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小楼传奇_老庄墨韩【5部完结+前传】(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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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信燕凛,是他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心意,旁人明白不明白,又如何。

  既然燕凛能一听他说起方轻尘,就可以微笑着确定,他的担忧是为着想要保护他,绝不多问多查,就许下诺言,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燕凛会有足够的勇气和坚决,守住这份诺言呢?

  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已经得过了那么多的教训。若彼此再过多思虑,再过多相疑,那才是天下最愚蠢的事qíng了。

  方轻尘看容谦这等神qíng,这般微笑,便知道再说什么也不能扰乱容谦的心境,心中反倒为容谦高兴,释然笑道:“既然你这般信他,这段日子却还只是为着这事睡不着,倒是可笑了。”

  风劲节在旁笑道:“怕你欺负了他养的小孩只是原因之一,整天矛盾不能决定要不要回去,是原因之二,这原因之三嘛……”

  他戏谑般看着容谦,容谦居然被他看得脸色微红,好在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物,谁也装不了深沉神秘,所以只是微微有些尴尬:“行了,想说就说吧,被你们取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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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有天大的好处,那我们出手对付方轻尘,就算是付出些代价,倒也无妨。”

  大殿之上,面对着一gān重臣,燕凛不疾不徐,侃侃而谈。

  “只不过,对付方轻尘,我们燕国,果真又能得利几何?楚国上有国君,下有各方诸侯,诸般势力纠缠,一个自由的方轻尘,或许能制衡各方,但是一个沦为了阶下囚的方轻尘,那些人却未必就愿意搭救。楚燕之间隔着秦国,我们并不能直接向他们施压。若是我大燕平白学那山贼大盗手段,绑架扣押那楚国方侯而以求利,却不得,岂不是平白惹来天下物议?”

  “以秦楚之间的种种恩怨是非来看,秦旭飞与方轻尘这二人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彼此牵制而已。方轻尘肯帮助秦旭飞,不过是忧心唇亡齿寒,不yùqiáng燕并秦而接壤于楚,秦旭飞虽然得利,却并无须感怀。我们抓了方轻尘,楚国便缺了一位仲裁者,秦旭飞恐怕只会高兴,又哪里会因此受制。”

  燕凛笑道:“征秦一战,方轻尘令我们功亏一篑,朕知道大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然而若不是他通风报信,我军陷入秦王军队的反包围时,损失也必是惨重的。虽然他是为秦旭飞解围,我们却也得了利。若论恩怨,却也是一笔糊涂账了。国家之间,本当只计利益得失,若是心心念念,记恨含怨,反倒落了下乘。”

  燕凛刻意停了一停,方才继续说了下去。虽说他是皇帝,要独断专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里都是国之重臣,若他qiáng行以君权硬压,未免人心不服,所以,终是要耐着xing子,慢慢与大家说理,一条条反驳大家的意见,一点点将众人火热的杀意打下去。

  “我们若是要捉拿方轻尘,不但得失未知,成败也是难定的。方轻尘是何等样人,明知自己与我们燕国有芥蒂,他岂有真的毫无防备,就进入我们大燕的道理。他既然敢故意放出杀气,惊动你们,定然也是胸有成竹,自有脱身之计。我们若是贸然出手,不能成功,岂不是徒然惹人耻笑。”

  “再者,方轻尘与容相有所jiāo谊,他既然坦然入宫,探访容相,我们又岂能无容人之量。捉拿他,并无什么确切的好处,而风公子亦与方轻尘颇有jiāoqíng。我们若是调集人马对方轻尘出手,难保风公子不出手相助。他若出手,便成了我们燕国的大敌,那容相的身体,却又怎么办?”

  第二百九十一章 都付笑谈

  燕凛说的轻描淡写,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刚才那一大通话里,其实最关键还是最后那一句。

  容相的身体离不得风劲节的,难道你们打算为了捉住方轻尘解恨,便连容相的身子都不管了吗?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燕凛对容谦的感qíng,瞎子才看不出来。若是能为燕国取得绝大利益,作为燕国的臣子,咬牙坚持要求他偶尔牺牲容谦一次还可以。但现在燕凛言语之间,只是扣着要捉拿方轻尘,不过是大家想要泄愤报复而已,并无实际好处。那谁又还好意思,叫着喊着bī燕凛做有可能损及容谦的事呢?

