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宦官从门外走进来,小声道:“太子殿下,长公主,陛下召见。”
李轩和明珠带着永宁寿宁和一帮皇子公主进去了,李易一个人坐在偏殿中,望着炉中跳动的火焰发呆。
偏殿中一片安静,只有炉中柴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李易的心中同样宁静,宁静的连那唯一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又或许是一个时辰,李轩的声音才在他的耳边响起。
李易抬头看着他,发现明珠永宁和寿宁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轩的眼睛有些红,低声说道:“父皇让你过去。”
李易点了点头,站起身,推门走出偏殿。
冷风迎面扑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常德已经打开另一道殿门,说道:“进来吧。”
李易走进殿内,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银耳莲子羹的香气。
他缓步走到床前,躬身道:“臣参见……”
“咳,免了……”榻上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景帝靠在床榻上,看着他,问道:“吃了吗?”
“还没。”李易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间,还没到吃饭的时候。
景帝偏过头看了看,示意道:“那就在这里吃点吧……,常德,扶朕起来。”
一碗过了火候的银耳莲子羹,几道简单的小菜,虽然简单,但却倍感亲切。
景和初年,宁王府中,也是这几道小菜,一碗火候有些过的银耳莲子羹。
“朕还记得,那日你说患了一种不能做官的顽疾……”一旁的宦官想要为他拿起勺子,景帝费力的挥了挥手,将那勺子自己拿起来,说道:“当时朕怎么就没有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李易喝了一口羹,摇了摇头,笑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陛下那个时候要是治臣欺君,那天晚上可就没有人救陛下了……”
“一切皆是命数。”景帝点了点头,笑道:“给朕倒酒!”
李易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酿,摇头道:“陛下您忘了,您不能喝酒。”
他抿了一口酒,景帝忽然看着他,问道:“你不怕酒里有毒?”
李易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陛下要在酒里下毒,又何须等到今日?”
景帝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若是朕要在酒里下毒,在你献出天罚之后,在你利用勾栏散步谣言,逼迫蜀王离京,在你将武林中人凝聚起来,在你用一出戏毁掉景国文骨世家,在你除掉崔氏一系,在你想要扶持明珠上位的时候,朕就已经动手了。”
李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说道:“天罚是陛下要的,蜀王离京也是陛下想的,想要毁掉褚家的是陛下,想要除掉崔氏,扶持明珠的也是陛下,这个锅臣可不背。”
景帝看着他,缓缓道:“你终究是没有让朕失望。”
李易拱了拱手:“多谢陛下信任。”
景帝放下筷子,捂着胸口,停顿了许久,才开口道:“朕马上就要走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表情淡然。
就像是在说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
就像是在说他只是离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就像是刚才一样,随口问李易一句“吃了吗”?
李易多希望是这样。
景帝看着李易,忽然问道:“你什么都懂,你能不能告诉朕,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真的有地府吗?”
他的脸上没有畏惧,有的只是好奇。
“有没有地府臣不知道。”李易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有时候,死……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此言何解?”
“有可能陛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皇宫,不在景国,而是在齐国,在武国,或者在另一个世界……,那个时候的陛下,也不是现在的样子,或许只是一个婴儿,一个顽童,一个年轻人……”
李易看着景帝,说道:“这看起来好像很难理解,可是几年之前,陛下也一定不会认为,会有人能飞到天上吧?”
景帝看着他,问道:“你是说,像科学院那些人那样飞到天上?”
李易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只能飞过十余丈,最多数十丈,臣所说的,人可以飞到千丈,万丈,甚至飞到月亮上,而那时候,从京都到齐国,不用数月,只需一两个时辰……”
“区区凡人,也能飞上月亮?”
“何止如此,如果不是太阳太热,凡人连太阳都能上……”
“陛下能想象到,在遥远的未来,一颗‘天罚’,就能将整个京都夷为平地,使得京畿地区在百年之内寸草不生……”
“陛下可能也想象不到,有一种‘天眼’,可以让陛下在这皇宫之中,便能看到景国任何地方发生的事情……”
“陛下肯定也想象不到,会有那么一天,臣在齐国给陛下传讯,不用驿站,不用信使,消息瞬息既至,陛下想要摧毁齐国京师,也不用兴师动众,只需要坐在这养居殿,动下手指……”
……
包括常德在内,侍立在两旁的宦官早已张大了嘴巴,一颗天罚就能摧毁整个京都,凡人能够飞上月亮,能够看到整个景国的天眼,千里之外,讯息转瞬既至——李县侯这是又犯了癔症吗?
“若是别人告诉朕这些,朕会让人将他送去太医署。”景帝看着他,说道:“你不一样——朕不信别人,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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