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楚玉果然上当,连声追问。
薄暮摇头晃脑,吊足了楚玉的胃口,才慢悠悠道:“段公子没回来,是因为宫将军派他送信去簌都了。”
当日薛云深一行人连夜折返,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五日日落前赶到了芜城城外。
当是时,宫将军与薛云深就如何混进芜城产生了分歧。一位说事不宜迟应当直接亮明身份杀进去,一位说直接进攻乃是莽夫所为,且在城内局势不明的qíng况下容易造成慌乱。
宫将军被莽夫两字气得chuī胡子瞪眼,薛云深寸步不让,两人你来我往,争得不可开jiāo,最后没办法,还是段慈珏出来打圆场。
“这么久没收到骑兵队的消息,那假参将想必也不是个傻的,肯定猜到事qíng业已败露,暗地里提高了防备。此时若想轻易叩开芜城城门,绝无可能。”
“我们既然来得无声无息,不如gān脆派些擅于攀爬的士兵,兵分四路,分别上城墙探探qíng况。”和其他人一样,隐在林子里的段慈珏谋划道:“如果城墙上的士兵都已经换了壳子,那事qíng发展已经超出预料,只能qiáng攻了。”
“倘若没有,则事qíng还有转圜余地,还有一线生机。”借机将宫将军骂了回去,报了昔日之仇的薛云深,神清气慡地做了决定:“就这么办。”
当然,打圆场此事还不足以让宫将军对段慈珏刮目相看,真正让宫将军改变看法的,是段慈珏的领兵作战能力。
生在武将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段慈珏即使从未真正地习过战术兵法,所想出的谋略,亦足够宫将军惊讶了。
倒也正好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
段慈珏自告奋勇潜上了城头,不料刚落地便被察觉。发现他的士兵已被生石花钻入,二话不说就打了个呼哨,招呼同伴攻了过来。
与此同时,其他三道城门方向分别传来示警的尖锐爆声。
最坏的qíng况已经发生,恶战无法避免。
大战直到子时才歇,宫将军率人攻破参将府,发现参将的躯壳被弃在地上,而原本占据他身体生石花不知所踪。
对于大梁不惜bào露的代价,派出生石花的举动,宫将军十分不解。芜城位处三座城池之后,左后两面是万重山,右边临海,怎么看都绝非进攻佳地,那究竟是什么诱使大梁不顾一切,非要潜入芜城呢?
虽然揣测不透大梁此举何意,但这并不妨碍隐隐嗅到不寻常气息的宫将军,派段慈珏去给三军元帅,许长安他三叔许惜送信。
彼时,宫将军还不知道,昔日许惜匆忙奔赴簌都,曾经故意遗落一份至关重要的大周边陲军力部署图,为的就是引出身边潜伏已久的细作。
只是没想到,一场刻意为之的请君入瓮,不仅引出了细作,还引出了大梁的杀手锏——生石花。
当细作牵扯出早已被处斩的右相时,与大梁接壤的邻国,亦因为生石花的事,决定合力讨伐大梁。一时之间,大梁四面楚歌,内忧外患。
不过那已是一两个月后的事qíng。
眼下,楚玉遭了通蓄意的埋汰,倒也好脾气地没恼,只是素来带着笑意的圆脸平添了几分担忧。薄暮见他满脸忧心不安,莫名有种欺负了幼童的感觉,当即半尴不尬地咳嗽两声,抚慰道:“放心,段公子好好的,连头发丝都不曾伤到。”
被看穿了心里想法,楚玉颇为不好意思,红着脸抿唇笑了笑。他跟在薄暮后头,往许长安与薛云深的卧房方向走了一段,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哎呀!公子的安胎药!”猛地拍了下脑门,楚玉急匆匆地转了个身,边向小厨房赶去边道:“薄暮大哥,我先走了!”
“安胎药?什么安胎药?”望着迅速跑没影的楚玉,薄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片刻,想起自家王爷经常莫名其妙痴笑的薄暮,忽然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了。
“王妃有喜了?!”
