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尤如晴天霹雳。
他信仰的神已经死去,他这个神仆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直到赵江把赵河的娘带到他眼前,他又重拾了信心。
他相信这是天定的缘分,冥冥之中鱼神娘娘在指引着他们。
后来发生的事他不愿再回忆。鱼神庙的辉煌已经过去,它终将没落,而自己也已经垂垂老矣。
老人擦着眼角的泪,沉默的下了山,佝偻的背影看得让人心酸。
赵江站在殿后,目送着父亲越走越远。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他可能是最后一任牧鱼人了。
鱼神节的前夕,城里热闹起来。门前挂的灯笼都换成了绘有鱼神图腾的,大门上方一排长方形的镂空门笺,窗户上贴着漂亮的鱼形剪纸。
街道上偶尔传来鞭炮声,孩童们在大街小巷里扔着摔炮玩。家家户户开始准备鱼神节的贡品,花馍被做成各种好看的形状,热气腾腾的就像这节日的气氛。
听说街上有花灯和表演,郝富贵便提议一起出去逛逛。
赵河明明眼神里透着渴望,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要在家里陪爷爷。
郝富贵和白翡对视一眼,结伴出了门。
半山腰的街道上已经人山人海,街道两旁挂满了造型各异的灯笼。
郝富贵看着这人挤人的架势有些发怵,白翡已经兴冲冲的扎进了人群。
看她欢呼雀跃的像个孩子一样,郝富贵只好认命的挤过去当保镖。
第71章 牧鱼人(五)
郝富贵和白翡守在松树林的外围,半山腰的热闹丝毫没有传到这里。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风在山间呼啸的声响。
“你说他会来么?”白翡咯吱咯吱的咬着糖人问。
“不知道。没准本来要来,被你大耗子一样的咯吱声吓跑了。”
郝富贵话音刚落,就挨了一记眼刀。
郝富贵刚要再调侃几句,白翡却停下了吃糖的动作,拿手肘捅了捅他。他顺着白翡的目光望去,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次不是梦游,他东张西望的小心的向着松树林靠近。
郝富贵和白翡缩了缩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紧了赵河,今晚怕是有什么大变故要发生。
月亮遮住了半边脸,松树林里静悄悄的。
赵河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厚厚的松针前行,他心里很害怕。
但马上要见到娘亲的期待战胜了恐惧,他一边哼着歌给自己打气,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娘亲说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他必须小心。
前方传来熟悉的歌谣,是以前娘亲哄他睡觉常唱的那首。
他激动的跑了起来,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他望着那双慈爱的眼睛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他们都说你变成了鱼,再也回不来了。”赵河抽抽嗒嗒地说。
“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母亲温柔的帮他擦着眼泪哄道。
“娘,我好想你。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来看我?”赵河抑制不住的越哭越委屈,抽噎着哭的更大声了。
“嘘……别哭了,引来别人我就该走了。”母亲轻声说着,安抚的拍着他的背。
赵河乖巧的用力点点头,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
郝富贵和白翡看着赵河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俩对视一眼,等待着幕后之人的进一步动作。
赵河不哭了,他开心的给他娘展示上次学的巫术。
赵河的指尖冒出一缕黑色的气体,黑气盈盈绕绕在他指尖打转。
白翡吃惊的站起身就要过去,郝富贵急忙拽住了她。
“再等等……”他轻声说。
白翡犹豫着又蹲了回去,那股诡异黑气似曾相识让她不安。
赵河浮起来了,他的脚渐渐离开了地面。在他的对面隐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他像是由无数烟气组成,看不出性别面貌。
他桀桀怪笑着,黑色的手变成利爪伸向孩子。
就在这时,一团灵火从天而降。烟气迅速消散,空气中只有一股腐叶燃烧的气味残留在鼻尖。
郝富贵把赵河抱了起来,孩子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白翡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急匆匆的回到了赵河家。
赵河的爷爷看着昏迷的孙子,心疼的直掉眼泪。他慌慌张张的回屋折了一只纸鹤,打开窗户扔向了夜空。
听着郝富贵和白翡的叙述,老人又惊又怕。
正在山顶忙着准备鱼神节的赵江,一收到父亲的飞信就急忙赶了回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他心中无限自责。
自从妻子死后,他深陷悲痛中不能自拔,以至于长期忽略了儿子。
看着儿子那张跟妻子肖像的小脸,再联想到妻子的死因,他心中愤怒无比。
“小河会不会跟他妈妈一样?”
老人看向儿子,眼中带着希翼。仿佛只要赵江否认一句,他就还有希望。
“不会,我绝对不允许上次的事再发生!”赵江红着眼向父亲保证道。
郝富贵和白翡听的一头雾水。赵河母亲的死始终是个谜,也是这家人不能碰触的伤疤。
“他娘到底是怎么死的?”白翡小心的问老人。
老人的目光转向赵江,他也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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