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着数百头牲畜,转到乌拉珠穆所在的西北方向,在每匹马和骆驼的尾巴上绑上树枝,随即赶着,向前疾驰。
顿时,他们身后卷起漫天烟尘,看上去似乎正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骑兵在急速奔驰。
与他们分道扬镳的另外三名战士分成两路,一个奔向东北方向,然后远远地chuī响了鹰哨。
如鹰唳般的尖啸声在空气中飞扬,长短有致,不懂的人还以为是空中的苍鹰在鸣叫,而澹台子庭却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他吩咐自己的副将压住阵脚,随即奔向荆无双,与他迅速地jiāo谈了几句,便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阵势开始出现了变化,似乎是有些外围士兵已然支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却使阵势有了缺口。
那个指挥者一见有机可乘,立刻jīng神大振。他一探手,便从马鞍旁抓起一柄紫金斧,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前冲去。
那些北蓟士卒已与他们缠斗了大半日,顶着烈日,没吃没喝,已是疲惫不堪,被他一冲,立刻踉跄着后退,再也抵挡不住。
他与身后的三个白衣人刚刚冲进阵中,阵势突然又变,顿时将他们困在中间,与外面的分隔开。
里面有自己人在,其中一个还是首领,那些白衣人都不再放箭,纷纷拿起兵器,冲上前去。
阵势合围之后,澹台子庭和荆无双同时扑过去,双战那个为首之人,而其他三人则被那些副将、参将、偏将围在当中,混战起来。
就在这时,去往西南面的两位鹰军神箭手张弓搭箭,不断向那些白衣人she去。他们几乎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能she中一个人,即使不致命,也让他们受伤难行。
接着,从乌拉珠穆的方向响起了号角声,大地震动,尘沙漫天,似有千军万马正向这边冲来。
宁觉非回身跳上烈火,几步便窜上沙丘顶。
立刻,北蓟士兵全都欢呼起来:“烈火将军,烈火将军。”
宁觉非纵马下冲,如一支火箭,直向阵中she来。
澹台子庭朗声笑道:“元帅,别来无恙。”
荆无双更是兴奋:“兄弟,你来啦。”
“来了。我的马快,先到一步,他们马上就到。”宁觉非笑着大声说,同时一刀劈向横身拦截他的一名白衣人。
北蓟将士全都jīng神大振,斗志昂扬,战斗力陡然增加了一倍,全力向外反击。那些白衣人立刻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不但不能前进,反而被迫得节节后退。
战局立刻扭转。
宁觉非势如破竹,却保留着一惯的做法,不将人杀死,只将他们杀伤。那些白衣人不得不分出人手去救治,战斗力顿时大减。
此消彼长,那位白衣人的首脑已知今天不能得逞,便不再纠缠,几斧过去,力能开山劈石,将澹台子庭和荆无双bī得后退几步,随即返身冲到被围攻的那三个自己人身边,护着他们杀出阵去。
宁觉非纵马冲上前,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那人一斧砍倒一个北蓟兵士,猛地转头看向他。
他的头脸都被白巾蒙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宁觉非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是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着狠厉的光芒,如荒原中的一匹恶láng。
飞扬的烟尘离他们越来越近,似乎就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真有大队人马赶来,此时若是不撤,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人不再犹豫,更不恋战,呼哨一声,便带着人向东退去。
那些北蓟士兵被压制了那么久,都憋得狠了,这时纷纷拿上弓箭,向他们she去。宁觉非、荆无双和澹台子庭会合一处,齐齐向他们追去,势头很猛,一副要将他们擒住或全歼的架势。
那些白衣人却并不慌乱,将骆驼队放在最后,挡住了大部分she来的箭,而他们的弓手也不断回身放箭,以阻挠追兵。
那首领走在白衣人的后面,忽然将那些骆驼朝向后面,随即挥斧砍在它们身上。
几匹骆驼吃痛,向前窜出。其他骆驼便跟着他们向这边冲过来,阻住了宁觉非他们前进的方向。
宁觉非、荆无双和澹台子庭便趁势勒住马,不再追击。他们看着那些白衣人退去的身影,全都气势凝重,果然名将风范。
那个首领最后一个站到远处高大的沙丘上,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宁觉非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如锋锐的利刃,狠狠地从自己脸上扫过。
他冷冷一笑,挑衅地微一仰头,似乎在说:你来吧,我等着你。
那人只凝视了他短短的一瞬,便转身冲下,消失在沙丘的那一边。
第99章
宁觉非、荆无双与澹台子庭一起纵马冲上那个高高的沙丘,全都凝立不动,看着那些袭击者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
他们虽然撤得仓促,却并不慌乱,竟将所有死伤者都一起带走了。地上只留下满地的血迹、箭矢和动物的蹄印,说明这里曾经有一场激战。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沙丘之后,荆无双才一跃下马,激动地叫道:“贤弟。”
宁觉非看着他,就如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也有些控制不住兴奋的心qíng。他翻身下马,张开双臂,与荆无双紧紧拥抱。
“大哥。”他亲热地唤着。“大哥,我很想念你。”
“我也是。”荆无双只觉得心里热腾腾的,脑里更是乱轰轰一团,什么也不懂得说,只知道喃喃地问。“贤弟,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受委屈?”