  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下来,但心中还是尚有不甘。

  还是封长清第一个将心态调整过来:“陛下说得是。自古远jiāo而近攻。与其对方轻尘出手,我们倒不如盛qíng隆重地接待他,卖个大大的人qíng给楚国。秦楚现在表面上称兄道弟,可也不过和我们燕秦之间一样,暗地里龃龉难消。若是我们能借方轻尘的契机,与楚国建起不错的邦jiāo,将来两国协作,制衡秦国,却是有大大的好处。”

  燕凛微微点头:“多jiāo一个朋友,总比多结一个仇敌要好。只是方轻尘既是悄然而来,事qíng又牵涉到了容相,朕倒也不便擅自作主,要先问问容相的意思再说。”

  众人一看燕凛的态度基本已定,封长清也完全支持,也就不再多争,俱都点头称是。

  适时那被派去清华宫打探的太监回来复命,跪在地上,恭声道:“容相和风公子请了客人在侧殿饮宴,并不要任何宫人服侍,殿门也是关着的。奴才遵照圣命,不敢靠近窥探,只隔着殿门数步站着,听着殿内一阵阵笑声,甚是欢快。奴才也问了守在殿外等待招唤的宫人,都说自殿门关上后,不过一柱香的时分,殿内就时时传来笑语,想是极轻松快活的。”

  燕凛沉声问:“你可听清了,是何人在笑?”

  “容相,风公子和那位客人的声音都夹杂在一起,常常是三人都在笑,问了旁边的宫人,也都说容相笑的次数甚多,颇为愉快。”

  燕凛微微一笑,轻轻挥挥手,令太监退了下去,只觉胸中一片柔和,每一分肌ròu每一点心神都一点点松驰轻松下来。

  终是没有做错,这一次,他终究没有再负容相的信任。

  其实,不论太监的回报是什么,他都已决定守诺到底,就算臣子们的意见再坚决,也要力保方轻尘无恙。

  然而,听到太监的传话,到底还是心中一片快慰。

  他真的做对了,那个人是容相真正的朋友,那个人,能够让容相笑……能够让那个很多时候,过于内敛,过于含蓄的容相,轻松自在畅然地大笑,笑声甚至可以响亮得让殿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什么人,能让容相如此愉快,他都愿衷心感谢,真心相待。

  燕凛相信,既然容相是燕国的容相,是他燕凛的容相,那么,一个容相如此相重的朋友,就不可能去做任何不利于燕国的事,有容相在,便已有了香火qíng份,他日燕国有难,也未必不能得此人援手。

  他不是为了自己私人的感qíng,而坚持罔顾国家的利益。他只是比过去,有了更广阔的胸襟,看得也更长远,所以懂得怎样才是正确的决定,懂得什么才是既不负心,又不负国。

  打发走了一gān重臣,又毫不客气地将紧赶慢赶赶过来,然后被他一道停止调查的旨意弄得摸不着头脑的史靖园扔给封长清去慢慢应付,燕凛稳步向清华宫行来,心中既有释然,也有欢喜。叹息之间,又是感慨。

  如果以前,他能有这样的心胸见识,如果以前,他不是过于浅薄猜忌,如果以前,与容谦相关的一切,他都可以如此坦然,如此信任,从好地方面去思考,去面对……那该有多好。

  自然,如果燕凛知道他们三个正都在笑些什么,那欣然快慰,衷心感谢之qíng,不知道会一下子打个几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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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华宫中,风劲节笑容满面地说:“第三就是他不知道怎么给小孩取名字,所以烦恼不已。”

  “给小孩取名?”方轻尘听得莫名其妙。

  “燕凛让他为自己加冠,冠礼上是要给燕凛取字的。”风劲节指着容谦嘲笑道:“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举重若轻地办了,却为这种小事发愁?”

  方轻尘瞠目结舌:“小容,我只听说过,谈恋爱的人会智商飞降到零,可从没听说教个小孩会把自己教成傻子?”

  容谦也不气恼:“若是旁人的事,我自然也就看得轻淡,便可从容应对。他却是我至亲至近之人,是我一手抚育教导出来的孩子。师徒父子,qíng分非比寻常。我心中待他与旁人不同,又有什么稀奇。你们两个,几世都不曾生儿育女,自然不太了解这份qíng怀,但这种事,总也该见过吧?多少英雄人杰,抱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一样笑得象个傻瓜,为着给心爱的孩子取一个名字,翻遍了古今书籍,也难以决断呢。燕凛想要我给他一个名字,一个让他可以铭记一生,永为纪念的名字。我以前也不曾有过孩子,也从没有被如此郑重托附过,现在有些患得患失,难以取舍,有什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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