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偏殿,便是一阵凉意袭来,没了内力护体的白萝便是一个瑟缩,待被卫明贞放在榻上时,人也有些神智不明了。奇怪的是卫明贞也不曾走开去歇着,唤了当值太医过来,又使白小朵去拿了药,便苍白着一张脸冷艳无比的在旁边等起。
本是要架起帷帐的宫人,都被卫明贞挥退了下去,白萝伤的是肩部,太医不近身又怎能医治。可眼睁睁的看着年纪不大的太医,拿手缓缓掀开白萝的小裳时,还是黑了脸。
好在是南夜堆在一旁凑上来,小声说道:“殿下,淡然。”
尽管卫明贞背着白萝回的快,可是毒液到底还是散的迅速,只见白萝原是雪白无暇的锁骨处,此时已是乌紫发黑一片,隐约还能看见毒蛇的牙印。
“如何?”
她这语气有些冷厉,被临时拉来顶班的小太医,拿药的手都颤了几颤,也不敢乱看,就恭声道:“回殿下,这是五步土风蛇的毒,其剧之厉,且只能看太子妃殿下的解药了,臣闻着该是上好的能医之药。”
小太医话方说完,也没听见个回应,有些好奇又胆怯的抬了抬首,却不小心看见了一面冰霜的殿下,竟然用恐怖之极的眼神正看着他。
“若是出了差池,你和今日当值的人,便……”
“殿下!您放心!太子妃一定不会有事的,臣敢以xing命担保,不过。”
这小年轻姓程名知,早听闻宫中几大高危职业,除了太妃太子太监就是太医了,摸摸自己的项上人头,这才活了二十个年头呢,眼看着这是要随着阵亡大军而去了?
“如何?”
程知一个不过,引来了卫明贞复是一个如何,显然对他将要出的话,还是有几分上心。
“这宫中各处都有宫人在看守注意,五步土风蛇此等毒物是不可能出现的,尽管如殿下方才所说的假山石中,也极是不该,只因这东西不似旁的,它是喜阳,虽然不会致人于命,却容易落下个残迹什么的。”
不谙宫廷内斗的小年轻,一口气就分析完了,敢说和不该说的,为了保命,他算是彻底沦落了,眼巴巴的瞧着太子殿下,希望能看着他的无辜份上,留他一留。
瞧着白萝服了解药,卫明贞还是不曾松了眉头,诚如是,她在救下白萝时,就心生了几分怀疑。却没想到这小年轻还真敢说出来,再思及白萝此前的话,便挥手让人下去候着了。
看着抱起药箱,双腿还在发抖的年轻太医,加速的脚步中似乎带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使得卫明贞不禁多看了看。
“主子,你的身子可还好?不若叫那太医给您瞧瞧?”
倒是南夜最为心急,比谁都挂念卫明贞的身体,俊逸面容上是一片焦急,无端叫他那妖异脸上多了几分良善。
卫明贞捂着胸口处咳了几声,接了南夜手中的白玉瓶过来,就吃了一粒红色药丸子。过了好些时间,方才还病白虚汗的面上,缓然添了几丝寂冷清光流转,人也恢复了常样。
站在一旁的白小朵,是看的一愣一愣,很快就接收到了危险信号,当然是来自上首的太子殿下,只轻描淡写的一眼,她居然觉的小腿肚有些发软。
“以你的武力,该是不难听出近处有无有人。”
淡淡的陈述句,白小朵忙低眸点头,她便是再笨,可是也明白那太医的话来。虽然才跟着白萝进宫几日,却也知道这地方管理的有多严格,如毒蛇这样的东西又是怎么可能出现的。
“当时我跟小姐去了那里,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那条蛇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出现在了小姐的脖子后面,我拿簪子打了过去,可是……”
这么一想,当时似乎有好多细节都被她忽略了,惊诧的捂着自己的手,白小朵清亮的眼睛里多了迟疑。
当事人白萝已经不省人事,事qíng只能从白小朵的口中来,卫明贞倒是不曾疑心她,只抬眉沉声道:“继续说,可是有何不妥。”
“很近的位置,我的簪子打偏了。”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只白小朵这一句,便知道有蹊跷。她的武艺承自楚聿安,其厉害程度,不至于在近距离中失手,唯一的可能便是有高人在暗处作怪。
“有意思。”
卫明贞jīng致的薄唇角染了些许笑意,这事来的凑巧,唯一能怀疑到的人,无非就是贤妃了,可是卫明贞却清楚不可能是她。
“主子,我看这事古怪,方才我进去查看了一番,也没发现有别的印迹,便是那蛇似乎都是凭空冒出的,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
“这事不可声张,那人下的不是死手,必有他图。”
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蛇咬白萝,那也可是一击致命的东西,却偏偏用了个毒xing不致命的,且又知白萝怕蛇的软处,此人只怕就在近处。
不过酉时,白萝便醒了,彼时正是卫明贞在给她换药,她上身的中衣都被褪下扔在了一旁,下意识想要捂住不该露的地方,却被卫明贞用手拍在了手背上。
“莫要乱动。”
这屈尊降价的,白萝是受宠若惊,当然惊比较多,被拍到的手背,隐约有些发麻,暗中运了运内力,发现似乎还是被封住了,便只好暗搓搓的不动了。
“殿下,这种事怎么能让您来,还是去叫太医吧。”
“你要男人来?”
稍是有些yīn阳怪气的话,让白萝有些面赤,她怎么会是哪个心思呢,不过是怕上药这种事qíng脏了公主殿下高贵美丽的手啊,当然还怕她手下不留qíng。
“啊?殿下你误会……啊!”
