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意看着波涛汹涌的辽阔海面,忽然将他紧紧搂进怀中,轻声道:“我还是不想你去。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我不想留下我一个人。”
宁觉非也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绝不会扔下你。”
在异乡寂静的夜空下,他们紧紧拥抱着,久久不愿放开。
第15章 胜利
子夜时分,停泊在港外的番邦商船“大英吉亚号”突然燃烧起来,而且火势蔓延极快,令人见了触目惊心。
接着,最先驶来,由爱德华侯爵当船长的“玫瑰公主号”也是火焰熊熊,冲天而起。
岸边和码头旁的一些渔船最先听到那边的呼救声,这才看到两船巨大船舶上的火光,于是纷纷放下小船,划过去救人。不久,其他商船上的船员也全都被惊醒,于是自发地展开了救援行动。
解意站在沙滩上,焦灼地看着远处的大火映红海面,虽然在夜色中隔得远,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那边的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离他很近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整个身形缓缓露出水面,向他稳稳地走来。
一向沉着冷静的解意顿时喜形于色,拔腿向前跑去,直冲进海中,一把搂住了他,连声道:“觉非觉非,你没事吧?”
宁觉非有些疲倦,却显然并没受伤,这时见他着急,便笑着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我没事,放心吧。”
解意连忙扶着他回了屋。
炉子上一直烧着热水,木制的浴桶就放在厨房里,他赶紧将水一盆一盆地倒进大木桶,对宁觉非说:“快洗个澡,上chuáng歇着。”
宁觉非将浸透了海水的衣服全都脱掉,舒舒服服地泡进gān净的热水里,对他笑着说:“你别紧张,现在是初夏,海水不冷。”
“嗯,只是有点担心。”解意看着地上的那堆黑色夜行衣。“这衣服不要了吧?”
宁觉非点头:“对。你先收着,我明天处理了。”
解意便将衣服裹紧了,拿到房里,顺手塞到chuáng下。
宁觉非简单地把身上和头发上的海水洗净,便起身裹了中衣,走进房间。
解意用gān布替他擦着湿淋淋的长发,这才算是放下了心,轻声问道:“还顺利吧?”
“嗯,很顺利。”宁觉非微笑。“他们根本没料到有人会在夜里偷袭,船上安静得很,人人睡大觉。我把煤油和火药各处都放了些,然后点燃引线,就下了水。”
这几天,宁觉非乔妆改扮,拿着解意近月来赚的和自己原有的所有的钱,到附近的几个城市里大量收购烟花爆竹,然后耐心地将这些东西一个个拆开,将里面的各式硫磺火药一起收集起来,略微pào制了一下,用油纸密密地包好了,又去买了一大桶煤油,就实施了行动。
解意看着他消失在水里,尽管听他事前说过:“水里重量轻,带这些东西没问题。”他还是不放心。
现在,行动成功了,他自然高兴。
凌晨时,蒋府的马车急驶到他们门前,总管在院子里高叫:“解公子,解公子,很抱歉打扰了,知府大人有急事请您去。”
解意迅速起身,说道:“请稍待片刻。”
宁觉非在黎明的微光中看着他,微笑道:“一定是那帮洋鬼子想兴师问罪,你也别客气。我这些日子也打听过了,还有些老人记得他们上次来时发生的事qíng,当然也是他们的老人告诉他们的。那些洋人来的时候,这里的人以礼相待,后来,他们醉酒后shòuxing大发,qiángbào了这里一户乡绅的两个女儿,那姐妹两一个16岁,即将出嫁,一个才14岁,却被他们轮jian至死,这样才激起了众怒,将他们打了出去。”
解意却不知此事,这时一听,微微惊讶之后便即感到愤怒:“原来如此,那我可不会再对那个路易客气。”
他整理好衣服,迅速洗漱好,便即登上马车,到了城里。
果然,路易气呼呼地坐在知府衙门,一双眼睛绿得像鬼一样。李洋和蒋玉笙陪坐着,因为语言不通,都只能陪笑,脸上已经僵了。
一看到解意,他们的qíng绪都稍稍缓和了一些。路易指着李洋,哇啦哇啦地便说了起来。
解意冷静地听着,无非是认为这次船上失火是遇到了qiáng盗,自然要求当地官府负责,重点当然是“索赔”。
解意听完了,却是微微冷笑,用法语清晰地说道:“亲王殿下,您忘了说英语了,既然装,就应该装到底。”
路易一惊,瞪大了眼看他。
解意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大是不善:“请问您想怎么赔偿?割地赔款?把三江口租给你们99年?”
