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饺子到晚上才吃上,顾冬把张弋阳和楚纪然送到楼下,老同学面对面在寒风里站着。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
把楚纪然的帽子拉上去挡风,张弋阳咧嘴,“我已经跟家里的女王说了。”
楚纪然嘿嘿笑,“她对我很满意。”
两人已经顺利出柜,把顾冬这个在柜子里快发霉的人嫉妒到了,他抽抽眼角,送上祝福。
夏志远在国外陪夏父接受治疗,暂时都回不来,顾冬去夏家把夏母接到家里过年,收拾的房间对方住的很习惯,可能部分原因是那房间原本是儿子住的,不会那么拘谨。
老人闲不下来,每天走哪都想收拾收拾,顾成也那样,他开始没活找活,把毛球洗刷了一遍,又给熊先生洗澡,老人就给毛球和熊先生做了新衣衫。
夏母在毛球脑袋上亲了一下,“毛球真帅。”
帅气的肥猫穿着红色四角连体毛毛衣在屋里狂奔,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痒的。
除夕夜,顾冬打电话给大洋另一头的夏志远拜年,让他别担心家里。
“疗程结束就回国内。”夏志远的声音透着笑意,“顾小冬,别让我妈吃鱼,她每回都被鱼刺卡到。”
夏母给顾冬和顾延包了个红包,数目很大,顾冬把这事也跟夏志远说了,说两个月工资不用给了,两人又聊了会才挂电话。
三月里,小雨淅沥。
顾延伤势基本已经好全,这几天就要动身回部队,他从背后拥住顾冬,舔着他的耳廓,舌头轻轻扫动,哑着声音向前撞,“我们做吧。”
“毛球还在……嗯……轻点……”
猫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一团灰从视掠过,顾冬和顾延回头,全都怔住。
砰一声响,站在房门口的顾成从头僵到脚,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第65章
“爸,你听我解……”
顾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响,他扭头看着顾延脸上渐渐清晰的巴掌印,就觉得顾成的一巴掌是砸在了他的脸上,疼。
事qíng来的突然,顾冬做了几次深呼吸,想要挣脱顾延的手,却被握的更紧,紧的连骨节都生生发疼。
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顾延的舌头在口腔里滚了一圈,舔了舔灼烧的左脸,双眼眯成一条fèng,盯着顾成。
垂下的手有些发麻,顾成浑身发抖,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打过一个孩子,心口就像是被紧紧攥着,又痛又绝望。
他的声音抖的更厉害,一双眼睛因为愤怒瞪的很大,“你们在gān什么?顾延,他是你哥!”
“是,没错,他是我哥。”顾延皱眉,面部轮廓刚毅坚硬,如同他对顾冬的感qíng,“爸,是我把他拖下来的。”
听到顾延那句,顾冬的指甲抠进手心里,当初到底是谁先爱上还说不定,他的罪不需要顾延一人承担。
“我有完整的判断能力,不存在被迫。”
顾成闻言,手抖了抖,眼底升起了愤怒、挣扎,继而越渐趋于一种沉痛的悲哀,他看向顾冬,有些可怜的把仅剩的一点希望抓紧了,“冬冬,你说的女朋友……”
“是顾延。”顾冬不知道从何说起,能忽悠出一堆道理的他词穷了,口中吐出gān巴巴的字,“对不起。”
顾成病了。
平时头疼发热都很少的人病倒了,觉得儿子会变的这样,都是自己没教好,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被自责,悲壮,厌恶的负面qíng绪缠绕,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顾延出门买药,顾冬坐在客厅抽烟,毛球大概是感觉出了什么,也不哼哼唧唧了,老实的窝在一边舔爪子。
温和老实人会比一般人更能钻牛角尖,顾冬觉得太阳xué一阵钻心的痛,他猛地站起来,毛球吓了一跳,尾巴紧紧夹在屁股里,还以为会被揍。
顾冬把最后一口烟抽了,他按掉烟蒂,只停顿了几秒就转身迈步进去顾成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人背对着他,瘦弱的脊背弓成一个难受的弧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成身子一颤,他捂住脸,抹gān净那些泪水,“出去。”
“是我。”顾冬停下脚步,站在顾成身后。
顾成一听声音,就霍的起身,不顾倒下去的椅子去紧按着顾冬的肩膀,“冬冬,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听爸说,同xing恋会给你的生活工作带来很多你想不到的麻烦。”会被歧视,会被嘲笑,顾成鼻腔发堵,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要面对那些目光。
“你现在还年轻,可以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不能把自己毁了,爸求你了。”顾成说到后面失声痛哭。
肩上的手在颤抖,顾冬看着面前满脸泪水的人,他伸出双手抱住,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来不及了,我已经回不了头。”
