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医院的时候,妻子正躺在医院的床上看书,妻子是二胎,不像初次那么紧张了,一个人读书,也挺怡然自得。
她看到丈夫过来,拿过书签后放下书,奇道:“你不是上班时间嘛?怎么到医院来了。”
前些日子不是大喜就是大悲,终于熬过去了后,蔡照溪心情才平静,他搬过凳子坐在床边,伸手把妻子的小手握住。
他是个极爱妻、宠妻的人,这一刻抓着妻子的小手回想之前觉得心中既有愧疚、又有感动、还有一丝庆幸。
百感交集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施芬静笑着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蔡照溪赶紧摇头,“你这个样子就别瞎担心了。我来医院……是我老板给我放假了。”
施芬静惊奇,“你才上班几天,怎么就放假了?”
蔡照溪逗她道:“所以你老公人好呗,总会走运遇到一个好老板啊。”
看她不信,又强调说:“是真的,陈总听说你要临产,让我过来陪你。”
说到这里,施芬静除了感动之余还有点奇怪,“照溪,你们这老板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听润灵说过一句话,她说陈总少年老成又添心胸宽广,眼光卓著不乏宽厚之心,最让她佩服的是,年少成功却不恃钱以傲。她觉得很了不起。”
施芬静说:“不恃钱以傲?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是了不起。”
蔡照溪很少见她夸人,笑着问:“是嘛?”
妻子白了他一眼,“《菜根谭》上讲:富之难,不难在推恩,而难在好礼。他能做到,定非常人。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竟有些好奇想见见被挑剔男人的杨律师所夸奖的人了。”
“有机会的,陈总说喜事临门,让我通知他。”
“好,到时候我也替你好好感谢他。”
“嗯,是得感谢。”
第94章 韩小军在中海
韩小军的一天从天音琴行开始,那个不到四十平方的小屋子是他和自己姐姐的临时居所。
除开卫生间和厨房以后,剩下的是一个客厅和卧室的结合体,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整个屋子只有三张板凳,再多了,放不下。
有的时候上来的人多了,他还会被姐姐使唤下去搬几个板凳上来。客人走了,他又得再搬下去。
他和他的姐姐,岁数都不小了,所以不能再睡一张床,白天桌子放在屋子中央,到了晚上他得把桌子搬到墙边,然后铺开地毯睡在上面。
屋子很干净,因为韩茜常常打扫,可中海这个地方的气候温暖湿润,有几个早上睁开眼睛还是能看到几只蟑螂的,然后他就一点睡意都没了。
但更多的早晨是姐姐韩茜的走路声吵醒他,有的时候困的紧了,他迟迟不愿意起床。
韩茜做好早饭要从他的地铺上跨过才能到桌子边上,上个月很不幸的是,姐姐在‘跨’的时候踩到了他在被子下的脚。
她失去了平衡,粥都洒了。好在没烫到他。
但韩茜气的话都讲不出了,被套还好洗,可里面的褥子怎么弄?
这种时刻,韩小军总是想着:我一定要买一套大房子,再也不要这样挤着。
早上离开天音之后,他要去布丁便利店上班,公司给他的任务大多是和各式各样的公司经理见面。
他们有人开着桑塔纳,有人开着奥迪,还有他,坐着公交车。
他在中海还不到一年,但他见过人前人后被簇拥着的老板,见过街头沉默搬砖的工人,见过顶着风雨推车的小贩,还见过晚上某个街头,手里攥着几百块把脸哭花的妖艳女子。
他们有的看起来25岁,有的30岁,有的50岁。
韩小军想过,他在30岁的时候会坐在街头痛哭嘛?还是会在轿车里得意呢?他会在高档场所进出嘛?还是站在会所门口帮着客人停车呢?
他会手中牵着美丽的女人嘛?还是像现在一样只能看着她们攥着钱痛哭呢?
他今年20岁,他的未来,会成功嘛?会失败嘛?会得意嘛?会破败嘛?
这个城市还好喧闹,哪里是他的地方呢?那些商务场所还好热闹,那些热闹会和自己有关嘛?
这些问题像一把铁锤,一遍又一遍的叩问韩小军的灵魂。
人越是年轻就越是经不住叩问,越是经不住叩问就越是躁动,躁动到最后,他连做梦都想着成功。
他梦想像陈子迩那样,年少成功,风头无量。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一开口就是几百万。
于是他在布丁拼命工作,希望陈子迩能赏识他,看到他。
这是他最熟悉的有钱人了。
他细数过自己的劣势,他长的不好看,学历不够高,资源不够多,他能靠的似乎就只是努力工作了,或者还有……那个神奇的陈子迩?
可一天又一天,陈子迩注意过他么?好像没有。欣赏过他嘛?好像也没有。
如果他再‘失去’陈子迩,他还剩什么?
没有了。
那些在工地搬砖的,在街头哭泣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将来的样子。
通常一天的工作过后,他的身体都极度疲惫,可那只是好的情况,有时候他还会烂醉如泥的回到天音,或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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