路易更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解意慢条斯理地道:“是你们的人说出来的。”这句话他却是用的西班牙语。
路易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时间张口结舌。
解意微笑,用意大利语说:“我们有句老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想来gān什么?虽然我们不知道,但老天却很清楚。这是天火,是保佑我们的天神对你们降下的惩罚。”
路易吓得差点跳起来。神秘的东方,果然可怕。
解意重又用法语继续对他侃侃而谈,佛教道教夹杂在一起,差点没跟他背《圣经》了。他告诉这位亲王殿下,古老的东方自古以来就有3000个神灵与他们同在,时刻护佑着他们。所以,外来的人最好心存敬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他微笑着用英语总结:“我想今夜的事只是神灵对你们的警告,如果你们再不走,只怕就要葬身异乡,永远回不了家了。”
路易脸色铁青,坐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
解意听不清楚,料想多半在念“天主保佑”或者“圣母玛利亚”之类的吧。他转向李洋,轻笑道:“亲王殿下的意思是说,他们这次两只船失火,损失很大,所以qíng绪有点激动。”
李洋连忙对着路易躬身点头:“这个,下官当然理解。”
蒋玉笙沉稳地问道:“他们想要什么?”
解意平静地笑道:“他们觉得咱们的丝绸和瓷器十分神奇,不如送点给他们吧。”
蒋玉笙立刻道:“这没问题。我送他们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上等丝绸和最好的瓷器。”
“不必最好的,洋鬼子不识货。”解意神态轻松。“马马虎虎就可以了。”
蒋玉笙顿时会意,也笑了起来:“那就更好说了。我一会儿就召集本城的商人,把各自的库房倒腾倒腾,将那些一时出不了手的存货都拿出来,通通送给他们。”
解意点头,郑重地对路易道:“亲王殿下,我们的知府大人和蒋老先生都决定与人为善,念在你们千里迢迢而来,也不容易,所以决定送给你们几船丝绸和瓷器,想来你们这一趟也是大有收获了。”
路易一听,立刻大为高兴,连连点头:“好好好。”
解意立刻紧bī盯人:“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你们一收了货,立刻拔锚启航,离开我国。”
路易大义凛然地说:“好,我们一言为定。”
如此忙碌了五天,南楚百姓和商人都很厚道,不但送了他们大批丝绸和瓷器,都免费赠送给了他们大批给养。
接着,码头上再次出现万众欢腾的盛况。
番邦船队的仪仗队排成两列,奏乐恭送亲王殿下和各位贵族大人上船。
海上的一些南楚渔船自发地组成了欢送队伍,在庞大的远洋商船旁游弋。
到处都是笑脸。
爱德华临走时,看着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意味深长地对解意说:“丹尼斯,临来之前,我读过我曾祖父留下的航海日志,他说,像你们这样的民族是不可征服的。我过去不相信,但现在,我明白了。”
解意微笑,对他温和地说:“祝你一路平安,早日和家人团聚。”
“谢谢。”爱德华向他伸出手来。“谢谢你,丹尼斯。”
解意很自然地伸手过去,与他紧紧相握。
南楚诸人从未见过这种西洋礼节,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时解意的头发已经长到了披肩的部位,他也是随意在脑后一扎,倒跟这些番邦人的发式相似。他与爱德华握手的身姿极为熟练,似乎以前跟人握过很多次手。
爱德华迷惑地看着他:“丹尼斯,你懂我们的语言,有我们的名字,对我们非常熟悉,如果不是你有典型的东方面孔,我真要怀疑你的血统是我们的人了。”
解意微微一笑:“血统不重要,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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