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钱啊。这还是老师们自己砌上的,别说这里,整个学校的房子,都是危房,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陈二成一脸胡子,显然是好几天没刮。身形有些佝偻,跟以往总是腰板总是挺得溜直,已经大不相同。
从脸色看,也苍老了许多。
林驹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陈校长,要是把学校的房子全都重建,要多少钱”?
“我跟朱老师算计过了,一般般的,要三万块,好一点儿的,桌椅什么的都换了,再添点儿东西,要四万。县里、市里我都去了,没钱啊,不是不给我面子,是真的没钱。他们答应我,等后年再考虑,就怕挺不到那个时候啊”。
“陈校长,你别着急,这个钱我来出,我出五万,盖好一点儿,连锅炉暖气一块上了,就烧松树沟的煤面子,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校长停住,盯着林驹,足有五六分钟。
伸出手,使劲儿拍拍林驹肩膀。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能拿出五万来”?
“能,你看看那台车,就是我的。我有钱,拿出五万不耽误什么事儿”。
“哈哈哈……,好,就五万,我要了。临死前,能把新校舍建起来,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陈校长,你别说这话,你还能活几十年呢”。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给钱”?
“正月十五之前给你,开春儿暖和就动工,雨季之前建成,我看可以建在后面,老房子都扒掉,这里就当操场”。
“我跟朱老师也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开学之后还需要多少煤?我去买”。
“至少二十吨吧”。
“好,我走了”
“你去哪?晚上喝酒”。
“我去买煤,晚上回来跟你喝”。
林驹开着车就走了。
松树沟煤矿距离马家堡子三十来里地,下了干道,路况就很差。
坑坑洼洼不说,下雪的时候,路面积雪没有清扫,车就把雪压成了冰面。
饶是林驹开车技术很不错,也费了好大劲儿,才到了煤矿。
见来了一辆小车,屋里出来三个人。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找什么人?领导都不在”。
一个大个子说道。
“我不找你们领导,我是来买煤的”。
“买煤?要过年了,现在都没人了”。
唉,这大锅饭真是要命,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呢,就不干活儿了。
“放假了么”?
“没放假。眼瞅着过年了,谁还有心事干活,等过了年再来吧”。
“过了年什么时候”?
“正月二十以后吧”。
那个时候都开学了,我也走了,还等到那时候?今天煤不拉回去,都没脸儿跟陈校长喝酒。回家跟老六、老七都没法交代。
“我今天就要把煤拉回去,你们就说,怎么才能卖煤吧”?
“这个嘛……”。
高个子跟旁边人嘀咕了一阵。
“买多少”?
“四十吨”。
“往哪里送”?
“马家堡子学校”。
“马家堡子啊,行。这样,司机和装卸工都回家了,还得现去找。煤钱一顿40,装车费原来一吨3块,你再给加3块钱。3个司机,一个司机给8块钱。你要同意,我就去给你找人”。
“行,你叫人去找人,开票交钱”。
格外拿出140来块钱,求得个效率,值得。
给了钱,办事儿就是痛快。
没一会儿,司机和装卸工就来了。
林驹则在一边儿,跟大个子聊天。
“一看你的车,就不是凡人。小兄弟什么的地方人”?
“林家堡的”。
“林家堡?那地方富裕啊。那里我也去过。”
“哦?在林家堡有亲戚,谁家?”
“没有亲戚,我到西大甸子学习过,林嘉胜、林甲寅、何青山我都认识,还有啊,三道河技术学校的林校长,我也认识,今年冬天她还来这里给马家堡子学校买煤,自个儿掏钱,好人啊”。
二姐现在都有好人卡了。
“哦,她那人还行,就是脾气不太好”。
“你也认识林校长”?
“他是我二姐,我是他弟弟,你说我认识不认识”?
大个子突然张大了嘴了,直勾勾瞅着林驹。
“怎么了”?
“你你你……,你是林驹”?
“是啊”。
啪,大个子一拍巴掌。
“这事儿闹的,你怎么不早说?你等着”。
大个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抓起了林驹的手,把一把钱塞进林驹手里。
“对不起啊,林驹,这是刚才跟你多收的装车费和司机费,一共144元钱,现在还给你”。
林驹倒是蒙了。
“大哥,这是我自己愿意给的,不用还给我”。
“林驹,你可别骂我了。我告诉你啊,我这里好几个人,都在技术学校学了大棚和果树技术,你们都没收钱,咱们心里感激着呢,没忘了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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