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迩瞄了一眼对面的姑娘,她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基因,皮肤白的很,圆圆的脸蛋上一双精致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灵动有神。可惜圆脸不是陈子迩的菜,所以在他看来这姑娘并不多么漂亮,只能算作可爱。
姑娘应该是接受了只有硬座并且要坐很久的现实,沉默着不说话。而她的父亲正和陈子迩身旁的瘦削男人聊的起劲。陈子迩耳朵刮了一下,在谈钱和股市。
改革开放近20年,追逐金钱已经从羞于启齿变成了明目张胆,甚至于得意洋洋。
似乎瘦削男人在股市中挣了不少的钱,说话间,明面上谦虚掩饰,实则是吹嘘自己。
女孩的父亲提醒道:“这股票啊,我们国家刚玩没几年,大家都不是很懂,我自己也没怎么搞明白,但有一点是一定的,那就是不管他怎么运作,那一定得符合经济规律,依你来看,现在沪深两市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陈子迩听这中年眼镜男的气质、谈吐倒像是在政府工作的,面对别人暗中的金钱炫耀,既不卑,也不亢,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关于1996年的畸形牛市,陈子迩自然也听说过,两个月前他还参与了,这一年的牛市所激发出的民众关注股票的热情可是一点都不比07年差。
陈子迩印象最深刻的是,国内证券史上最严重的证券欺诈案就是这一年发生的。
有一家企业叫海南现代农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仅仅依靠发布虚假年报竟成了1996年股市最大的黑马,从最低的2元一股,疯涨到最高26元一股!
这在陈子迩看来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行为,谁都知道上市公司为了股价会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来美化年报,但直接发布虚假年报的确是匪夷所思。这种明显的违法行为究竟为哪般?
陈子迩思考间,旁边的瘦削男人反驳,道:“股市涨涨跌跌那我是知道的,但这半年甚至一年内呐,那是肯定跌不了!”
陈子迩一听别人对未来的判断很准,不自觉的开始过度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么确定,所以没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跌不了?”
瘦削男子道:“明年是什么年知道不?”
陈子迩心想,1997年?这和股市有啥关系?
对面的中年眼镜男道:“你是想说香江回归吧?”
“对啊!香江回归!这是多么重要的政治事件?!全世界都关注的,你说那边热热闹闹的庆祝回归,这边股市跌的稀里哗啦,外国人会怎么评论?丢不丢咱政府的面子?!”
陈子迩听了心下了然,这种荒唐的想法其实在这时候还是有点市场的,而且在我们这种强政府的国家里也不能算完全没有道理。
但不管如何,有涨就有跌的规律是不变的,涨的时候你好我好,跌的时候可就“人间百态”了。
反正干坐着也无聊,陈子迩就多说了两句,“现如今很多人都看涨股市,但没有只涨不跌的股市,看准什么时候出现拐点应该更为重要,贪婪之时保持警惕,才能在股市中走的稳,走的远。”
这一番话说得对面的眼镜男人眉毛一挑,赞道:“小伙子这句话当是警言,不错,不错。”
旁边的瘦削男人也不是顽固的,无奈的点头道:“是很有道理,炒股也应该如此,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啊……”
陈子迩接过话头,“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说易行难,尤其是身在局中,因心中利害欲,反不知局了。”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不禁仔细端详起了陈子迩,心中想着,这个年轻人却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但要说被深深折服那倒也不至于,陈子迩说的道理既不是什么惊骇世俗之言,也不是什么深奥难懂之理。
只是看他讲话时大方自然,神色镇定,语速不疾不徐,面带微笑间又能直指要害。
仅说这份自信与从容,与同龄人相比确实算作优秀。
第2章 我与世界的第二次约会
坐在陈子迩对面的棕色眼镜男本就对股市没什么兴趣,倒是想跟陈子迩聊聊。
因而他抛开股市,问了些更私人的问题,说:“小伙子是淮阳哪里人啊?”
陈子迩说:“我是淮阳下面越水县城的。”
看他像是个当官的,陈子迩自己是无所谓,但他父亲在淮阳做了点生意,所以又先开口自我介绍:“我叫陈子迩,这次是去中海大学读书的。叔叔,您贵姓?”
96年的大学生还不像后来那么一文不值,况且,中大也算重点高校。
所以,包括那个女孩在内的三人都是眼神火热。
旁边的瘦削男子看到的更多,陈子迩刚刚多了句嘴,有点主动攀谈的意思。
小姑娘是听不出的,但他心思一动却知道陈子迩多这句嘴的目的,他不由的点点头,给陈子迩打了个‘聪明人’的标签。
毕竟人情社会不懂人情最是可怕。
这时候,对面的男人回道:“免贵姓谭。”
“我叫谭志涛,这是我的女儿谭婉兮。”
陈子迩微笑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名字叫的好,起的也好。”
谭志涛被夸的哈哈一笑,谭婉兮则有些害羞,红着脸不说话,这时候还不是赞一句“有美一人”,就有好几个人都以为在说她的年代,小姑娘也没了刚刚呛她父亲的泼辣,在陌生人面前转而安静内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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