是相持不让,就是处于下风之时,也是虽败不乱,虽退不失。不过,上回会战时,殿下找准机会,三箭she死了吴达,吴军失此主帅,虽说不会退兵,但也必会进退失据,战力大打折扣了……”
方轻尘皱眉摇头:“这已是侥幸行险得胜。”
柳恒无言可辩,继续道:“至于卫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已。只凭殿下能以九百骑破八千之城,便知卫军能力如何了。可就是这样的国家,也敢来欺我大秦!”
方轻尘淡淡道:“卫王跟着那三国出兵,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想着乘火打劫,分一杯羹罢了。”他一边信口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想,卫国的军力这么弱,不知道和卫国那个史上最贪图安逸的jian臣有什么关系没有呢?
国家有这种好逸恶劳,喜爱挥霍的jian臣,哪里还会有钱来建设象样的军队呢。
他懒洋洋收回纷乱的思绪,终于问到了重点:“那……燕军呢。”
柳恒眉头深皱。“燕军的攻击方向正好和我们的进军方向向反,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机会正式和燕军对阵,不过……”
柳恒的语气沉重起来。“从军报中看,他们一直是稳扎稳打,不肯躁进。卫吴陈三国都曾分兵疾进,让我们有机会各个击破,但燕军每一次都是全军进袭,每攻下一城,也不继续前进,而是先将城中搜括一空,将反抗力量肃清,确定没有任何后患,再慢慢向前bī进。他们的攻击速度极慢,但是极稳,极定,到现在,我们也还是找不到什么空隙。”
柳恒神qíng郁郁。就算是名将天才,兵力处于劣势之时,遇上这样能克制心魔,戒躁求稳的对手,也一样是束手无策。
“好在他们虽然也劫掠,但并不赶尽杀绝,只要百姓不是明着站出来反抗他们,他们一般也不杀人……”
所以,他们才暂时将燕军放到后面,集中jīng力先对付其它三个国家了。
“燕军……”方轻尘语气微异,顿了一顿,方道:“你觉得,如果你们与燕军对阵,胜负若何?”
“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柳恒遥望京城的方向,苦笑道:“算着行程,再过个两三天,殿下就会和燕军接触了。”
方轻尘忽得一皱眉:“是燕军直bī京师了?”
“燕军攻静水关,吴军击永定城,卫军进袭江宁道,这三处都是直通京城……”
方轻尘脸色一变,打断了柳恒的话:“燕军一向稳扎稳打,进军十分缓慢,为什么忽然间就能威胁到京城了?吴军刚刚死了主帅没多久,为什么可以立刻整兵击永定城,卫军既然不堪一击,屡战屡败后,怎么还能这么果断勇决地进袭江宁道……”
柳恒神色一震,脸色忽然有些发白。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然进城,到了临时充作大本营的太守府。也不等柳恒肃客,方轻尘已是一跃下马,大步入内:“我要看所有的军报,各国军队进袭的速度顺序,所有被他们攻占的城池,所有的攻守过程,所有守将军队的资料,还有你们手上所有的地图……”
他说得飞快,一迭声地吩咐,语气极其自然,甚至颇为霸道。周围人尚有不服,还待开言抗议,柳恒已是神qíng凛然,厉声道:“快,照他说的办,他要什么,都立刻拿来!”
他一边说,一边飞身下马,一向身手矫健的他,落地时,竟是身子一晃,险险跌倒,但他立刻站稳,快步跟着方轻尘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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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如啸,染血的战旗被chuī得猎猎飞扬。秦旭飞看着前方漫山遍野,cháo水般的敌军,神色漠然,不见悲喜。
他右手的长戟,斜指于地,戟上不断有鲜血滴落。一身金甲,一次次被鲜血染污,现在本来的鲜红都透出暗黑的色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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