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眼前一花,那青年道士已经在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急忙转身看去,却见萧千离已经进入亭台,好整以暇的一弹儒风道袍,大马金刀的坐下。
众大汉顿时骚动起来,那两人更是神色惊惶,想要奔入亭中,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只见那老者面上微笑,却瞪了几人一眼,示意众人不许妄动。
萧千离瞥了众人一眼,轻笑道:“令仆一心护主,却不宜责罚!”
那老者愕然半晌,忽然哈哈大笑,点头道:“不愧是来自昆仑山的道门高人,宅心仁厚,老夫受教了!你们还不谢过真人?”
一众大汉面面相觑,纷纷对着萧千离抱拳行礼,萧千离微微点头,以示还礼。
这老者见萧千离气质雍容,出尘脱俗,行为举止却似乎久居上位。他也算是阅尽世间百态,却一时半会儿估摸不出萧千离的真实身份,当下哈哈一笑,命一位仆役送上一个酒杯,笑道:“可饮否?”
萧千离含笑接过,一饮而尽,只觉入口绵软,不似西北烈酒的辛辣,当下微笑道:“酒体绵柔清冽,倒似江南所产。”
一句话反而勾起了老者的千般愁绪,他点点头,苦笑道:“老夫离开江南之时,所携的二十坛美酒,如今已是寥寥无几。每每饮上几杯,恰似重游苏杭旧雨,缅怀故居,不胜悲凉。”
萧千离放下酒杯,轻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江南有江南的好,西北却也有西北的妙处,随遇而安可也!”
老者微微一怔,随即鼓掌大赞道:“好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当浮三大白!”
他忽然变得兴致大发,连连呼酒,连饮三杯,看着萧千离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欣赏。
“真人有这般才学,又如此年轻,何必长伴青灯、静默黄庭?”那老者轻笑道,“倘若真人有意仕途,此间西都城守与我有旧,真人闲暇之时移步去见他一见,或有际遇,也犹未可知。”
萧千离呵呵一笑,道:“好意心领了,本座视功名利禄于浮云。莫说投奔城守,便是当上一郡之长,又岂能比得上闲云野鹤来得逍遥自在?”
此言一出,那老者与亭外众人均是面色微微一变。那老者沉声道:“道长原来已经猜出老夫的身份了?”
萧千离本是出言试探,此时听到老者自承身份,当下长笑道:“原来是新任西平郡守,恕本座眼拙,失礼了!”
老者面色稍霁,叹息道:“罢了!道长本是方外之人,老夫本不该强求。可叹我这个郡守,实在是当得窝囊。”
“哦?”萧千离微笑道,“愿闻其详——”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弃子
西平古为羌地,上溯数千年前,有大汉名将霍去病西进湟水,设立据点西平亭,扼守北地,乃是西平郡建制之始。
此后朝代变更,如今大燕建国已有七百余年,统揽中原,西平郡地处要冲,乃是丝绸南路的咽喉、青藏高原通向中原的门户,更是兵家重地,抵御游牧民族的第一道防线。
近年来,随着大燕内乱,国力渐渐衰弱,北方的林胡、楼烦、东胡、仪渠等游牧民族愈发猖獗,大燕第一强兵镇北军疲于奔命,尤其是突厥与匈奴这两大强悍的马背民族始终虎视眈眈,镇北军主力倒有大半镇守漠北,丝毫不敢轻动。
如此一来,西北诸郡的压力就变得极大,酒泉、河套、怀远、溯州一线仅有不到两万镇北驻军,实在是捉襟见肘。
“如今已是寒衣时节,即将入冬,游牧民族缺衣少粮,骚扰自然层出不穷,西平郡军力不足,百姓苦不堪言。”
那老者苦笑着摇摇头,又道:“这还罢了!西平郡众多江湖势力犬牙交错,如今这西都城中有两大势力,一为新近兴起的护世教派,另一方却不知来历,这两大势力不知收揽了多少青壮,本官多方打探,却均无功而返。虽不知是福是祸,但是本官招兵买马事宜,却是大大受限。可笑老夫乃是堂堂一郡之首,招几个衙役兵丁,反而不如这些江湖势力,着实忧心……”
萧千离想不到这郡守绕了一大圈,所忧之事倒是大半与自己有关,不由得微笑道:“郡守如何打算?”
老者握了握拳头,恨声道:“谅这种不入流的江湖势力,也不足成为大患。只要派遣一二武学高人,这些小小势力,举手间就可剿灭。只是本官初来西平不久,手中尚无合适人选,如今遇到道长,却……”
不等郡守说完,萧千离已经呵呵笑道:“以本座之间,莫说‘一二武学高人’,纵然是西平驻军齐动,只怕也奈何不得这些‘不入流’的江湖势力!”
此言一出,郡守怫然不悦,摇头道:“真人未免太高看这些江湖势力!本官在江南之时,曾与弃剑山庄交好,时有太湖盗匪聚集成寨,本官亲上弃剑山庄,邀请武学高人出战,时有庄上豪侠夏余生出手,一人一剑,一夜之间绞杀盗匪一百四十七人,太湖盗患就此清扫一空。”
听了郡守的话,萧千离不禁哑然失笑,随意指着亭外一名精壮大汉,吩咐道:“你且进来!”
那大汉犹豫片刻,见郡守颔首,这才大踏步走进亭中,拱手道:“大人!”
萧千离微笑道:“瞧你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筑基圆满修为,倒也算是不错!”
郡守傲然道:“真人果然好眼力,徐阳乃是本官心腹之人,武艺超群,乃是诸卫之首。本官千里迢迢赴西平上任,多赖徐阳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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