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_一舟河【完结+番外】(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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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这是做什么!”迟砚吓得赶紧跳下马,伸手想要扶起柳绵,“迟砚受不起夫人如此大礼,夫人快快起来。”

  柳绵挣脱迟砚,板板正正地给他磕头:“公子年纪轻轻,正是壮志有为时候。妾身本该对公子此举加以阻拦,奈何妾身身为长安母亲,劝阻之话着实说不出口。”

  砰砰砰三个头,柳绵一个磕得比一个重。等悉数磕完,额间已然沁出血迹。

  “迟公子大恩,许氏没齿难忘。”重重磕完最后一个头,柳绵伏地不起。

  迟砚想起幼时不懂事,打了县衙的长孙,孀居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他眼底有水光掠过,面色却很沉着。

  双膝跪地,迟砚还了柳绵三个磕头。

  “当日令郎许小公子救晚辈在先,晚辈此番是为偿还恩qíng。”磕完头,迟砚拉起柳绵,柔声道:“一切都是晚辈心甘qíng愿,哪里能受夫人这般大礼。”

  见状,许慎只得叹息一声,亦下马给迟砚行了个大礼:“老夫代不成器的犬子谢过迟公子。”

  迟砚好不容易扶起柳绵,又要伸手去扶许慎,一时之间,颇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旁观的赵王还手握分寸,知道不能再多耽搁,及时出声拯救迟砚于水火道:“长安无法再坚持太久,许司马同夫人还是赶紧上马,先回京要紧。”

  “王爷此话有理,妾身险些糊涂了。”柳绵朝赵王福了福身,接着在许慎的帮助下奋力爬上了马背。

  一行人稍稍整顿片刻,复又重新出发。

  到达皇城十里外时,天色尚且熹微。

  连绵不绝的火光,宛若游龙,经过持枪鹄立的禁军侍卫之手,一路自皇城墙下绵延到温侯亭。

  銮驾留在山坡脚下,帝后相携站于高处眺望。远远瞥见径直朝温侯亭而来的火光,面容威严的皇帝抬了抬手指。

  候立一旁的魏王微微垂头颔首,而后竖掌做了手势:“动手。”

  围绕在温侯亭附近,手持各类工具的侍卫,得令立马拆起小巧别致的温侯亭。不到片刻,铁锤敲击木头声,石块落地翻滚声,混合地响了起来。

  小亭很快被铲平,最后块奠基石被抬开,露出黑色的土壤。光洁如新的铁锹铲进湿润泥土,数位侍卫挥汗如雨。渐渐地,四方形状的浅坑慢慢露出了形迹。

  脸如花猫的侍卫,手中铁锹头次挖到硬物时分,恰逢凌宵架着许长安上了山坡。

  亲眼见过许长安模样的皇后,忍不住啜泣出声。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魏王接过许长安。

  “皇上,让微臣来吧。”许道宁踏出半步,自后面仪仗队伍中露出了身形。

  这才想起许长安亲兄长在场的皇帝,摆了摆手,算是准了。

  第82章 你给许长安喂了什么东西

  许道宁展臂,凌宵托着昏迷的许长安, 稳稳当当地送到了他手臂里。

  弟弟入手刹那, qiáng忍着没露出qíng绪的许道宁,险些当场红了眼睛。

  这时,许慎柳绵互相搀扶着, 跟着爬了上来。见到帝后二人,急yù行礼, 让皇帝拦住了。

  “都免了吧,”皇帝道, “今日你我乃是亲家,不拘这些虚礼。”

  “谢陛下。”许慎夫妇惦记许长安,也没有执着地非要行跪地礼, 只深深弯了个腰,便走到长子许道宁身旁去了。

  被亲兄长打横抱着的许长安, 安详宁静, 依稀还是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眉眼, 却又有什么东西彻底不同了。

  柳绵眷恋又不舍地端详着小儿子, 半晌,她忽然伸出手, 轻轻拢住了小儿子披散的白发。

  以指做梳,柳绵缓慢地替许长安理齐被chuī乱的白发,摸索着从头上发髻抽出支最为朴实的簪子。

  昨日因为进宫觐见,柳绵穿得是颇为浓重的命妇装,妆容也比常日更为端庄贵重。故而即便是最朴实的簪子,也是金丝雕镌而成。

  柳绵用金簪在许长安脑后簪了个低低的叔平髻,许道宁一言不发地配合她动作。

  等柳绵打理好了,那头,完整的乌木棺材也被挖出来了。

  坑底的侍卫放下铁锹,捞住上头扔下来的绳索,牢牢套住棺材后,大声吆喝道:“起!”

