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也不睁眼,眉毛动了动,便算回答了。吕仲明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总不能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了所以吃尉迟恭的醋罢。
吕仲明好生纠结,不知如何开口,罗士信却以为吕仲明以为他睡着了,便开口道:“说。”
“你有喜欢的人没有。”吕仲明装作人畜无害地问道。
“你说呢?”罗士信冷冷答道。
吕仲明这下没法回答了,只得笑笑。罗士信冷冷道:“你给我找个媳妇?”
吕仲明不知罗士信何意,正惴惴时,罗士信道:“别想太多,你肚子里想什么,大哥会不知道?你想和男人相好,找谁不打紧,不能找那混子。”
吕仲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罗士信一口道破,当即尴尬不已,罗士信一个翻身坐起,问:“你是我兄弟不是?大雪天的,就算来个什么人,朝大哥我抛眉弄眼的?你不把人赶出去?”
“是。”吕仲明点头道,看着罗士信,忽然心里生出一阵温暖,知道罗士信只是关心他。毕竟兄弟感情,与真的看上他不同,罗士信这种硬汉,要对他起什么心思,肯定是有话直说,要么就是先推倒上了再说。
罗士信也没再说什么,又躺下睡了。
入夜时秦琼回来了,买了六斤熟羊肉,又有八角茴香等作料,借店家的锅炖了满满一锅,端出来放在炉子上,三人便捧着碗,坐在锅旁,朝里头煮萝卜吃。三斤烧酒,喝得吕仲明满脸通红。
秦琼边吃边说:“刚刚我去打听过了,那姓尉迟的黑炭头原本家里住塞外,在关外放羊,后来突厥打劫,家里遭了灾,就卷铺盖来代县讨营生,现在呆在城西的巷子里打铁。”
罗士信道:“冲着那油嘴滑舌的性子,应当没少挨揍。”
“那倒没有。”秦琼解释道:“认识的几家都说他脾气好,力气大,常帮着孤儿寡母家里gān活,也从来不收报酬。”
罗士信又唔了一声,听得出十分不满。吕仲明又道:“铺子是他开的?”
秦琼道:“不是,他也是给老铁匠gān活,一年前他流落到雁门时,走投无路,流落街头,城东有家老太太,孙子被朝廷征去挖运河死了。那老太便给了他点吃食,衣物,愿意收留他,将他当作自己孙子。”
“……不过这炭头不愿连累老太,便自己出来混口饭吃,后来老人家死了,是他给送的终。城西铁匠看他力气大,人也还行,便招了进去让他打铁。”
吕仲明闻言释然,想起正史中似乎提到过这个人,凌烟阁诸将里,个个祖上都有出身,秦琼祖上是官吏,罗士信所在的罗家也曾是地方大族。唯独尉迟恭祖上籍籍无名,乃是“蓬户瓮牖之人”,没有系统地学过武功,最后居然能成为一代悍将,前路坎坷艰辛,与秦琼等人不可同日而语。
想着想着,吕仲明心里便有点唏嘘,三人喝过酒,吃了肉,便各自回房睡下,一夜无话。
翌日仍是全城大雪,吕仲明早早地起来,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生怕惊动了秦琼罗士信,便猫儿似地溜出来,孰料院外秦琼声音响起,问道:“你要去找那炭头?”
吕仲明吓了一跳,只得道:“是。”
秦琼有点诧异,打量吕仲明,吕仲明便将找他的缘由详细告知,待听得这解释后,秦琼的表情才略有变化,却一时间仍有点难以接受。
“英雄不论出身嘛。”吕仲明笑道:“你们怎么都不太喜欢他。”
秦琼道:“第一面印象太差。既然这么说,我陪你去。”
吕仲明忙道:“我自己去就行,罗大哥呢?”
“昨晚上喝多了,还没睡醒。”秦琼道:“那你自己当心点。”
听吕仲明说了那事,秦琼便知道尉迟恭不会是坏人,拿自己作比较,知道吕仲明与他们之间,必定存在什么非同一般的联系,然而吕仲明从来没详细说过这联系,秦琼也不多问。
吕仲明走在路上,风雪渐大,被chuī得直哆嗦,来到城西三头巷子时,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妈呀!平日里没出门不知道,怎么这么冷啊!这种地方还住了这么多人……生活环境有够恶劣。吕仲明抽着鼻涕,抖抖索索地问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铁匠铺。
推门进去时,尉迟恭正坐在炉前,只穿一条白色长裤,luǒ着qiáng壮的半身,满背汗水,叮叮当当地在打铁。
吕仲明:“……”
尉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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