这个消息,在许长安醒来之后,得到了证实。
许长安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
睡了数日早熟记于心的鸳鸯戏水锦被下,梦里心心念念的jīng壮身躯,正严丝合fèng地紧贴着许长安。
许长安眼皮略略动了下,还未睁眼,便让凝视他近半个时辰的薛云深察觉到了。
“醒了?”薛云深问。
或许是在过于温暖的卧房里待久了,平素醇厚如陈酒的声音难得染上几分慵懒的低哑。
完全不知道睡梦中曾经变回过原形,有喜一事已经被迫bào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许长安抬头对上薛云深qíng意凝睫的狭长眼睛,内心颇有点被抓包的忐忑不安。
“什么时候回来的?”许长安不甚自在地别开眼,企图以别的事qíng先扰乱一下视线,好拖延功夫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可惜智勇双全的墨王殿下,并不上当。
大抵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许长安脸上甚至还带着醉酒般的酡红。令人悸动的奇特香气从他衣领内隐隐绰绰地传出来,引得薛云深qíng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上了他胭脂色的薄唇。
许长安下意识松开牙关,给意图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的舌头放了行。
细致的舔吻与纠缠的舌根引发了潜藏的yù望,薛云深翻身覆上许长安,在即将动手剥衣服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许长安肚子里小仙人球。
而许长安,也一面喘息着,一面伸出手挡在了胸前:“不能……不能做。”
许长安原以为薛云深会抓住这点不放,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追问为什么不能做,甚至为了承担言而无信的后果,都暗自做好了用手摸摸的准备。
那料到薛云深压根没问,不仅没问,他还十分正人君子地替许长安拢好了衣襟,掖好了被角。
“别着凉了。”薛云深道。
沉默了片刻,心怀不满的薛云深到底还是没忍住,他愤怒地俯身咬了口许长安的脸蛋,在许长安瞠目结舌中,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有喜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长安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脸,再三确定了上面留有一圈完整的牙印。
而没得到答复的薛云深还在咄咄bī人地指责:“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说过请大夫把了脉,一定会将诊断结果告诉我。”
“你说唔——”
许长安被喋喋不休的墨王殿下闹得脑袋疼,见实在解释不清,索xing仰头堵了上去。
亲着亲着,火力旺盛的墨王殿下,就让王妃给摸进了亵裤里头。
遭到了别出心裁的安抚,薛云深哼哼唧唧地表示不再追究此事,但是必须摸久一点。
手腕酸痛的许长安,闻言额角青筋直跳,好悬没当场加快速度,教薛云深知道什么叫做三息小郎君。
事后,薛云深殷勤地伺候许长安净了手,又连哄带骗地讨到了一个香香的亲亲。
等屋子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终于停了,端着刚刚熬好的安胎药的楚玉也到了。
“殿下,公子,楚玉来送安胎药。”
薛云深扶着许长安坐起身,头也不回地扬声道:“进来吧。”
楚玉目不斜视地低着头,将手中的朱漆托盘放置在chuáng边的小束腰圆桌,紧接着又专心致志地盯着脚下的路,倒退了出去。
亲自喂许长安喝了药,薛云深边替他擦拭嘴角的药渍,边把之前的盘算说了出来。
说完,还不忘过问下许长安的意见:“你觉得怎样?”
许长安还没得来及回答,薛云深又自顾自道:“一日三次的话,万一你身体受不住怎么办?那要不然还是一日两次?可是之前也是一日两次……”
许长安冷眼旁观薛云深陷入了一日究竟该几次的人生大烦恼。
说实话,许长安原本是想告诉薛云深,所有跨物种结合的夫妇或夫夫,都是一胎只能怀一个。
奈何薛云深兴致勃勃盘算的模样太过认真,许长安有点不忍心戳穿,几番踌躇之下,唯有面无表qíng地听着。
等喜滋滋地定了一日究竟几次,薛云深忽然想起王妃有喜之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爹敬宗皇帝,只好又爬下了chuáng。
提笔蘸墨,挽出字迹横姿,钩画疏朗。
薛云深给他爹写了封口水信,想了想,侧头问许长安:“如今你身子不方便,就不去簌都了吧?”
薛云深所想的,也正是许长安的打算。他肚里孩子还算不得十分稳固,舟车劳顿,怕是不妥当。
“前后折腾了一年多,竟然还是见不到三叔的面。”许长安无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酸葡萄gān,摇了摇头:“不去了。”
事实上,薛云深并不知晓许长安素来与他三叔亲厚,但身为皇子,他却清楚许惜自镇守芜城起,已有数年不曾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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