顾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qíng绪,在他眼里那两个都是儿子,哪怕在知道另一个不是亲生的以后。
没有人知道他亲眼看到两个儿子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qíng,比起蒙在鼓里,他更担忧他们的未来。
同xing恋三个字一旦扣上,一辈子都得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得不到祝福。
顾成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年没有决定让冬冬转学,两人还是小时候的陌生,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他又会去推翻自己,没有那次转学,那他就不可能会得到这个能懂他对他好的儿子,现在的生活只会是在幻想里。
“我累了,你走吧。”
顾冬抿唇,掏出纸巾擦掉顾成脸上的鼻涕眼泪,“爸,无论我和顾延是哪种关系,我们都是一家人。”
从外面回来的顾延一进门就看到顾冬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心疼。
“给你买了糖炒栗子。 ”
顾冬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才转头看阳台,雨水噼里啪啦的往窗户上拍,他之前都没发现。
伸手按了按眉心,顾冬把顾延的手握住哈了口气,又拿gān毛巾去擦对方的湿发,“他早晚会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现在这样虽然跟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结果不会变。”
顾延换上衣服,鬓角的水珠滴落,“我去看看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抱着顾冬的头用力亲了一口,“我是你男人,记住了。”
顾冬站在原地,摸摸被亲的地方,眉毛挑了挑,难道我不是吗?
他坐在熊先生旁边,和肥猫一起听滴滴答答的雨,心里反而冷静下来,这件事说开了,以后他不会半夜惊醒,提心吊胆。
顾冬不知道顾延是怎么跟顾成说的,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眼底充满血色,轮廓绷的让人升起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bào走。
连顾冬都惊了一下,他不由得长叹,男大十八变。
晚上顾成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纠结,隔壁的隔壁,顾冬也睡不着,他起身喝了杯水,又躺回被窝里,腰被一只手勒过去,头顶是低沉的声音。
“夜里不要喝水,会尿chuáng。”
顾冬嘴角一抽,蜷着脚放到顾延腿间架着,脑袋靠过去,“你怎么没睡?”
“我在等你睡。”顾延阖着眼,唇在顾冬额头蹭着,“一晚上你翻了十二次身,叹了七次气,坐起来过两回,抓了三次头发,踢了我两次。”
顾冬嘴角又抽了,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听到毛球的叫声。”
“正常,chūn天到了。”顾延往上一拉棉被,手臂伸出去,把顾冬连人带被的搂到怀里,“睡吧,给你唱歌。”
亲了亲顾延的下巴,顾冬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在耳边低低的歌声里睡去。
因为顾成没去上班,李舒不放心的往家里打电话,是顾冬接的,他思虑了一下,有个人陪着聊聊天是好事。
当天下午李舒就过来了,她看着气色不太好的顾成,脸上的关心和担忧都忘了遮掩。
女人心细,李舒寻思着问,“顾成,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成身子一顿,他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接管的图一直在改,有些累。”
李舒蹙眉,“你别总是为他人着想,底下那些新人不能袒护,不然他们就会更加散漫懒惰,全指望你了。”
“好。”顾成笑笑,“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李舒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把而后的头发拢拢,“看医生了没?”
“看了。”顾成把水杯放下来,随意的提起,“前两天我下班回来,看到两个男孩子在路边搂搂抱抱,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就……”
“不管是异xing恋还是同xing恋,都是两个人的感qíng,一样的值得被尊重,我有个表弟,年轻的时候跟一个男的好上了,家里不同意,吵闹了很长时间。”李舒停顿了好一会才叹息,“最后硬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bī的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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