  数丈深的四方坑内,一具漆黑的棺材,被侍卫缓缓抬了出来。

  眼见棺材即将脱离深坑,却不想变故陡生。

  不知是棺材埋入地下太久,而导致棺木腐朽的缘故,还是绳索套得不够牢。只听见刷拉一声,半边棺材滑出绳索套,径直朝坑底坠落下去。

  “小心!”两日内从最北方簌都赶到京城,jīng疲力竭的凌宵,连忙半空变原形,甩出了枝条,企图拉住距离最近的侍卫。

  可惜连番劳累之下,凌宵动作过于迟缓了。

  连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侍卫就被肩上的粗木别住脑袋,带进了深坑。

  不过预想中的,沉重的棺材落地声,并未响起。

  乌木棺材盖被棺材里头的人一掌掀飞,衣衫褴褛的人影闪出,用指甲乌黑的手指,险险提拎住了那个倒霉鬼侍卫的脚踝。

  沉睡数百年养伤的温亭候,以一手抓棺材老窝,一手倒拎侍卫的风流倜傥之姿,重现人间。

  脚尖在坑壁连踩数下,温亭候迅速从坑内窜了出来。

  由于速度过快,险些将乌青的俊脸与当朝皇帝,来了个面贴面。

  “抱歉抱歉。”温亭候后退半步,在周围调转枪头,严阵以待的侍卫瞪视下,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棺材老窝,与倒霉催的侍卫。

  而就在旱魃温亭候脱出棺材的刹那,新翻出来的湿润泥土,开始逐渐变硬变gān。

  作为当年亲自将旱魃埋入地下的雪莲族后人,迟砚目光扫过地上泥土,语速飞快道:“叙旧就免了。阁下数百年前闯入彩云间,以伤势过重为由,拒不肯离去,害我损失了两千四百六十六位同族。”

  温亭候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当日我不慎被对手打伤,意外穿过界壁误入彩云间,的确是无心之失。随后不肯离去,也是因为伤势太重,实在有心无力。”

  “不想给彩云间带来那么大gān旱。对阁下同族之事,我感到万分抱歉。”相对旱魃而言,还算好脾气的温亭候道:“现今我伤势已养好,即刻便离开贵地,此生再不踏足彩云间。”

  “阁下请留步。”迟砚叫住了温亭侯。

  “今日我把阁下唤醒,不为别的,就想请阁下帮忙救个人。”迟砚朝许长安的方向示意道,“请阁下去除他体内的外界气息。”

  温亭候用看傻子的目光回视迟砚:“我救不了人,我只会杀人。”

  “况且如果你让我取他体内气息,我的尸气务必会渗进他体内,这样岂非得不偿——咦?”

  温亭候的话,在看到被抱过来的许长安时自动消了声。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两眼许长安,讶异道:“他体内怎么有魔修的气息?”

  略微折了下眉头,温亭候伸出肤色异常惨白的手指,顺着许长安头顶隔空抚到腹部位置,紧接着面色陡变:“他肚子里有孩子?!”

  “不,不对,怎么还有那根棒槌养的蠢鱼的气味?”

  温亭候百思不得其解,他沉吟片刻,看向了迟砚:“百年前害你痛失数千族人,是我的错。这样吧,我救不了他,但是我找个专门治病救人的大能修士来救他。”

  说着,温亭候扒拉两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捡着胸腹处的位置,扣了半截肋骨下来。

  “劳烦火把借我用一下。”温亭候朝距离最近的持刀侍卫招了招手。

  奈何年轻俊秀的御前侍卫,生平头次见人直接掰断肋骨,已经吓傻了。

  温亭候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些植物人真是容易大惊小怪。他预备自取自拿,却不想一支火把率先斜递过来。

  柳绵将火把递给温亭候,温声道:“请。”

  温亭候诧异地看了眼柳绵,道过谢,顺手就将自己的肋骨在火把上点燃了。

  黑色的骨头触到火苗瞬间,周围所有人连退三步。

  “是会有点气味,”温亭候颇为歉意道,“界与界之间传递消息不便,条件有限,只能出此下策了。”

  黑骨燃烧,除了臭气熏人,此外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温亭候数着数,烧了五息功夫,便将燃着的骨头chuī灭,复又重新塞进了胸腹里头。

  “稍等片刻,我那位故友马上就能到了。”温亭候胸有成竹地开口道,他目光往人群中一扫,忽然发现先前同他说话的雪莲花不见了。

  “那朵雪莲呢?”温亭候问道。

  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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