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罗他没事吗?”他望向身边的铁斧,“长歌要塞……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这名身形健硕的异族人话很少,回答也十分简单,不过只要自己发问,总能得到一个答复。
一切都好便意味着雅克·梅德的计划没有成功,他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要塞未遭受破坏,金银花家族又丝毫无损的话,培罗应该会为自己说上两句好话。至于雅克的下场,他根本懒得去考虑,一个差点把麋鹿拖入万丈深渊的蠢货,怎样都跟他无关。
“哥哥……雅克他到底做了什么?”奥瑞利安凑过来低声问。
他犹豫了下,最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对方顿时露出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
雷恩苦笑了下,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若说雅克妄图反叛吧,自己听到时也只是谋划阶段,至于最后做成了什么样子,他根本一无所知。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你真的要跟着去城堡吗?”
“当然。我也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人敢大白天闯入伯爵府,”说到这儿她还瞪了铁斧一眼,“培罗大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雷恩知道三妹其实是在担心对方,最终只好点了点头,“也好,你问他的话,他应该会告诉你详情。”
一行人顺着被雪掩盖的大道骑行了约半个时辰,于正午时分抵达了要塞城堡。
在铁斧的带领下,雷恩兄妹登上三层,这里的防御更加严密,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名警戒的侍卫。
走进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后,他终于看到了培罗·赫尔蒙,这位儿时的好友。但对方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书桌前还坐着一名灰发男子,他正把玩着手中的鹅毛笔,饶有兴致地打量自己和奥瑞利安。几乎一瞬间,雷恩便回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他立刻单膝跪了下去,“尊敬的殿下,雷恩·维德向您致意。”
“这是……”奥瑞利安有些惊讶,不过在雷恩的轻扯示意下,还是屈膝弯腰行了个礼。
“我们曾在长歌要塞见过面,”王子微笑道,“就在城堡的地下室里。我刚听铁斧汇报说,这一次你又被关起来了?”
“呃……”雷恩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殿下也没有真的想听到答案,“起来吧。在我下令进攻麋鹿家族领地之前,培罗再三向我保证,说你绝对不会参与到雅克·梅德策划的叛乱中,看来他没有猜错。不过……你是怎么被关进去的?”
雷恩感激地望了培罗一眼,接着将家族里发生的事情全部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王子点点头,“真是可惜,如果你能制止麋鹿伯爵,长歌要塞也不用遭此劫难了。”
对方的话让雷恩心里一惊,奥瑞利安更是忍不住问道,“大哥……怎么了?”
“雅克·梅德与枫叶、奔狼、野蔷薇三家勾结,于前天袭击了长歌要塞。”王子殿下冷声道,“这场袭击导致众多无辜者伤亡,两个街区被焚毁,甚至为了逼迫金银花投降,他们不惜对培罗的家人动手。”
雷恩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就算与敌对贵族交战,用亲属来威胁对方也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举动,雅克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次叛乱牵扯甚广,但我保证,任何一个参与袭击的人,都逃不过律法的制裁——叛乱者必将受到严惩!”王子敲着桌子道,“我此次来要塞,就是要把整个西境清扫一遍,不放过一只老鼠!”
雷恩感到背后冒出了一层细汗,“殿下,我——”
“放心,我同样不会迁怒那些无罪之人,”罗兰摆手打断道,“你不用担心麋鹿家族从此断绝。事实上,我正想询问你一个问题,雅克·梅德已经在叛乱中身亡,你是否愿意继承伯爵之位,像赫尔蒙那样向我效力?”
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第二种回答,雷恩·梅德毫不犹豫地跪下,以标准的骑士受封礼节宣誓效忠。
陈述誓词时,他发现心里意外的平静。
事实上,他从未憎恨过这位夺走父亲性命的王子——在战场上,任何人都可能出现意外,更何况挑起战争的是莱恩公爵和其余五大家,而非王子殿下。战后他并未苛待战败贵族,还按贵族默认的方式以赎金交换俘虏。如果父亲没有当场死亡,估计也会跟金银花伯爵一样,安然地回到领地吧。
雷恩接受了骑士的训练,也将骑士的理念贯彻于心,任何一场光明正大的战斗都值得称道,相反雅克的做法则完全没有荣誉可言,除了加深彼此的仇恨外,毫无意义。
而且为了奥瑞利安和家族其他无辜者,他也必须应承下来,没有了麋鹿的庇护,他们恐怕再也无法过上安稳的生活。
等宣誓完毕,王子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天你就带着妹妹住在城堡里吧,培罗会给你们安排好房间。现在郊外还有其他家族的漏网之鱼在活动,等到这次叛乱彻底平息,你们再返回领地也不迟。”
“是,殿下。”
雷恩离开书房后,培罗也跟着走了出来。
望着这位消瘦了许多的朋友,他一时有些百感交集,“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培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和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在培罗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神色,就像是在炉火中反复捶打过的钢铁一般,映射出隐约的坚硬和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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