捣碎的新鲜糙药味道极其浓,一敷上来,刺的白萝生疼,话都不说了,紧缩柳眉便是一阵绝望逆流成汪洋大海,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问卫明贞,为啥要如此报复她?
大抵知道白萝是怕疼的,没了平日的活力张扬,卫明贞侧眸看到了一个软萌萌,该怒不敢言,只能萦绕着眸中水雾悲伤的小萝卜。
“过些时日才能好,近来就不要练武了。”
白萝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卫明贞,心中陡然多了几分不满道:“你且解开我的xué道,我不练便是了。”
“做梦。”
这完全不是卫明贞该说的话,可她不禁说了,还伸着修长食指点了白萝的小鼻头,一身jī皮疙瘩顿起,白萝也就小媳妇般的把头,羞涩转到一旁。
咬牙切齿的想着,待白小朵来了,照样能解开……哼唧!
正在净手的卫明贞眉头都未动,擦拭水珠后,便给白萝掖了掖锦被一角,笑道:“若是不怕一身武功废了,大可叫你那小丫头来试试。”
白萝立时就如同被晴天霹雳打中般,她真的很想问,殿下你到底要闹哪样?
第47章
养伤的日子里,白萝可谓是内忧外患,内有卫明贞,外有徐贵妃,一个比一个难缠……
她这身上的药,隔四个时辰就要换一道,全然都是卫明贞来亲力亲为,从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习以为常,也亏得有洁癖的女人,瞧着那一团乌黑的药糙只轻轻皱眉。
“殿下,你,你不觉得很难闻吗?”
那股怪异的药味,早已不是局限范围的难闻了,偌大寝殿,似乎每个角落里都散发着,闻的白萝这个学医理的都脑袋发晕发涨,甚是还怀疑那个年轻太医是否开错了药。
“有何难闻,又不是敷在本宫身上,日后出去别人看的也是你。”
等等!白萝抓住了几个关键字眼,转头就看向了卫明贞,不妙的问道:“你啥意思?”
正待包着药糙的卫明贞,余下长发微动,jīng致菱花纹广袖高挽,已是熟练的动作叫人甚是咋舌,随意扫了白萝一眼,便道:“听说这药敷久了,难免会留下些许气味。”
白萝只觉眼前一黑,可细想一下,药糙极易入骨,留下本糙味道,似乎也不是不肯的事qíng。
知道她是信了,那一脸隐约绝望,衬的亮丽小脸倒是极怪异,一双眼睛怕极的闭合着,卫明贞低头之际,满意的笑直达幽黑眼眸深处。
这才不过一日,白萝的伤口也不见好,乌黑发紫的一片,好在也没扩散。缓缓用清水浸湿的绢子,卫明贞凝视着慢慢擦拭,再次微渗的鲜血,让她皱眉。
难以言喻的疼意,让白萝很是不适,她怕疼也忍的住,毕竟卫明贞这个外人在,为了面子她也不好意思直呼,可这女人极其不自觉,偏生就找了疼处去。
“呼!殿下您能轻点不!”
“很疼?”只用食指压着绢子一角的卫明贞,立刻停了手,也怀疑是自己用力过大。
白萝立时有种错觉,不敢多想,便胡乱点了点头,侧面过去边对卫明贞说道:“无事的,随您,劳烦殿下快些就成。”
这不算好声的语气,让卫明贞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这手下的动作倒还真快了些许,很快便换好包扎了,那迅速的首发快速却有些不熟练。
怕是只有南夜知道,身为太子的她为了学这手艺,是足足一个时辰都没停过……
一切,都为的不过是榻上这个没心没肺的白萝罢了。
妥当后,便是不再话语,一个兴致勃勃卧榻看奇闻异录,一个便高贵冷艳处理政事去了。独独叫卫明贞想不通的,便是明明有议事厅的卫明贞,为何将所有的奏折上书都搬来了偏殿?
不过,白萝觉的也不错,起码看到哪个地方看不懂,还能不时问一下。
午时用膳过后,便有宫人来报,道是荣国公府白侍郎已至承安门外,要求见于白萝。彼时,白萝就坐在放了帷幔的榻上,一听是家里来了人,也不等卫明贞回应,便忙不迭的说到。
“快让她们过来吧!”
宫人俯身褪下,透过薄薄的纹花纱幔,白萝看见卫明贞正走过来,~地的海棠红裙摆缓缓行过透亮的地面,二重单裳长褂清雅素淡,却毫不影响此人之美,冷寂如空谷幽兰,却妖异美艳。
白萝一手拉过锦被遮住胸前,待明huáng的纱幔挂上如意钩后,她瞬间了涨红了脸,指着卫明贞就道:“快些给我,快。”
素长柔荑捏着一件薄薄的淡昙花纹中衣,净白如雪,不出意外,那小后领子上,应该还有一个“萝”字,是白萝的中衣。
卫明贞面上只携了淡淡的笑意,视线触及白萝空余的后背,便抖开了中衣,示意只穿了小肚兜的她赶紧过来些,丝毫没有要把衣服给人自己穿的意思。
“我自己来!”
到底,还是被卫明贞得逞了,穿戴好后,白萝只得捂着自己的眼睛,想着大家都是姐妹,无事的,当然要忽略卫明贞那有几分奇怪的视线。
白萝受伤的消息并未被传出,反而被压的死死,便是东宫的侍人都不得知。所以,对于白瑾的突然到访,还是怀有几分好奇的。
也不知卫明贞是如何作想,竟让人开了东宫的福安阁,那可是历代太子接待外臣的地儿,而今她让南夜送了白萝过去见白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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