“挺好的,谁会给我委屈受?”宁觉非在他耳边笑道。“倒是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好。”荆无双轻轻叹息。“就是你不在跟前,心里总觉得遗憾。贤弟,你怎么不辞而别?到底出了什么事?”
宁觉非轻描淡写地道:“那时候身子不大好,觉得很闷,就出来散散心。”
荆无双松开他,仔细瞧着他的脸色,见不似几个月前那般苍白,身子骨也硬朗多了,完全不像那时候只能卧chuáng静养,连走两步路都成问题。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微笑着说:“贤弟,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真的?”宁觉非有点孩子气地一挑眉,开心地道。“我们来比比。”
荆无双登时笑出声来:“好,来比比。”
荆无双的身材高挑匀称,以前比宁觉非要稍高一些,这时两人靠到一起,用手比了比,便发现宁觉非已经比他高了约有两寸。
比完,两人站开一步,脸上全都是喜悦。
“我们差不多高。”宁觉非笑道。
澹台子庭在他们拥抱的时候就下了马,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叙旧,待到他们忽然站到一起比个头高矮,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他们终于比完,他便走上去,亲热地叫道:“鹰王殿下,好久不见了。”
宁觉非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很难把他跟战阵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联系在一起,不过,他是真材实料的文武双全,身为皇帝的亲弟弟,竟然赴敌营卧底数年,在关键时刻一举建功,实是令人佩服。
宁觉非笑着对他拱了拱手:“豹王殿下,幸会。”
澹台子庭哈哈大笑,抱拳还了一礼,也不多说闲话,便道:“元帅,我们这就赶路吧,以免敌人乘夜来袭。”
“好。”宁觉非自是明白,如果那群白衣人派了探子前来,见自己只是虚张声势,并无大队人马增援,很可能会杀个回马枪。
三人翻身上马,驰下沙丘,各自整顿自己的队伍,立即前往乌拉珠穆。
那些拴着树枝的大批牲畜在他们之后,依然扬起漫天沙尘,如果人在远处看见,便会感觉他们确实是一支大部队,而不敢轻易冒犯。
那些文臣行走在军队中间,以便保护他们,澹台子庭体贴入微,让宁觉非与荆无双在前面开道,自己率亲兵在后面压阵。
一行人走得很快,那些文臣都是北蓟人,骑马奔行是家常便饭,虽然走的是长路,却都很习惯,不会有丝毫抱怨。
因为怕他们分心,会应付不了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qíng况,宁觉非没有告诉荆无双和澹台子庭有关云深受伤的事。两人本就全神戒备,身心也比较疲惫,所以也忘了问。
一路风平làng静,两个多时辰后,他们平安地走出大漠,看见了乌拉珠穆的城墙。
宁觉非从跟来的使团护卫队中挑了一百人,让他们跟随自己带来的那十个鹰军战士,一起将牲口送回绿洲。为表感谢,宁觉非让他们去购买大批粮食、蔬菜和牛羊ròu,以及两百只活的小羊羔,一起给他们送回去。然后,他们必须在那里呆上一夜,以确认那批袭击者没有发现绿洲的人帮助了自己,以免给他们带来祸事。如果绿洲有任何异动,他们便放飞鹰回来报信,宁觉非会立刻率人前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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