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和卢鹏将从铜羊镇坐火车,到三道河下车,再往林家堡走。
在火车站接到了大姐,不过今天的情形,倒是叫林驹有些意外。
原来不仅仅是大姐和卢鹏,还有卢鹏整个一家。
卢大爷、卢大娘,外加大姐的小姑子卢娜,一家人全都来了。
这么庞大的阵容,这还是第一回。
林驹尽管疑惑,但大过年的,人家到自己家里串门,也不能说什么。
上去热情地给卢大爷和卢大娘拜年,顺便也跟卢娜打了声招呼。
这回卢娜有了笑脸,也不再假装不认识林驹。
“正好驹子骑着自行车来啦,来来来,把东西放到车上,叫驹子推着走。唉,今年带的东西有点儿多,都拿不动了”。
卢大娘招呼着,就把卢大爷和卢娜手里拎着的东西,挂到林驹的车把上。
“卢大娘,都是自家亲戚,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也没什么东西,都是单位里发的,要不就是别人送的。农村里没有,顺便就带点儿来,你别嫌少”。
嫌多嫌少的,我还会跟你计较这个?我得有多无聊啊。
林驹一见卢大娘这样做,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在显摆她今年来林家带着礼物多,特意在林驹面前强调一下。
过年走亲戚的礼物,大致上有一个固定的行情,叫做“四彩礼”。
一般是四样礼物。
一瓶罐头,一瓶酒,一包一斤重的蛋糕,外加一斤糖。
可以是白糖,红糖,也可以是糖块儿。
当然,如果家里条件好,礼物越多,就越有面子。
其实,多数的时候,每家并不准备多少礼物,别人送来了,自己家里也不吃,到别人家里走亲戚的时候,就把收来的礼物再送给别人。
如此一来,这些礼物就在亲戚之间转来转去。流通的次数很多,但总量并不增加。
一路上闲聊着,就到了林家。
见了面,不管两家交情如何,怎么说也是亲戚,大过年的,就图个喜庆,自然分外热情。
卢大娘进屋之后,就总是往林家的皮箱子上看,想看看上面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
所谓的皮箱子,并不是皮制的箱子,而是腊木做的木箱子,只是当地人都这么叫,才有了这个说法。
一般的家庭,都有两个这样的箱子,摆在靠墙的木架子上。
里面放一些米面衣服等杂物,上边就摆放一些镜子等常用的东西。
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就摆放过年和平常收到的各种礼物。
礼物的多少,说明了这个家庭的地位和经济状况。
不仅仅是摆放礼物,还摆放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比如空罐头瓶子,空酒瓶子之类的包装物。
这些包装物的多少,说明了这个家庭的消费能力的大小。
消费能力大,自然就富裕。
卢大娘看了一下,箱子上并没有什么礼物。
再看看林家的缝纫机和收音机,又想起了林家的两台自行车,心里就核计开了。
都说林家有钱了,可是没见到箱子上有什么东西啊?难道是假的?
可自行车分明是真的啊?
这收音机和缝纫机难道是假的?看着像真的啊?
“亲家,你这个收音机效果怎么样,听得真切么”?
“倒是还行,就是有时候也滋啦啦地响,动不动就跑台了”。
林甲寅没想太多,就打开了收音机,果然就响了起来。
“哎呀,你家这个缝纫机不错啊,还是飞人牌的呢”。
卢大娘就又去摆弄缝纫机。
脚踩着踏板,扒拉一下手轮,缝纫机哒哒地响了起来,确定是是真的。
“亲家,不是说你家一人一块手表么,怎么没见到你戴”?
见赵杰英手上没有手表,卢大娘又问了。
“亲家,你一提这事儿我就生气。你说俺家这个死老四,就是个败家子儿。我的手表叫他给拿去送人啦。就这年前儿的工夫,他送出去十好几块,一块表五六十块钱,眼睛都不眨,就送人。把他自己的送出去还不算,前几天把我的表要去,也送人啦,简直气死我啦,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儿子”。
赵杰英说的倒是实情,可是在卢大娘听来,怎么都觉得是在显摆。
五六十块钱的手表,那是两个月的工资啊,说送人就送别人啦?
闲聊了一会儿,卢大娘就到了外面,在院子里转悠。突然间,就看见了仓房前面的一堆空酒瓶子和空罐头瓶子。
怪不得屋里皮箱子上没有呢,原来都在这里扔着呢。
竟然还有茅台瓶子,绿江大曲瓶子,看来这林家好酒没少喝,罐头没少吃啊。
就在此时,林甲寅进了仓房,抱出来一个纸壳箱子。
卢大娘在铁矿的食堂上班,对于吃喝的东西,也见过不少。
一眼就看出,林甲寅抱的是绿江大曲。
“放在仓房里凉,拿回去搁炕上热一下,一会儿跟你家卢大哥好好喝两盅”。
林甲寅走后,卢大娘趴着仓房的门儿往里面看。
就见里面还有好几箱酒,除了绿江大曲,就是绿江白。
绿江白是本地的大众酒,但是瓶装的,还不是有很多人能喝的起。平常人家过年过节送礼,大多就是绿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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