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章一脸不悦,什么叫自己的字上不得台面,对面这家伙虽然出自书香世家,但左家的书法大家是左老爷子又不是他左秋,得意个什么劲?
“左师楷书中正,堪称景国第一人,和他老人家相比,严某的字自然上不了台面,左少监深得左师真传,严某自然也比不上左少监。”严章反唇相讥道。
他曾经受过左秋父亲的指点,因为称他为左师。
他此言表面是夸赞,暗中之意却是反讽对方只能拼爹,自身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两人虽然是世交,平常时候相交莫逆,但每每谈及两者都擅长的一面,总是要互相嘲讽两句。
左秋背着手端详了一会儿,直到桌上的字迹变的模糊的时候,才点点头说道:“奇怪,奇怪,数日不见,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长进,莫非真是得到了高人指点,还是找到了哪一张传世名帖?”
严章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个暂且不说,你口口声声说这后生狂傲,不如就和这狂傲的后生比一比,你也精于行书,便用手指在这桌上写上几个字,看看狂傲的到底是谁?”
左秋摇了摇头,说道:“和你比还差不多,和他?若是让人知道,定会说我左秋欺负晚辈。”
“《熹平石经》。”严章看着他说道:“比较之后,你若是觉得你写的更好,我将《熹平石经》送你。你要是输了,可别怪我今天晚上去拆左府的匾额。”
左秋眼中猛的一亮,不确信的说道:“你说的是《熹平石经》原贴?这东西果然在你那里。”
《熹平石经》乃是飞白体创造者,东汉蔡邕的代表作,原贴极具收藏和研究价值,若是能得到它自然是一件幸事,至于左府的匾额,他根本没有担心过,他的书法造诣不算大成,但也可以用小成来形容,怎么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
就算是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习,也不可能胜过自己。
“怎么样,你敢是不敢?”严章看着他笑问道。
“有何不敢?”左秋大笑一声,说道:“难得你这么大方一回,我又怎么能扫了严兄的兴?”
说罢,用手指沾上酒水,须臾之间,桌上便出现了“福如东海”四个大字,行云流水,字不间断。
用手指沾上酒水书写都能有这样的效果,常人怕是用毛笔也远远不及,左秋的书法造诣可见一斑。
“快,该你了。”严章根本没去看左秋写的字,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心中已经计划着晚上怎么去拆左家的匾了,急忙催促李易道。
左秋想要他的《熹平石经》,简直就是做梦,换左老爷子来还差不多。就算是左老爷子亲至,严章也有七成的把握能赢。
看到严章的表情,左秋心中咯噔一下,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严章不是傻子,《熹平石经》对他自己来说肯定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白相送?
莫非,他真的有必胜的把握?
再次转头看了看那位年轻的后生,左秋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了下去。
“没兴趣。”李易撇了一眼桌上的字,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熹平石经》,什么左家的牌匾,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位严侍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把自己当道具了——他们两个人很熟吗?
拆人家的匾,无异于当面打脸,这可是大仇啊……
严章脸上的表情一滞,急忙抓着他的胳膊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李易心道上一次抢匾的时候,他的人情就已经欠下了,他自己都不当一回事,很明显这位侍郎大人的人情并不值钱。
不过,李易也不想被他这么缠着,随手沾了点酒,在桌上划拉了两个字,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他们两个好好叙旧。
“哈哈,这就是你的倚仗吗?”
看到桌上潦草的字迹,左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严章的肩膀,说道:“严兄,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去府上取《熹平石经》的。”
没想到李易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严章有些急了,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认真写,赢了的话,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
“住手,严小二,你干什么呢!”就在严章按着李易的胳膊猛摇的时候,一道娇斥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章 突生变故
堂堂吏部右侍郎,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整个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急忙将按着李易肩膀的手放开,回过头解释道:“没有,没干什么!”
美妇快步的走过来,问李易道:“小易儿,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他没欺负你吧?”
“大嫂你误会了……”严章一脸苦涩的说道。
他在家中不惧父亲,不惧大哥,却唯独畏惧这位彪悍的大嫂,此时又哪里敢承认。
“没有。”
李易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小姑的夫家姓严,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严家。
妇人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严章一眼,随后才对李易说道:“再过一刻钟,你带着英才来礼堂,和几个小辈给老夫人贺寿。”
“我知道了。”李易看了一眼还在角落里嘟嘟囔囔的小胖子,点头应道。
看着大嫂离去,严章的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着李易,说道:“就算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大嫂的面子上,让那狂傲之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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