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还在的时候,老夫就多次提过此事,都被以国库吃紧为由延后了,吃紧吃紧,国库什么时候不吃紧过?”老者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让这些人筹银,这次是谁想出来的法子,简直是妙啊……”
崔清泽脸色尴尬,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今日他来便是要说公主理政一事不合礼制的,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褚公竟是先夸起了公主,却也只能点头道:“这法子,是公主殿下想出来的。”
“是那个小丫头啊。”老者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她这两年做的事情,老夫都有所耳闻,很不错……,只可惜,是个女子啊……”
崔清泽眼前一亮,立刻接口道:“是啊,公主殿下虽德才兼备,但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女子,日后这大业,还是要落到哪个皇子的身上……”
老者摇了摇头,再次重复道:“可惜,可惜了……”
崔清泽压制住心中的喜意,说道:“如今陛下身体有恙,公主有才能,代为理政,固然是好事,但这京都,终究还是得有一位合适的皇子在,以防万一,褚公,您说呢?”
老者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说蜀王?别以为老夫游历在外,就不知道他做的混账事情,贤王,逼宫?一遇风云便化龙?”
“老夫当时若是在京都,非得用这根拐杖敲破他的脑袋,问问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教的!”老者拿起身边的拐杖,在地上磕了磕,说道:“陛下没砍了他的脑袋,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了……”
崔清泽一时语滞,许久才道:“褚公不知,殿下那都是被人陷害,他是定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行了行了……”老者摆了摆手,说道:“无论如何,他都是陛下长子,占着祖制的理,只希望他在蜀州,能好好自省,莫要自误,若是能改过自新,身边又有贤臣辅佐,也未必不能成为明君……”
这便是很明显的表态了,崔清泽知道褚公虽然恼怒殿下做出的那些糊涂事,但立场却未改变,连连道:“殿下在蜀州,日日勤勉读书,静思己过,已有一年了,早已今非昔比,一定不会辜负褚公的期望……”
他话音一转,说道:“只是,如今陛下龙体大恙,朝野混沌,又有佞臣乱政,陛下又迟迟不召殿下回京……”
老者没有等他说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朝野混沌?老夫怎么觉得,朝堂乃是数十年来,罕见的清明之时;至于佞臣,这一年间陛下的数项举措,已经将朝堂中众多奸佞之辈祛除,又何来佞臣乱政一说?”
“——”
崔清泽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陈冲抿了一口茶,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品味着褚府的香茶。
“褚公可知,数日之前,已有‘荧惑守心’天象预警,荧惑守心,对君王大大不利,乃是奸佞乱政之相,那长安县侯李易,独得陛下专宠……”
“荧惑守心……,陛下身上,倒是应了这四个字。”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但荧惑守心,只是不利帝王,并无佞臣乱政之意吧?”
“可是……”
“莫非司天监又出了新的星学之说?”
崔清泽:“——”
……
“褚公,晚辈告辞……”
片刻之后,崔清泽和陈冲站起身,躬身对褚姓老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看着二人离开,中年男子转头望着老者,问道:“父亲,您为何……”
老者看着他,开口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褚家百年清名,树之万难,毁之极易,这一点,你且记住……”
中年男子恭敬的俯身,“孩儿受教。”
“李易……”老者喃喃了一句,随后打了一个哈欠,“困了困了,有什么事情,醒来再说……”
褚家门前,崔清泽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情平复。
陈冲摇了摇头,说道:“结局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褚公愿意说出那句话,关键时候,他定然会为殿下发声的。”
“还不够啊……”崔清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他要的不是褚太傅说什么,而是他做什么,这一位景国文骨,若是愿意旗帜鲜明的站在他们这一边,便等同于他们同时获得了天下仕子的支持,所起的效用,又岂是区区一句话能比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崔清泽又问道:“荧惑守心,真的没有奸臣乱政之意?”
陈冲思忖了片刻,说道:“崔兄回去,不妨多读些书。”
“崔伯伯,陈伯伯。”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崔清泽转过头,看到来人,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是褚平啊,这次回来,怎么也没去府里转转?”
褚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打算过两天就去拜访的……”
和两人问好之后,褚平进府,陈冲和崔清泽上了马车。
崔清泽看了褚府一眼,说道:“听说,褚平近来经常和卫家那孩子一起?”
陈冲看着他,目光微动,随后缓缓点头,“他们几个,近来是走的稍近一些。”
崔清泽拍了拍衣袍,笑道:“近了好,近了好啊……”
第八百五十九章 多谢娘娘……
“我到了,崔兄告辞。”
“告辞……”
……
和崔清泽告别,陈冲回府之后,径直便进了书房,拿起笔,思忖了片刻,又将笔换到另一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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